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回:牵尘起
原来,他是故意的啊。
喻子鱼眼神黯淡下来,一种说不上的感觉涌上心头,她当时是多么诚心……
“皇兄对清水教了如指掌后,便想办法消磨了清水教的一些小众势力。”叶义初。
“后来呢,”喻子鱼淡淡问道。
“你还记得清水教消失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清水教消失之前,喻子鱼受过一次重伤。
当年,易子墨告诉她,第二日要去关山剿匪,说了很多那群土匪所做的恶事,喻子鱼听了很是生气,正是那次剿匪,为了保护易子墨,她一己之力,敌对多人,之后她重伤卧床,修养了好些日子,醒来后,易子墨告诉她,清水教南迁了,问她要不要也一起离开,喻子鱼为了陪易子墨,选择留在咸州,此后也再没有清水教的任何消息。
“清水教,有种闻名法术,便是以声为咒,被控制的人,会产生难以辨别的幻觉。”
喻子鱼屏息,她当然知道,在潜明与姬亭擂台比武时她就用过这招,中招音术,就会沉浸在自己以为的世界里。
“那次关山剿匪……”喻子鱼声音微微颤抖。
“皇兄利用清水教的独特杀术,做了一首曲,那曲子是给你听的,你所说的关山剿匪,只是皇兄事先告诉你的假象设定罢了。”
“那些山匪,就是你口中南迁的清水教。”
“……”喻子鱼一时间难以接受,不知要用怎样的心情与态度面对。
当初,的确是因为喻子鱼站在叶子墨这边,增加了不少实力,才能与清水主教抗衡,那一战打了很久,喻子鱼为易子墨拼上了性命,易子墨毫发无伤。
喻子鱼了解清水的任何招式,加上她惊人的爆发力在最后的时刻取得了胜利。
但此后她也卧床昏迷数十日,期间的咸州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醒来后不久潜明便起兵攻城,而当时喻子鱼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再敌对潜明教。
喻子鱼后退一步,想起易子墨的脸,不敢相信,那个在她心里干干净净,一肩明月的易子墨,原来只是叶子墨穿的一件衣服罢了。
“然后呢?你的皇兄呢。”喻子鱼心口难受得紧,却还开口问他。
叶义初蹙眉,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为什么还是死了?”喻子鱼眼睁睁看着易子墨死在潜明教手中,虽然他骗了她,可不可否认的是易子墨是她愿意付出生命保护的人。
“……”叶义初。
“既然都是假的,那他为什么不走?他为什么要死在我面前?既然是做戏,何必豁出性命呢?”倘若只是身份悬殊,他回去做他的皇子便是,喻子鱼也不会死皮赖脸的跟着他,可为什么他宁愿死在那里,让她经历这生离死别的痛呢?
叶义初依旧没有说话,他不想再说下去。
“说啊,”喻子鱼拽上叶义初衣袖,抓着那小小一角牵动叶义初,既然都说了这么多了,尽数告诉她又何妨。
“没死。”叶义秋插嘴道,他知道如果不说清楚,叶义初会永远瞒着她。
喻子鱼心里难受,叶义初心里更疼。
“铲除清水教,不代表正真意义上的结束,相邻的庐州潜明一定会随后向咸州有所动作,而当日,咸州城外,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叶义秋。
喻子鱼不懂什么战术谋略,但听到‘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她明白了,易子墨是死了,但叶子墨可能并没死。
“计划是等潜明进城,配合城内早先便设下的埋伏,与候在咸州城外的大军里应外合。”
“死的易子墨,只是替身罢了,目的是麻痹潜明。”叶义秋。
难怪易子墨死守不走,难怪易子墨当日一言不发,仅仅一句‘别哭了’也是陌生的声音,原来不是他,她拼了命要在潜明手中保住的易州牧,原来只是送死的替身啊……
“这个世上不能有两个一样的人,本就不存在的易子墨必须死,死在咸州城。”叶义秋。
这些事情叶义初一直都知道,不告诉喻子鱼是因为,叶子墨知道她动了真感情,但他只是在咸州完成自己的任务,事情结束后他还是皇都城的大皇子,易子墨自始至终都是他演出来的,对于喻子鱼,他只有利用罢了。
但喻子鱼拼出性命的傻气,多少还是触动了他,假意里夹杂多少真情,也终归是假意,或许叶子墨也觉得心中有愧吧,叶子墨让易子墨死在喻子鱼面前,就是为了断了她的念想。
叶义初不向喻子鱼说明真相,亦是为了她忘掉往事,可他们都没想到她念他,成了执念。
喻子鱼是该哭还是该笑,她心心念念八年的易子墨没有死,她笑不出来,他的确没死,可活着的他,不是他啊。
脑中木兹那句话再次响起,初来皇都,喻子鱼昏迷床榻时,木兹辗转在一旁说的话:‘你有没有想过,当初死在咸州城门的那个人根本不是易子墨。’
‘或者说,易子墨这个人,原本就不存在。’
‘喻良人’书灵:‘所能看见的只有仇恨罢了。’
眼角似乎有泪,却怎么也落不下,原来自己真的很蠢啊,蠢到被利用完了还傻傻的念着人家的好。
“这些都口口编撰成了话本,皇都人人皆知,早已不是秘密了,能一己之力倒灭清水,你真能是肉体凡胎?”叶义秋问喻子鱼。
“……”喻子鱼垂眸,她在体力灵流上一直比一般人强很多,她只当是天赋并没有过多在意。而正是这过人的天赋,才被叶子墨看中的吧。
“故此本王怀疑你是妖,你还有要辩解?”叶义秋。
瑾王府
——
白日
叶尉还昏昏沉沉地没有意识,平日里总是一副万事了如指掌,胜券在握的姿态架势,如今受伤在塌,倒是出现一幅少见的病弱模样。
楚迟若在一旁细细的看着他,端正的五官生在叶尉那张脸上,有种温和感,听申定说,叶尉儿时长相随张皇后,很是清秀小巧,像个女娃娃,随着年龄上去,这才慢慢长开,男孩儿的俊逸、硬朗也逐渐淡化了女相,这便有了叶尉现在的温文尔雅。
楚迟若见他很少紧皱的双眉,心想这是梦魇了吗?
她想着,不禁抬手轻轻触上叶尉眉宇间,发现他额上有一层薄薄的汗水。
怎样的梦这般吓人?
她正困惑着,叶尉此时动了动头。楚迟若以为他醒了,心头悸动,心虚地忙收回手去,屏息在一旁。
……
然而叶尉并没有醒,楚迟若凝望片刻,这才浅浅呼出那口气。
“母后,”叶尉轻轻唤道,声音很小,很小,给人一种在撒娇的错觉。
是梦到张皇后了呐。
“……嗯。”少许,楚迟若笑着回应叶尉。
“……”叶尉。
楚迟若觉着昏迷时候的叶尉莫名的乖巧,有了个好玩的想法,她再次抬手抚向叶尉额头,浅笑道:“乖。”
楚迟若还是头次这般轻松的摸到高她许多的叶尉。
“别怕,已经没事了。”
楚迟若刚说完,还搭在叶尉额头的手便被抓住了,叶尉缓缓睁眼,正好瞧见楚迟若略惊的神情。四目相会,两两相交,两人都没有开口打破气氛,叶尉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开。
正是这微妙的时刻,门外传来话语声正逐渐清晰,是朝着这处来的。
“当时情急,殿下随即便用身子挡下了那突击过来的刀刃,可把老臣……”
来着四五余人,各个都是朝中点的上名的大臣,其中一人背着木匣子,看样子是太医,说话那人转进屋内看见叶尉床边的楚迟若,他还不认识,正要询问,忽地想起,不久前七玦王配了门婚事。
叶尉收回神情,松开楚迟若,楚迟若也慌乱地收回手,满脸羞涩,见叶尉要起身,红着脸去扶起他坐起便默默退开一旁。
“七殿下,陈太医奉陛下之命为殿下打理伤处。”
“嗯。”叶尉颔首温声道:“麻烦陈太医了。”
陈太医客套几句,放下匣子准备为叶尉宽襟,解下衣襟,男子的肩骨露出……
“倾云先告退了。”楚迟若垂头留下一句便匆匆离开去。
叶尉看她离开的背影,不禁浅浅笑起温声道:“诸位见笑了。”
在场旁人皆是恍然一笑。对哦,他们还没拜堂呢。
何日何时何为据,心上落下粉黛裙。
蜜糖不及甜自来,春风未到心花开。
芊芊芳华难入目,迟迟昧昧心意孰。
哪般是单单铭记,早早便是相思疾。
——
往事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