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九转金莲所属西天极乐,但却生长在西天极乐与九重天相交处,养于千年酿造的上渊琼浆中。
几番转念,九极已身处九转金莲所在之地。虽说九极不喜佛经枯燥,可这西天极乐的净化倒是让九极征战许久,放松周身经脉的绝佳之气。
“舒坦!”
好难得的赞叹出自九极口中,既代表这话说得真真是真。可偏偏美不长久,余音还未落下,就被身后之人逮个正着,好似话本中书生闯入小姐家中,被逮了般无语。
“来者何人?怎敢闯入此处?”
连话语都是如此,只是这语音倒是让九极耳边一亮,如山涧中流淌的清泉,清澈而明亮,不过多了一份薄凉。
“九重天,九极!”
既是自己不请自来,这九转金莲又属西天极乐,也不好太过狂妄。更何况此人声音如此深得自喜,还是见礼点好。可偏偏礼也行过了,就是未等到眼前之人再次开口,九极左右琢磨着此人该不会是被自己臭名昭著的名声给吓到了吧?
“很不错的名字”
“什么!?”
若是因自个儿名号出口大骂,九极还会沾沾自喜,偏偏此人竟只道自己名字不错?九极猛地抬头,这下还未兴师问罪,自个儿倒是先愣住了。
自问纵横六界,绝色俊艳自己也是看了无数,就连遍地绝色尤物的修罗界,也未曾让九极像这般震惊于眼前之人。
单是这身素杉自是无甚可观,然偏偏此衫的主人极俊极魅,皓洁如繁星的凤眸顾盼生辉,眸梢勾勒艳色不见丝毫俗气,却是画龙点睛的一笔,让整副容颜愈加魅惑至极。即便如众佛陀般无发,亦无法掩盖此人的绝代风华。
对于美丽的事物,九极从不吝啬夸赞,可眼前这位岂止是美丽,简直就是自己存于万年世间,脑中绝无仅有的绝色。
可...自己为何没有听闻过?
梵心倒没有九极这多么心思,只是瞧着眼前这抹艳红,左右摆头,继而前后晃脑的动作,心中好似活了般,终于见到一个和自己一样活生生的存在。
“你...为何皱眉?”
“闭嘴!”
九极最烦自己在思索的时候,有人打扰自己。故而也忘了自己居然拒绝了自认为六界绝色之人的主动之语。
“好吧...”
讨了没趣,梵心也不心慌,反而颇为心动,果然是个活生生的,能思考能有神情的。
“皱眉?”九极耳边响起梵心方才的话语,望向几乎高了自己一个头的梵心半信半疑道:“你能看到我?”
梵心很是诚实的点点头,能看到这张银质面具下的容颜很奇怪吗?
“怎么可能?!”
这绝不是九极自吹自擂,这幅银面具可是自己从北极璇玑洞内练就而出的极寒之铁,根本不可能有人蠢到冒着反噬的危险运用神力,就为看自己这个令众神敬而远之的杀戮之神的容颜。
“从你进来我就看到了”
“....”
依旧不可信,许是此人刚好猜中?
“那你说说...就说...”
也实在是不知道该问什么好,总不能问别人自己长得如何?这要是说好看那自己也多少有点面子,万一对于这种本就绝美的人来说自己难看,那自个儿不得跳个滅神池?!
当然...也总不至于为了面子,把他灭了吧?!正就九极左右危难之际,梵心一语化解了九极所有的尴尬,却也同时给了九极一记实锤的雷击。
“你右眼角下有颗痣”
“...”
“长得....”
正摸索着如何形容的梵心,被九极一声‘闭嘴’又给堵了回去,蹙着俊眉无言中。
一时半会儿正愁也找不到措辞,耳力惊人的九极闻得半丝若有似无的脚步声,连忙拉过梵心的手便往身后巨石处夺取。梵心虽也闻得,但难得遇见个活物,自然也就随着九极的心思,顺从跟上。
可随着越来越近的气息,九极眉间蹙的越发紧凑,瞧得梵心心中不解,来人解决了便是,为何忧愁?本该是如此,可偏偏这气息却让九极觉着绝不是解决那么简单的事情,正当九极思索之时,竟未发现身旁之人已然无踪,再回首时,那人已站在方才同自己说话之处,正大光明的重复这方才与自己所说之话,竟不带一字偏差。
“来者何人?怎敢闯入此处?”
来人神力加身,绝不似方才面具之人那般无害,就这点梵心从来人进入之时便已感知,只是这西天极乐世界非神即佛,其余琐碎连屏障都无法削破,更遑论靠近此地。
“护花弟子?”
刑天扫过眼前形似佛门弟子的梵心,考量着其周身神力。忽而心下一笑,竟是所谓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了,不足以惧。但毕竟是西天极乐,若是能无伤解决,倒也不失为上策,就看这弟子是否识相。
“本座见这九转金莲万年绽放,好奇想借来看看”
“雷音有旨,还请神君待到金莲宴再看也不迟”
见来人说得客气,梵心亦回得客气,且不论雷音是否有旨,自己万年来的心思都在九转金莲上,更何况来人绝非善意,自己又会任其作恶。
“既然如此...”
刑天抽出暗藏于袖间的手掌,五指中雷鸣于若隐若现,梵心看得真切,自知不敌,心下也是殊死一搏。视线内雷鸣幻化而成的刀刃缠绕着紫色的极光,一步步逼向手无寸铁,却又无甚功法的梵心,只得以身为盾护住池中的九转金莲。
眼前危机转瞬即到,梵心居然有那么一丝喜悦自己终于要得到解脱了,而这不失为一个最好的解决,可偏偏天不遂他愿。
在紫电招呼到身上的刹那,一条通体燃烧着极火的神凤将梵心与九转金莲团团围住,待眼前看清,便见方才拉着自己躲到巨石身后的人已然站在自己的身前。
九极也知自己现在不该现身,毕竟神界的人都知道自己被禁足,此刻出现在这里,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自个儿倒是没什么,总归不该连累了煜翾才好。
“九重战神?”
刑天倒是不惊慌,一个转念便知道了其中原委。忽而又豁然开朗,此人在岂不更好。比起刑天这位眼高无比的五方帝君,九极可没有他那般老谋深算,只知既然出来了,哪有缩回去当乌龟的道理。
“老子当是谁呢?原来是五方帝君!”
嘴里喊着帝君,心里却是狗屎也不如,这帝君阴险至极,与自己更是斗了上万年,看似满脸无害,实则比自己杀人还不眨眼。
“战神还是这般说话带刺”
“怎的?老子说句话,帝君都有意见?”
“怎会”
刑天言语隐晦,面不改色,依旧笑颜如初,瞧得九极满心不爽。他自出生以来最恨的就是这种表面看起来无害,实则心狠至极。
“老子可没心思管帝君有没有意见”九极罢了罢手,附而指向梵心道:“不过,帝君此时来此,此地又要伤了这弟子怕是...不好吧?”
九极故意拖长的声音,刑天接的也是自然。
“战神不也在此吗?”
“我...”
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作答,自个儿总不能回一句因为贪嘴吧?!
“战神来此自然是因为小僧有事请教,九转莲花宴上要为众赴宴而来的神明进奉上渊琼浆,素问战神爱酒,故而邀战神帮忙想想进奉之策”
这话一出,连九极也不得不对这个梵心另眼相看,虽不知他怎晓得自己爱酒,不过就他这话也算得上是天衣无缝了。
“噢”
刑天浅浅而答,看了眼梵心和九极,转身走了几步,看似正欲远去,忽而转头深深望向九极,九极却是全然不当回事,顺便抬手做了个再见的姿势。
待刑天远去,九极才转头看向梵心。
“你怎会知道老子爱酒?”
梵心摇了摇头,乘九极不注意,摸了摸九极的发顶,很是宠溺道。
“既是女相,就别言粗话,难免失了风雅。也别酗酒,染了全身皆是”
万年来从未被人摸过头的九极,硬是愣了半响才回过神来,正要同梵心计较,却见梵心手抚九转金莲,不经意间的笑颜,怒气瞬间化为乌有,到出口时只剩一句。
“你...还真看得到?”
“战神既有心隐瞒,梵心便当从来不知便好”
所谓出家人不打诳语,更何况是身处西天极乐,虽说这个梵心现在看起来与凡人无异,可也是大乘佛门弟子,所以这个答案对于九极而言,颇为满意。
“那....”
“恩?”
“老...啊不...我刚刚救了你”
毕竟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软,说话还是委婉点儿好,九极心也宽,只要达到目的就好。若按照以往的性格,早就一马当先了,可偏偏美色当前,九极终不忍心辣手摧花,竟用上了万年来自己所有的耐心与之耗下去。
“你...是不是应该...”
“应该?”
“这话本里都说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
“所以?”
“让我先品尝一口上渊琼浆如何?”
“不行”
“就一口!”
“不行”
“你这人怎会如此顽固不化!”
“阿弥陀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