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夕之间
小仙童大概是觉得自己已无力回天,就有些自暴自弃:“反正我回去了,也不受那群神仙的待见,要杀要剐随你便。”
他在天界也时常听人谈起过这临幽落天谷封印的阴武天神。只听说上古界那一辈的上古神袛,铸就天下苍生,大多功德圆满,应劫的应劫,沉睡的沉睡,只留下来了三位曾在先神身边统领天地万物的大神,一位是两万年前羽化沉睡的止廪,一位是现在九重天天帝越湘,还有一位是隐居在夜丘林的帝洵。除此之外,上古大神之上还有永生不灭的天神,是随盘古先神开天辟地之时,与天地一同降生。
天神有两位,阴武天神与阳灵天神。只听众仙口口相传,阳灵神生来便是心怀众生,仁爱伟大,而这阴武神便是毁天灭地的魔头。两位天神,都有排山倒海,令日月失色之能,因吸收天地间最强大的灵力,甚至拥有弑神之力。
两万年前,平兰天神的身份一夕之间被识破,从阳灵神成了阴武神,而且还亲手杀了栽培教育她长大的止廪上神,被天帝越湘封印在此处。
至于为何,阴武天神能被这么轻易的封印在此处,还被抽走了九成神力;那止廪上神又是如何羽化,没有人知道。不过这其中曲折,也没有哪一个神仙能够讲清楚。
平兰摇摇头,捏了个法术,把这仙童放下来:“杀了你对本神有什么好处吗?赶紧走吧。”
小仙童一时间忘了反应,这个平兰居然肯放他走?这怎么看也不像传闻中那般杀人不眨眼的凶残。
“还不快走?留下来讨饭吗?”陆颜无语道。
平兰的困意又上来了,打个哈欠:“怎么不见青煜,他人呢?”
“平兰。”这时一位身着青衣,眉目清秀的公子从远处走来。
这青煜,是她刚好在结界边发现的一条青蛇,是最早跟着她在这落天谷混的人,如今他已修炼成一只有模有样的小郎君。但就是从来唤她都是直呼名讳,十分没大没小。
“今天七月十四,临幽这里也是一年中阴气最重的一天,我想有办法将你的元神送出去几个时辰。”青煜说道。
“这想法,我早就曾试过,根本行不通,除非我分一半元神在这,可我元神无处安放。”
平兰说罢,便要回到洞里睡个回笼觉。
“你看,这是什么?”青煜从背后拿出来一个紫青葫芦,暗暗闪着荧光。
平兰回头,眼前一亮,赶紧到了青煜身边:“这宝葫芦你是从哪弄来的?听说这是你们妖族的圣物,你一个小蛇精,怎么弄到这宝物的?”
看得出平兰十分兴奋,主要是她有望出去了。
“真的是紫青宝葫芦!”星辰也凑近观看:“我还是第一次见,陆颜,你看看这究竟是不是真的?传闻是放在妖帝在紫炎宫,宝贝多年未曾现世呢。”
陆颜想起他曾在星辰面前吹得牛皮,但是他也从未去过紫炎宫,跟别说这见过紫青葫芦,有些尴尬地干咳两下。
而只有卓林,目光隐晦看着那葫芦只字不语。
“这葫芦能收纳万物,想必是够格承载你的元神了吧。”青煜只是保持神秘地笑了笑。
“可以一试。”平兰说罢,便分了一半元神进了那葫芦里。
青煜将葫芦交给卓林:“卓林,你照看好平兰的这一半元神,切勿走出这落天谷。”
“放心吧。”卓林点点头。
青煜带着平兰出了结界。
平兰还是这两万年来第一次跨出这道结界,她看着这道线,怅惘了良久。
虽然她只有半个元神能出去,虽然可能只能出去一时片刻……
“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青煜神色有些紧张,他看向平兰,正望着那天空出神。
“你是想回苍梧宫了吧,昆仑山离临幽太远,你的元神会支持不住。”
她是想苍梧了,那里是她做梦都想回去的地方。
青煜拉住平兰的手:“你随我来。”
平兰看着如此放肆地青煜拉着她便走:“青煜,你现在是越来越放肆了!”
只可惜本就没了九成神力的平兰,现在又只有一半元神,实在不是这小青蛇的对手。
到了一处梨林,青煜才停下,继而又拉着平兰的手走向那梨林中心的山水庭院。
他挥挥手,施了个法术,梨花便随风漫舞:“这梨林是我为你准备的,梨花是你的最爱,还喜欢吗?”
“这庭院,好生熟悉。”平兰看着这处陈设,与她原来所居的阳翎殿颇有几分相似,不过这里简陋太多。
“我知晓你想去苍梧宫,便大致打造了一个与你从前居住的阳翎殿差不多的庭院,只是囫囵模样,你别嫌弃。”
让她一眼便能看出阳翎殿的模样,青煜也是有心了。
“多谢你了,青煜。”
青煜清秀的眉眼,染上一丝羞涩,他小心地拉住平兰的手:“平兰,自从你在落天谷救了我,我便一直记念着这份恩情,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平兰有些愣住。看着这青煜清秀可人,又有些情窦初开的模样,暗道不妙,这莫不是要向她表白?
使不得使不得,这被她捡回来的小青蛇,虽已经出落成了一个郎君模样,可是她对他也万万没有那种心思。
她落天谷里所有的小妖精,全是她这两万年来在结界周边捡来的,要么受伤了,要么被遗弃。
可从未想过,这些小妖小精如此来报答于她。
“平兰,无论煮茶清欢,还是烈酒骁勇,我都愿意站在你身边,其实我……”
“慢着。”平兰收回自己的手,有些难以适从地走到一边:“我本就是一个背负骂名的神尊,被困在此处,实在没有心思……小青蛇,你的心思我明白,但你可不要为了我耽误了大好青春。”
平兰一直将青蛇与青龙傻傻分不清,虽他纠正过她无数次,她却根本不进心里去。
“终有一天,我解开你这封印,如此,还有什么阻碍吗?”青煜追问。
平兰突然觉得有些元神抽离的感觉,站不太稳。青煜扶住她:“想必是与元神分开太久,我带你回去。”
青煜一把抱起平兰,回了落天谷的结界。
平兰一路上也没有清醒过来。青煜把平兰温柔地放在榻上,给她盖好被子。
在床边不禁叹了口气。虽料到平兰会直截了当地拒绝,心底却还是有些难受。
也只有她,一直觉得他是小蛇了。
青煜看着平躺睡着的平兰,眼神闪过一瞬间的讳莫如深,如黑漆漆的深渊一般,与夜色相融。
等青煜走后,平兰才睁开眼起来。她这个人是实在受不了刚刚那肉麻的场景,就索性装晕了过去。
“这小青蛇是如何想的?”平兰摇摇头,翻个身换了个惬意姿势接着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