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湖镇’,传说很久很久以前就有湖存在。这个湖虽然面积不大,但是深不见底。据说数十代人以来,从未变化过。
镇里人口组成并不复杂,多数都是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这里原本民风淳朴,与世无争,人们的生活过得倒也惬意。但自从十年前开始,原本的平静就不复存在了。
凉凉好个秋。风和日丽,时光静好,湖面无风镜未磨。
那个湖面乍一看,圆的不可思议。湖水一眼望下来碧油油的。一道白影风驰电掣般掠过,残影拉过湖面,一如惊鸿照影。
“呵,好一镜翡绿!”伊婉盈暗暗赞叹:“嗯——”随着一阵清风迎面而来,女孩儿情不自禁的微微皱眉。因为风中有一股浓浓的腐腥味,让人反胃至极。
……
“孩子他爹,这个是家里唯一的碎银了,你不能拿走啊!你拿走了让孩子吃什么!天呐!!”一个老妇撕心裂肺的的痛哭哀求引来了一群人围观。
“你给我放手!”一个中年汉子一把扯开死死抓住他衣角的妇人:“你敢再阻止我去,看我不打死你!”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天——呐!你就长长眼睛吧!就看看我们这个古湖镇吧!!啊——”妇人哭天抢地的。
人群中好多人见状,不仅没有人出来安慰,而且有的看着看着还跟着一起哭了起来。一瞬间,哀嚎遍地,好不惨然。
“哎!都说老天有眼!咱们古湖镇历来与世无争,善男信女。怎么无端端的就糟了这灾难呐!”
“是啊!原本好好的生活,现在到处都乌烟瘴气的啦。举镇上下,已经五六成人家家破人亡了。这可啥时是个头啊!”
“狗娃他娘,你也不要再哭啦。省点儿力气吧,孩子还小,还需要你照顾呢。现在已经这样了,你哭也于事无补啦。还是想想你和孩子,怎么才能熬下去吧!”
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语的,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的语气是不痛苦的。过了很久,人们才渐渐的、摇头晃脑的、唉声叹气的散去了。因为今天这样的事已经数见不鲜了。
日已西沉,暮色如约而至。
一棵老榕树下,隐约升起炊烟。青石小路弯弯曲曲的向着树下延伸,一袭白衣踩着余晖,沿着小路而来。老榕树下,几间茅屋若隐若现。
“打扰了,请问有人在家吗?”一声天籁宛如银铃。
女孩儿静静的等着,好一会儿了。依旧不见有人应答:“请问——有人吗——我是路过的,可不可以向您家找点儿水解解渴?!”
“嗯?怎么静的这样异常!”直觉告诉女孩儿,多半出事了。她一跃而起,穿过矮篱笆,径直到了小木门前。
“咚咚咚!!!”
“咚咚咚!!!”
依旧无人应答。
‘吱——’门轻轻被推开了。光线有点暗,一股清粥香味儿扑鼻而来。随着香味儿看去——
……
“大嫂你怎么样了?!”看着中年妇女慢慢缓过来,女孩儿轻轻撤回了掌力。
妇女看了看眼前宛若天人的女孩,先是一惊。随后捶胸顿足道:“你为什么要救我,还是让我死了吧,反正早晚也是活不下去了的。啊————”
“大嫂,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呢,何苦自寻短见!”女孩儿温声开导。
“女菩萨您有所不知!我家已经是断炊了的,说不害臊点,我连喂孩子的奶水都没有了。”
这时女孩儿才注意到,妇女骨瘦如柴,眼窝深陷,确实是长年累月的严重饥饿造成的。
“大嫂,您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事让您遭受如此磨难的?!”女孩儿早已不禁潸然泪下。
“事情是这样的……”妇女看到眼前菩萨心肠的女孩儿,不禁也是心疼起来。所以她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女孩儿。
原来,这里的人们之所以能够繁衍至今,生生不息,全凭镇子西边儿的那个千百年来永不干涸的古湖。人们的生活饮用,农事灌溉都离不开她。
可是就在十年前的某一天,全镇居民的噩梦开始了。
不知为什么,那个湖水一夜之间就失去了原有的甘甜,变得腥臭起来。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浓重了。人们的生活变得糟糕起来。
于是镇长不得不安排人去外面寻找新的水源。过了大概六七天后,有人回来说,在一个叫做明镜台的寺庙发现了大量的水源。
经过初步交涉,住持就答应了让人们免费取水,但是得自己来运输。这个原本无可厚非,所以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大半年过去了,人们就这样习惯了往返取水。虽然麻烦了点儿,可是饮水问题总是解决了,生存也与先前基本无差了。镇上和周边十里八乡的人也都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直到有一天,住持大师来到镇里找到镇长:
“贤师大驾光临,快快请坐!”镇长无比热情的招呼着突然到访的住持。
“施主不必客气!贫僧此次冒昧来访,实属不得已。”住持满口无可奈何的口气。
镇长听后,心下大惊:“难道是和水源有关系吗?!”
“阿弥陀佛!”住持点了点头:“施主有所不知,原本弊寺所在之地乃一位牟姓善人所有。他不仅免费让我等使用他的土地,更是慷慨解囊,帮我等一众僧侣修建了这明镜台寺。多年以来,他更是不间断的资助我们寺庙。”
“可是谁想,听说他半年前去世了。去世的时候,他的一个远房侄儿还特意跑到寺里来告知在下。本寺众僧人为报大恩,还为其做了三天三夜的唱诵。就在前几天,牟施主那远房侄儿又亲自来到寺中。说是要收回叔父的那片产业。”住持说完,心里也是一苦。
“那住持大师如何计较?莫不成当真还与他吗?!”镇长错愕的看着和尚。
“不瞒施主,对于此事,我等明镜台寺一众僧侣更是不愿意。可是不愿意又能怎样着,毕竟那方福地原本就是牟老施主所有,人家现在要收回,也是理所当然的。至于我等愿意不愿意的,又有什么打紧的!”
“那大师接下来作何打算,意欲何往安身?”镇长关切的问到。
“哈哈,这倒是不打紧的。我们出家人原本就是四海为家,空空如也,何有所哉。只是众施主的饮水问题贫僧从此往后就爱莫能助了。”和尚微微一作揖:“阿弥陀佛,贫僧告辞!”
“大师保重!”
……
“水每担五文钱,爱买不买,不买拉倒!不买赶紧走,别耽搁其他人!”一个彪汉正不耐烦的大声喊叫着。
“大爷,您行行好,我大老远来的,怎么就收这许多钱了呢?!家里等着水下锅呢,要不您让我先担回去,下次来的时候一起给你可以吗?!”
“别扯那些没用的,没钱赶紧滚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彪汉说着就要动手。
“二牛他爹,咱们还是走吧!”
于是没钱的人不得不泪眼蒙蒙的原路返回。
后来那些人眼看五文钱的水还是有人络绎不绝的前来买,于是借故水源有限,所以提高了价格。三年后,居然一担水收一两银子。
所以不堪重负的人们,年轻的,有能力的,就三五成群的外出逃生。而无能无力的,只得活一天算一天。
可是这些苦难都还没有到头。到了第六个年头,那伙人更是变本加厉。
由于镇里人口流失严重,加上长年累月的搜刮,家家户户几乎都是所剩无几了。因此人们能省则省,所以去买水的人就渐渐的变少了。那些人的收入也急剧下降了。
因此,为了最大可能的搜刮百姓,他们索性不卖水,而是直接来到镇里开了个百花楼。这样不仅解决了自己的享乐,更是能最大程度的搜刮到更多的钱。这也让很多经不住诱惑的男人们泥足深陷,不能自拔。
久而久之,人们都是失去了对生活的希望。可是每每绝望的尽头,往往也是最后的狂欢。
成瘾成魔的男人们不再顾及家人老小,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拿去百花楼抵押消遣去了。妇女小孩则只能坐着等死了。
近来那些人更是丧心病狂。他们直接逼迫已无钱财的人家卖儿卖女。少女有些姿色的则直接被充入了百花楼,其他的人则被运往何处,就不得而知了。
狗娃他们家也是如此,再下一次,狗娃的父亲就有可能会直接卖了狗娃。所以与其骨肉分离,让自己的孩子落入虎口,狗娃他娘决定带着自己的孩子一起告别这个世界。
再于是就有了伊婉盈所见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