看着将明的天色,爿时便起身洗漱,提剑外出。自记事起,他就每天都练剑,这是已经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先用基础招式热身,一套招式过后,回想梦中所见剑招,爿时进入一个玄妙的境界,等醒过神来,发现遍地都是细碎石屑。院中的假山已不见踪影!
‘自从鱼肠入体,有梦入夜,力劲,攻势皆有增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梦中人又是谁呢?’盯着满地碎屑,他渐渐陷入沉思...
“一大早发什么疯,这石山和你有何仇怨?”澹雅吃着包子,含糊不清的问着话向这边走来。
“练剑,兴起未能收势,我这就收…”话没说完,嘴里多了个包子。
“吃完赶紧收拾,回头还要和慕姐姐、轩哥哥一起给弟弟妹妹们上课呢!”澹雅说完,接着吃自己的包子。
“慕姐姐,轩哥哥”澹雅边跑边喊着朝二人打招呼。
“澹慕,爿轩”爿时恭敬行礼问好。
“爿时、小雅”澹慕、爿轩亦笑着回礼。澹雅嘴上虽嫌弃的念叨着,还是帮爿时打扫完院子才和他一道去了学舍。
四人寒暄后各自去给善堂的孩子们上课。日子就在爿时偶尔的梦境和不断的猜测中过去,这一切都被他藏在心底。
冬去春回,转眼一年过去澹雅和爿时都到了十六岁,他们需要给自己的成人礼准备一份石斛花和一份晴雨叶。
这是善堂历年孩子成人必有的历练。男子是晴雨叶,女子则是石斛花。他们需要分别去赤田和钟石崖去取这两样东西。
“我这么聪明,和我一起行动,你能省不少功夫呢!怎么样,机不可失啊!”澹雅想偷个懒让爿时和她一起去取,这样能省下自己不少功夫!
她想了很多话,极尽所能的想忽悠爿时答应。爿时不放心别人带着澹雅,怕澹雅调皮其他人降不住!在外面诸多意外,这丫头不是个能闲得住的!所以这会儿听她说起,就顺势同意了她的提议。
“你……不再考虑考虑?或者试着让我再说服说服你?”澹雅觉得自己之前想那么多,还没派上用场呢!
“那算了,各自分开行动吧!”爿时凉凉的说完转身就走,看着澹雅这样,就知道她憋了一肚子的话!
“哎哎哎,你答应了的!不带反悔啊!小心食言而肥啊!”澹雅暗骂自己嘴欠,顾不得其他,追着爿时,边走边急急提醒他,不能言而无信……
两人收拾妥当,告别了姑姑和善堂里的兄弟姐妹,动身先前往赤田找寻爿时需要的晴雨叶。
“前面就是龙泉城了,我们去休息一下,明天添一些补给再出发。”爿时驾车赶路,提醒澹雅准备进城。
“进城我们能不能先去吃点好吃的啊,一路上啃干粮,我眼睛都绿了!”澹雅听见要进城,本来还在打盹,这时立刻来了精神。
“客栈安顿下来就去。”爿时无奈叹息。
————龙泉城客栈
“呃,好饱,爽快!这才是作为人该有生活嘛!”澹雅打着饱嗝,揉揉肚子,长长舒了口气。
“你先回房,我的水袋破了,去买个新的。”爿时看着吃饱喝足的澹雅,让她早点回自己房间休息。
“你要出去?”澹雅一听爿时要出去逛街,眼睛亮了,心中稍微一合计。就见她半眯着眼睛,一副恩赐的表情。
“那么就暂且带你溜达一圈,全当消食吧!”站起来后,澹雅拍拍自己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慢吞吞的说道:“况且,没有我讲价,你会吃亏的!”
“跟紧了,别跑丢了!”爿时跟没看见她表情一样,转头就走。澹雅一脸激动,立刻颠颠的跟了上去。
“地方大了就是不一样啊,这可比咱那儿热闹多了!”看着热闹的集市街景,澹雅一双眼睛都不够用了。
“这水袋,做的也比咱那儿的精细一些。话说有我出马,省了你十五个大子儿,怎么样,厉害吧!”“嗯。”澹雅巴巴的等着夸奖,只等到个嗯,虽然有些气,但听着爿时没有否认,也就不在意那些。
“那儿围了一圈人,干嘛呢?去看看呗。”澹雅爱热闹,看见有一处人特别多,就想去瞅一眼。话刚说完就蹿了出去,爿时没拉住人,只好跟了过去。
“各位!各位!今日,谁若能拔出此剑,并武出三招,宝剑就归谁!拔剑只需一文,一文钱,不吃亏不上当,各位,还有谁来试试看啊?”只见一个肥胖的中年人,身后张桌子,一把椅子。
桌上有一长方形木匣,他身旁立着一把剑,三三两两有人在那边交钱拔剑,可是都没有成功将剑挪动分毫。那剑鞘似乎和宝剑紧紧相连,而那肥胖摊主则一派气定神闲,不时吆喝两句。
后面又有几人试过后都无法将剑拔动,失败的越多,越是激起了大家的兴致,也有人怀疑摊主做假,可是有人却说他一开始就在,是亲眼看着摊主将宝剑拔出来过的。只是后面还剑入鞘后就再也无人能做到了!
“爿时,你去。”澹雅一听,立马来了兴致。撺掇爿时去试试,爿时却摇头拒绝。澹雅看他这样,使出牛劲儿,完全不给他反应的机会!伸手一把就将爿时推入场中,又急忙给摊主盘里扔了一文钱。
“他要试试!”澹雅指着爿时,一边冲老板大喊,一边对着爿时使眼色。爿时一看这情形,钱都交了,还能说什么,只好瞪了一眼澹雅,就上前去拔剑。
当他手握剑柄,就有一丝熟悉的感觉生出,为何会有熟悉感呢?这剑分明是第一次见到的啊!
爿时压下心中疑惑,握紧剑柄,慢慢将剑拔出。此剑钝而厚重,剑身通体墨蓝,暗带幽光。
爿时喜从心起,随即使剑出招。飒爽凌厉的身姿立刻引来了围观人的称赞和喝彩,更多的人被吸引过来,瞬时喝呼叫好声一片。
摊主满脸不敢置信,这剑到他手中就没有出鞘过,这人竟然能拔剑出鞘!
那陈二因为赌输了,没钱还他,就将这剑抵给自己,他也是瞅着那陈二再无家底儿,才勉强收了这剑!
事情有些不妙啊!这不是自己以为的废剑,而是一把宝剑啊!此剑绝对不能让这少年郎拿了去!摊主心中想着主意,眼睛直直盯着宝剑!
等到爿时这段剑式武毕,那摊主以和身姿完全不符的速度,快速的凑到爿时身边,语气尽量显得真诚一些:“这位小公子,此剑是我传家之宝,来此出摊,也是生计所困,您看,我还您些银钱,这剑是不是……”说话间一脸的谄媚,那两只本来就小的眼睛,挤得已经快要看不见了!
“为商者,怎地这般言而无信,厚颜无耻呢?不是说谁拔剑使招,剑就是谁的嘛?为生计还这般肥头桶腰,怕是吃多自己说出去的话,才如此身姿硕硕吧!”澹雅一听这是要反悔的节奏!这事不能忍,立马打断摊主的话,大声嚷嚷起来。而那些围观者看到这样的情形,也跟着起哄议论起来。
“呃,这样吧!剑您可以拿走,那您能不能再让我看一下这剑?”摊主顶不住满场人的指指点点,也看见了澹雅不依不饶的态度。再想想之前爿时耍出的剑式!眼看这宝剑不保,眼睛一转,就摆出无奈又不舍的表情,对爿时提出这个请求。
“可。”爿时利落的还剑入鞘,将剑递给摊主。
“多年至宝,传世几代,到了我手里,家徒四壁,只能靠它混口饭吃!今要分别,祖宗在上,儿孙不孝啊!啊呜呜!”摊主接过宝剑,回到先前的位置,将宝剑放于木匣上。随后就趴在剑上大声哭泣,宽大的袖摆遮住了宝剑,他将头埋在臂弯里,一时之间只能听见他的哭声和说话声,却看不清他的面容!
“算了……”爿时见摊主如此伤心,自己也是爱剑之人,以己度人,君子不夺人所好!他就打算放弃了!
“我们得的,凭什么说算,再敢说…哼哼!”澹雅有些气呼呼的打断爿时的话头。爿时见她认真起来,避免自己遭罪,立刻闭嘴肃立,不再多言。
过一会儿,摊主停下哭泣,起身用袖子抹了把脸,就将剑还给了爿时。临松手的时候,还一脸的不舍。
可是当剑再次入手那一刻,爿时就觉得不对劲,剑似乎轻了一些,手感也与之前不同,更别说那莫名的熟悉感,也是荡然无存。拔剑一看,那剑一片刺眼贼光,完全就是假的!
“怎么了?”澹雅看他神情有异,就出声询问。
“这剑不是之前那把……”爿时话还没说完,澹雅就冲了出去。
“你这贼子,说看剑,偷偷掉包,就你那点子心眼还和本姑娘卖弄,岂不知姑娘我是七十二窍玲珑心?速速将真剑换来!”澹雅看那摊主正在收拾东西,似乎想要离开,赶紧一把上前揪住摊主衣领,瞪着他让他把真剑换回来。
摊主挣扎着,眼看就要挣开澹雅的拉扯!爿时上前直接封了他的穴道,让他不能动弹。
摊主被制住,知道跑不了就嘴硬抵赖不认,眼神却频频看向木匣。澹雅立刻注意到了木匣,就对爿时使个眼色,爿时收到澹雅的暗示,上前一掌击碎木匣,宝剑就藏于木匣内。
他取出剑细细查看,确定是之前那把,那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转身一边对澹雅点头确认,一边走回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