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后。
一个身影藏在一块大石头后方,身穿粉色丝质仙袍的女子正躲着陀罗姥姥。
只见陀罗姥姥上气不接下去,追的她老人家又累又喘,只好扶住一根柱子歇息。
“姥姥,谁让您老人家这么生气?”
婢女绿叶见气呼呼的陀罗姥姥嘴里正骂骂咧咧的,于是上前关心姥姥。
“还能是谁?荷元这丫头又装病不上学堂,而且胆子是越发大,今日居然将文昌老君的神册给烧了!那可是记载数万年来仙界的史册,她居然就这样烧了!”
姥姥越想越气,于是她大声的在庭院里骂着,
“妳不出来,就别出来,要是被我看到,就打得让妳屁股开花。”
说完,陀罗姥姥气呼呼的转身离开。
“元元,姥姥走了,可以出来了。”
绿叶轻声地唤着荷元,这时荷元小心的从石头后方探出头来,左顾右盼,确定姥姥已经走远,才敢出来。
“小绿,谢谢妳帮忙,要不是妳告诉我姥姥在学堂门口,我也没办法先逃出来。”
“元元,妳这次实在太超过了,怎么能烧掉文昌老君的神册呢?”
“就一本历史书,有什么重要的?”
荷元得意地边说边走回自己的房间,绿叶则跟在身后。
“可是元元⋯⋯”
绿叶还来不及开口说话,便见到地后和跟在身后的凤女和凤翎。
“拜见地后。”
“拜见两位长姐。”
原本得意的荷元见到地后和她两位长姐出现在自己房门外,马上收起脸上的笑容。
凤女一直捂着自己的鼻子,用瞧不起的眼神看着偏殿的穷酸摆设。
“真可怜,这破房子也能算是给女仙住的地方?就连我的仙侍住的地方都比这里好。”
凤女的嘲讽让一旁的凤翎也跟着笑出声。
这二十几年来,荷元因私生女的身分被地后不待见,两位长姐更是处处刁难她。
绿叶见凤女如此鄙视,她原本想上前替荷元出口气,却被荷元拦了下来。
她被冷言冷语惯了,不是很在意。
“请问母后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荷元假装镇定并问着地后。
“刚刚文昌老君已经都告诉我了,妳真是不受教,连神册都敢烧。”
地后语气里带着愤怒。
荷元知道事迹败露是逃不过地后的严惩了。
地后怒视着荷元并说,
“这次若不好好处罚妳,不知道又会做出什么荒唐事。”
地后话一说完,便将荷元带到黑沟,凤女和凤翎也跟着去看热闹。
一行人来到黑沟,只见一些下等仙人搬着女娲石往黑沟里丢下,掉入黑沟的女娲石完全听不见坠地声。
“敢问母后为何带我来此处?”
荷元看着仙奴搬着沉重的石头,脚步几乎站不稳,要是一个不留神,连人都会跟着掉下黑沟。
“跪下。”
地后严厉地说话声,引起其他人的侧面目。
荷元看着四周大家都看着她,她心里委屈,但她明白地后就是要当众处罚她,若是不跪便是忤逆。
于是荷元憋着委屈,跪在地上。
“神册固然不是什么重要的典籍,可妳做错事不知悔改,言词还如此得意,身为母亲,身为地后,若不重罚,岂不是要让人笑话我教导无方?”
地后接着说,
“妳就在这填补黑沟,直到我见妳真心改过,才能回宫,听见没?”
地后严厉地谴责着荷元,一旁的凤女和凤翎看着荷元受罚,忍不住窃笑。
“听见了⋯⋯”
荷元眼眶含泪的回答。
地后用厌恶的眼神看着跪在地上落泪的荷元,见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让地后想起她的生母,想着也是用那我见犹怜的样子勾引地君,地后心里更是恨的牙痒痒的。
地后“哼”的一声便转身离开。
“可怜的妹妹,妳还是赶紧填补黑沟吧!母后气消了,就会让妳回地宫。”
凤翎边说边鄙视着荷元。
“妳这是哭给谁看啊?快去搬女娲石。”
凤女命令着。
一旁的绿叶听不下去,便出声反抗,
“妳们别太过分了!”
凤女见绿叶直言顶撞,二话不说用力的赏了绿叶一巴掌。
“住手!”
荷元赶紧站在绿叶面前,但凤女不肯罢休,她又甩了一巴掌在荷元脸上。
“就是有妳这样的主子,才教出如此贱婢。”
凤女恶毒的话,让荷元忍无可忍,她想上前与凤女说明白,但绿叶不想再让她再惹上麻烦,于是赶紧阻止她。
“髅髅。”
凤女唤着黑沟的掌管人。
“下人在,公主尽管吩咐。”
髅髅看上去一脸奸邪,包藏祸心。
“你把黑沟最粗重的工作吩咐给荷元,没有命令,不能让她休息。”
“是。”
凤女为出一口恶气,要求髅髅苛刻荷元。
绿叶知道凤女故意找碴,就是要趁机欺负荷元。
荷元心里明白因为自己私生女的身分,让她不被地后和长姐们待见,虽然地后收养她,但从小没给她好脸色,长姐们甚至联合其他仙侍欺负自己。
但无依无靠的荷元无法找人倾诉,唯一跟在自己身边的绿叶便如同她的妹妹,为了不让绿叶连累受罚,荷元不再抵抗,她想着,若是赶紧填好黑沟便要逃出地宫。
天界,洛河殿。
“兄弟,你这是在看什么啊?”
马岳问着不发一语的十冥。
“你又不看书,问这么多做什么?”
十冥冷冷地说着。
“你这个性还是如此清冷,说话更是刻薄。”
马岳的确不爱看书,从小到大只要是文昌老君要笔试,他总是要求十冥帮他做小抄。
十冥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上,常帮马岳应付考试,否则成绩不理想,马岳又得吃一顿马曹将军的鞭子。
“你既然有兴趣,那就借你看。”
十冥将一本书递到马岳面前。
“《集思话本》⋯⋯听都没听过。”
马岳一脸嫌弃的说着。
虽然马岳不爱书,但《上古兵器》、《上神法术》和《用兵遣将录》三大三界用兵宝典倒背如流,而《集思话本》对马岳而言如同文字天书。
“一本上古话本。”
十冥见马岳一脸厌弃,于是便将话本拿回手里。
“你不是尽爱看些《山海经》、《搜神记》这类的三界瑰宝典籍,什么时候也爱看话本了?”
马岳将话本抢过手里,随意翻着。
突然,马岳被一则故事吸引而停止翻阅,他仔细地读着故事内容,读着读着,马岳的眼泪不自觉的落下,好端端的一个大男人哭成了泪人儿。
“你怎么哭了啊?”
十冥被马岳突然其来的哭声给弄矇了。
马岳边擦着眼泪边将其中一则内容递给十冥看。
他读着话本里的故事。
述说着男子因爱上一位女子,心里悸动不已,在女子为救男子而不幸坠崖后,男子因饱受思念之苦,终日以泪洗面,最后也跳下悬崖,与女子在人间重逢。
“好感人啊!”
马岳虽平日爱练武练剑,但性情中人,从来不掩藏情绪。
十冥读完故事,看着马岳脸上的眼泪,他突然问马岳,
“马岳,哭是什么感觉?”
面对十冥理性的提问,马岳的眼泪突然收了回去。
“兄弟,你然到没有哭过?或是因为一件事受了委屈而感到难过?”
马岳的反问,让十冥顿时不知所措,因为他这时才惊觉自己从来没有笑过、生气过,甚至流泪。
“没有。”
十冥摸着自己的眼角和嘴角,他陷入自我怀疑。
“想也是,你可是天帝和天后的天子,天赋过人,才思敏捷,能文能武,天帝与天后自然对你放心。不像我,在马氏家族就我年纪最小,常常挨我爹鞭子,我眉毛上的疤就是被我爹鞭子伤的。”
马岳嘴里抱怨着,但心里其实很感谢马曹的严教。
马曹将军从小就看出马岳对用兵作战即有天赋,所以便严厉教导他,成年后的马岳果真在三界闯出一番名堂,威名远播。
马岳开始滔滔不绝得说起小时后马曹将军是如何教导他,又是如何鞭策他,在一旁的十冥只是静静地坐下,又翻了一页话本,他细细地读着,
“即便是神,也会为情所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