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白帝召来千机带天庭仙官去寻日月山一族的卜者,若真是符厉千机道长之兄,也应有机缘再度重逢。
千机寻遍了人族四散的各州,终于找到了卜者,虽然前世的千机和卜者是兄弟,可是如今再见,并无兄弟的神识交感,就好像当年见到子清真人那般,看着对方眼里的激动神色,竟也觉得十分尴尬。
卜者见千机这般尴尬,低下头摆弄着手中的卜骨,“失而复得,所得却非所失。”这一卦离奇得很。
千机说明了来由,不知如何叙说过去的兄弟情义,倒是在术法上有得聊。聊了许久,也生出些惺惺相惜的情谊来。叙旧和重逢,不过是一点机缘,找到卜者,实是为了白后玄玉。
第二天卜者收拾了一下,步履蹒跚的和千机来到了白后宫,卜者按玄玉所说在白后宫中布阵,白帝站在一旁,红着双眼看玄玉身穿一袭紫衣走向阵中心,玄玉对着白帝微微一笑,这一笑,云淡风轻,里面只有礼貌的谢意,就像白后坐在大殿上,对着前来拜见的神族微微一笑那样。
白帝冲上前去,紧紧的拉住玄玉的衣袖,“当日,若是你先知晓用移山填海之术可令龙族覆灭,拯救天下苍生,你也会亲手献祭神鱼一族,你又何必因此和他生离!至于我,我可以保证,再也不会是你和他之间的羁绊。”说完白帝祭出法器,将他和玄玉的帝后神识交感切断了,自此,玄玉再也不是白后。
玄玉看了看清虚宫的方向,神隐之后的来生,忘却前尘往事,见到姜漾的时候,还会喊他漾儿哥哥吧!玄玉对卜者点了点头,法阵缓缓开启,数条光影汇聚而成一朵巨大的莲花形状,花蕊间光影流动,花瓣上有白光汇聚而成的小鱼在游动,此法阵造于洪荒深处,绝美而庄严。
白帝的手颓然的放下,“就算我放手了,你还是要神隐吗?”白帝背过身去,凄然一笑,踉踉跄跄走了不过十数步,便听到法阵被打断的巨响,回头一看,卜者的法阵被水神咒打破,姜漾一袭黑衣,飞入阵中,抱住了玄玉,而玄玉此时的身体好像由一丝丝微芒汇聚而成,已成消散之像,姜漾轻轻在玄玉耳边说了一句:“我这一生做过最后悔的事,就是你不愿见我,我便不敢来见你。”
玄玉的手也抱紧了姜漾的身体,可是姜漾已经感觉不到了,那只是环绕周身的微芒,没有温度,没有力量。只见姜漾眼中闪过绝望,幻化出一把利剑,从头顶直刺下来,那微芒消散不见,姜漾向后直倒在地上,就连卜者的法器都试图挣脱法阵的阵眼,可是法阵已经开启,就算现在终止,也不能回去了,卜者惋惜的摇了摇头。
这时,清巍缓缓走了上来,白帝说道:“死都要死在一起,活着却不肯相见......”清巍笑笑说:“月老说,只要她和姜漾见了面,万般忧苦皆可解。不管是上位神君,还是人间男女,月老,见多了儿女情长,自可洞悉一切。于白帝而言,承了这失妻的锥心之痛,自此放手也是新生。此刻水神和火神已经在山下急疯了,还是请白帝收了您的涅槃象吧!”
白帝一个法诀收了涅槃象,清巍消失不见,白后宫中回到了卜者刚刚开启法阵的那一刻,玄玉如梦惊醒。
白帝此刻也毫无犹疑的真的斩断了他和白后的神识交感,只见白后的后冠从玄玉头上缓缓升起,落入白帝手中。
玄冥和祝融赶来,千机青鸾也匆忙而至,将玄玉从法阵前拉了回来,玄玉却一直盯着刚刚姜漾走来的方向,姜漾如期而至,见到玄玉还好好的站在面前,喜极而泣。
白后宫和清虚宫之间的云雾收到神灵感召,自行消散,白后看着消散的云雾,忽然想起瑶池圣母的信,打开书信读过,玄玉跪下身来向昆仑山方向拜了一拜,站起身时,一道瑶池圣母令落入玄玉手中。白后宫的天池中鲲一跃而起,冲出水面化作鹏,姜漾拉起玄玉的手,鲲鹏载着姜漾和玄玉离开了白后宫。
白帝在法阵前站了许久,心想玄玉去了昆仑山,此生再见的机会也许就没有了,就算身为白帝,也有求而不得的遗憾,也有不得不放手的无奈。
白帝对卜者说道:“收了法阵吧!这法阵自此以后不要再开了。”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你的这个法阵就和清巍的本事一样,在这方天地是不灵的,刚刚若不是在我的涅槃象里,你今日这天大的本事恐怕要丢人了。”
卜者刚刚还惊恐万分,听到白帝如此说笑,也松了一口气,笑着收了法阵,将这法阵的阵图幻化出来,双手奉上递给白帝:“这天地间,唯有白帝的涅槃象能连通洪荒天道象,这阵图也唯有白帝才配拥有。”
白帝接过阵图收好,转头问千机,“鲲和鹏竟是一体吗?”
千机也疑惑的摇摇头,“他们俩也是这方天地的新造化,我也第一次见他们合二为一,倒是十分壮观。”
白帝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便离了白后宫,独自从灵山山顶步行下山,忽想起当时他替姜漾入阵献祭,恍然发现成全玄玉和姜漾的心思,并不是如今才有。
穿过灵山云海,雾气打湿了白帝的外衫,白帝单手拖起后冠,青鸾受女床山法阵感召,率九十九只鸾鸟赶来白帝身边,衔起后冠收于女床山法阵之中。
卜者和千机远远的跟在白帝后面耳语。千机笑笑:“白帝终于放下了,天地之主,胸怀和气量自是不凡的。”卜者低头摸了摸胡须,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下一任天后可是出在女床山啊!”
千机有些惊愕,随即潇洒的甩了甩衣袖,“赤凤家中确有一女,如今正养在我和青鸾膝下。”兄弟二人未有告别,出了白后宫各自向相反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