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间,李天明趁郑绡云去厨房盛饭的功夫凑近闺女小声道:“相思,爹有事要跟你说!”
察觉到李天明的郑重,李相思放下筷子,
“阿爹,何事?”
“爹想去一趟隐山!”
“隐山……”
只两个字,李相思就知晓了李天明的意思。
“不可,阿爹,隐山很凶险,您忘了当初受了多重的伤了?”
虽时间久远,可李相思却记忆犹新。
只因那座山过于隐蔽,一直都没被外界发现,是以她擅自为它取了个名字:隐山。
时隔多年,隐山的凶险想必父母俩依旧历历在目……
那年她七岁,李天明带她去寻石,在一座山下迷了路,他们看到一个山洞就钻了进去,可山洞的那头竟然也是一座山,一座长得甚是奇怪的山。
山石呈倒刺状,别说爬上去,就是一个不小心都会被扎到。
当初李天明就试图爬上去,结果被刺的遍体鳞伤,丢了半条命。
回来后,父女俩再也没惦记过隐山,毕竟,生命要重过一切。
“做好防备,登上它说不定并非难事。”
听这语气,李天明怕是已经决定了。
李相思不自觉地抚上镯子,轻轻道:“阿爹,你让我再想想好不好?”
知道女儿的心思,李天明拍着她的肩头道:“傻丫头,与你无关,阿爹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即便你决定拿这只镯子去品石会,隐山,阿爹还是会走一遭的。
放心吧,爹不会去拼命,若不行,定不强求。好了不说了,你娘来了。”
一顿饭吃的忧心忡忡,这一整天李相思都在想爹爹的话,一直到夜里,她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烛苗摇曳,烛影跃跃。
她抚摸着镯子,声音是软糯地呢喃:“我虽舍不得你,可,万不能做不孝的女儿,隐山这一遭我去走,若是一无所获,品石会……你莫要怪我,可好?”
回应她的除了那一如既往的冰绿,再无其他。
既然决定了,她便立刻行动起来,找来翻山的行装工具,背上背篓,待天微微泛明,她便动身了。
走前留了一张纸在桌上:阿爹阿娘,我有事出去一趟,用饭不必等我。
李天明夫妇看到留信并未多想,因为他家女儿经常会出去一整天,要么和曲子深寻石去了,要么就自己窝在哪个犄角旮旯研究石头去了。
反正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丫头竟然胆大包天的独自一人前往隐山了。
天边渐渐泛起灰白,丝丝光芒也逐渐溢出山头,李相思终于钻出一片烦人的荆棘从,拭去额角汗珠,看着不远处高耸入云的山峰,不自觉的笑了。
如果她没记错,那座高山后面便是隐山。
顾不得歇息,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奇怪!记得洞口是在这里呀!”
她拿着木棍扒拉着杂草,又觉得不得劲,索性扔掉木棍,徒手翻起了杂草,时不时的敲敲这里,踢踢那边,忙活了老半天还是一无所获。
“怎么会没有呢?当初和阿爹就是在这里看到的山洞啊!难不成山移了?”
郁闷地踱着步子,突然脚下一软,她整个人摔跪在地上,而她的另一条腿已然陷进草丛大半截。
顾不得疼痛,挣扎着爬起来去扒眼前的草丛,果然一个杂草丛生的洞口出现在眼前。
“哈!我就说不会错嘛!”
快速的把洞口的草清理干净,重新背好背篓,钻进了山洞。
许是心理作祟,她觉得山洞比曾经来时窄了许多,也黑了许多。
想必是因为曾经有阿爹护着,并不觉得有多怕。
而此时她独自一人钻入这个只能容纳一人行走的小洞,尤然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和恐惧感。
她尽可能地蜷缩着纤瘦的身子,手指摸索着墙壁,一点点往前移动。
“吱吱!”
突然的叫声把她吓了一跳,
“啊!!!”
她哇哇乱叫,腿一软,眼看就跪倒在地上,慌乱中竟有什么东西握住了她的手,她连发愣的功夫都没给自己,再次尖叫着,拼命地甩着手蹲坐在地上。
“啊!什么呀!啊……”
此时此刻也顾不得什么老鼠蜘蛛了,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刚刚抓着自己手的东西甩下去。
“走开走开啊!”
吓到极处,随手抓起从背篓里掉出来的铁铲木棍一股脑的往前扔去。
可是,任她自顾自地尖叫了半晌,再没有发生其他奇怪的事情。
她渐渐冷静下来,屏着呼吸从随身带的东西里翻出火石。
火苗微弱的光充斥了狭窄的山洞,她环顾四周,发现除了一些蛛网虫蚁,并没有其他东西。
就连方才叫唤的老鼠都不见了踪影。
这一幕使她又想起早上碰到的那个身体,登时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难不成是中邪了?
这一认知令她有了逃回家地冲动,可刚要转身又生生止住了脚步。
她咬着唇,艰难地做着思想斗争,最后一跺脚,心一横,撒腿就往洞口里面钻跑。
一边跑还一边喊:“不管你是人是鬼,我李相思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你断不能为难于我,这洞口两通,我往这头,你走那头,莫要再跟着我!”
喊完了,眼前一片明朗!
仰起头,刺目的阳光一瞬间照的她无法睁眼。
她缓了一缓,终于笑了。
眼前的矮山一如从前奇形怪状,像极了一颗倒着生长的松树,倒刺般的尖石光是瞧着就叫人生畏。
“李相思,你可以!”
不浪费时间,她一边快递穿戴装备一边给自己鼓劲加油。
准备妥当,手指扒上了尖石,手脚并用的往上爬。
由于倒石长的极不规则,好几次躲过这颗,却被那颗划了胳膊,一会儿的功夫,没爬上几步,反倒伤痕累累了。
她找了个能站立的空隙,倚在两颗尖石中间,终于得以喘口气。
瞧着自己血迹斑斑的手指和胳膊,郁闷极了。
“费了半天劲才爬了这么点,这般速度就是天黑也不可能爬上去啊!”
身体上的疼痛令她萌生了一丝退怯的想法,可是当目光落到手腕上时,咬了咬唇,再不犹豫,继续攀爬起来。
“唔……”
一个不注意,额头撞在了石头上,疼的她不受控制的湿了眼眶。
可怜巴巴地摸摸额头,还好没有出血。
也许正是这接二连三的挫折,反倒激发了小姑娘心里的硬气,恨恨地盯着眼前看不到顶的山,再一次抬起了脚。
日头越来越烈,眨眼就到了头顶,火辣的温度烙的石头滚烫,趴在半山腰的李相思早就忘了时辰,她的指尖磨出了血泡,身上的衣衫湿的透彻,整个人如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姑娘似乎和这座山较起了劲,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愈发急促的呼吸以及白蜡的面颊,满心满眼都只有一个念头:
李相思,你可以的!
你若不征服它,下次受伤的就是阿爹了!
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镯子被抢走……
许是决心化作了动力,这个纤瘦的小女子眼看就够到了最上面的一颗尖石,可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一个眩晕,整个人朝下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