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神祖殿中,一抹雪白的身影穿过殿门,她伸手去摸悬在空中的长剑,长剑认主有灵,蓝光大盛灼伤了她的手掌,女子仍不放手,嘴里念着“虚空呀…你帮帮我,你的主人已有灾祸,你就委屈一下,先随我去救他吧。”虚空好像感受到了女子对自己主人的担忧,光慢慢弱下来。
女子终于将虚空结结实实的握在手中,只是到底不是自己的佩剑,这虚空似有千斤重般坠着女子的手臂,女子运起全身灵力才勉强提起。
神祖殿外,烟萝提着一盏红色六角灯似在等人,待那白色身影出得殿来,她立即迎了上去。
“鸾葵,你确定不要我跟你去吗”烟萝问道。
鸾葵接过六角灯点头道“这是我同她的事,你别跟着了,况且有师尊在,也不会让我出岔子的。”
烟萝轻轻抱了抱鸾葵,担心的说道“那你也要小心,平安回来。”
鸾葵笑着说“放心吧。”
鸾葵本来计划的很好,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死,她刚走到神界边界,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她。
“小葵你去哪?”
是易川的声音,鸾葵下意识停住脚步,回身假笑,唤他“师尊”,同时暗中催动六角灯。
易川走到她身旁,自然的自她手中拿过六角灯,低头问她“梦魂灯,烟萝给你的?被她父王知道,可要被气死的。”
鸾葵咬牙,用哀求的眼神望向易川,眼中有水汽蕴存“师尊,我求你……”
话没说完,易川看向她手中长剑,笑道“你将虚空也带出来了。”
虚空受到主人召唤,自鸾葵手中挣脱落到易川手中。
眼中的泪水一下子憋了回去,鸾葵竟有些心灰意冷,她咬牙,屈膝跪在易川面前“师尊,我一定要杀了她,就算师尊拦我,我与她也要……”鸾葵不死不休四个字还没说出口,易川已转身再次打断她的话,他说“小葵,很快我就会身陨于世。”
鸾葵猛的抬头,身陨于世四个字在她的耳中一直回响,她师尊诞于天地混沌之时,是不灭之身,她从来就没想过他会有身陨的时候。
鸾葵还在愣神,易川已经接着说道“我知道,你跟琴慈青梅竹马,你爱他也忘不了他,可他已经死了上千年,就连悍画也早已辞世。你的那些仇恨是不是也该放一放了。”
鸾葵一把抓住易川的衣袍,抬起头是赤红的眼睛,泪珠撑破眼眶跌下“师尊为什么要身陨,是不是因为那个人!”
易川是心疼她的,这个他从小带大的孩子一直都在失去,失去双亲,失去挚爱,如今还要失去师长,“小葵,你爱的人和恨的人都不在了,你的怒火该熄灭了,你是神界之尊,肩上有你该担负的责任。”
鸾葵全都不听,只是重复问道“是不是因为那个人,是不是因为那个女人!”
易川皱眉,他不能明白鸾葵对她何以有这么大的恨意“不是,我身陨是为了偿还我曾造下的孽债,是我活该,不关他人。那人是我此生的挚爱,师尊劝你莫再针对她。”
鸾葵脱力般瘫软在地“师尊你果真是爱极了她,竟连一丝一毫的责怪都不肯放在她身上。”
易川伸手去扶鸾葵,鸾葵抬着头,泣不成声断断续续的说道“既然如此我不恨她便是,师尊你又何苦非要为她去死?”
易川摸出一方手帕为鸾葵擦拭哭花的脸,耐心的说着“你没了师尊还有烟萝,有敬重你的神界诸神,有需要你庇护的凡界。师尊,有必须要做的事,是师尊对你不住,以后不能再指导庇护你,你要自己坚强起来。”
鸾葵抽抽搭搭再说不出一句话,只是心头被巨大的悲楚笼罩着。
易川催动梦魂灯,鸾葵慢慢昏睡过去,眼角还有泪渍,他最后又看她一眼,才挥袖将鸾葵送回寝殿。
虚空在易川的催动下慢慢升空,这剑本是天地灵力自化的灵器,此时正被易川激发出所有灵力,灵力幻化为无形结界笼罩住了整个神界。
做完这些,易川带上兜帽向魔界而去。
在仙魔交界处,一个红衣身影已经等候多时。
“神祖怎么面色惨白,不是快要身陨了吧。”朝夕挑着眉问道。
易川转头看他“是啊,你应当很开心。”
朝夕点头,“确实开心,但也还请神祖把该做的做完再身陨。”
易川看着这张与她十分肖似的脸,饶是他再放肆易川竟也不觉生气“放心,明晚月上中天时,你就可来山中小屋接她。”
朝夕达到此行目的,也不多做停留“朝夕定准时到达。”说完,身影一晃就消失无踪。
易川将手覆在魔界三生界上,身形慢慢化作一道白光,而后透界而入。
三生界里边的情形很糟糕,天空下着大雨,不知哪来的风将雨滴化作利器无情的砸在人的身上,被禁锢百年的魂灵咆哮着闯入者的名字,一声高过一声,仿佛要将他撕碎。
易川站在上空,浑浊的灵魂擦身而过,易川迅速起阵不敢浪费一分一秒,因为在这界中的每一刻都是在燃烧他的生魂。易川划破食指,鲜血自指尖涌出渡上一层金光向上空飘了上去,他开始念诵古咒词,那金光便再伴生咒词落在头顶的阵法中,不知念了多久,直到易川额头生了一层细密汗珠,嘴唇皲裂出血,这个阵法才终于被点亮,随着这最后的阵法完成,魔界的上空接二连三亮起了许多阵法,密密麻麻连成一整片,将天空遮个干净。
魔界百年来头一次落起了柔柔密密的绒绒雨,风儿像轻抚面颊那般温柔,那些被禁锢的魂灵好像也失了情绪呆呆的缓落地面,像一团散不开的雾。
易川喃喃“在等一等,我就可以让你们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