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回:非友
凉秋的天色,暗得快,现下已是昏昏沉沉。
我……是不是,快,死了……
易州牧……
喻子鱼嘴里喃喃着只觉得眼前昏暗的很,迷迷糊糊地说了些甚就闭上眼睛了。尽管她说的含糊,木兹还是听见了,她啧啧:“这是你的遗言吗?”
场面稍许杂乱,潜学堂的人都冲上擂台,查看姬亭伤势,外堂弟子也急着挤进来看究是个甚情况,也有四下离开传送消息的,也有看见木兹心道不好的,几个副堂主也不在此时火上浇油,跟着堂主看看她那宝贝徒弟还能不能救活,左右有人围上来保护木兹,在场的其他人才不得不,先不顾伤者,向木兹礼见,她这教主做的也是可有可无,平时也很少在教中走动,不过是挂个名分罢了,放在往日她又会坐视不理。
“挺厉害。”木兹站在擂台上,她开口时,教众弟子多少给点面子,原地俯首行礼静下来。
“教主大驾,有失远迎。”堂主的礼数比旁人要简单,恭敬颔首即可。
木兹向前靠近姬亭那边,擂台上挤上的教众弟子识趣地默默下台,不再多动,擂台上一时只剩下木兹的人和两个半死不活躺在地上的,以及潜学堂说得上话的几个堂主。
木兹俯眼看了看姬亭,虽是灵修耗尽,已成废人,但还有气在,一时半会也死不了。
“潜学堂首席弟子一己之力,重伤了本座的佑使,好本事,好威风啊。”木兹夸赞道。
堂主梅又莲有些忐忑,木兹这话定不是好意思。
木兹又台步想梅又莲:“现下都知道梅堂威风了,这潜学堂不若叫潜明堂吧。”
潜明教的武力灵修值,榜首一直是佐使顾信南,也因为有他,潜明在外才人人忌惮,其次便是教中元老及两位副教主,没有人知道木兹的实力,但顾信南对她几乎言听计从,没有人敢在顾信南面前忤逆木兹,所以他人难免错觉木兹也是深不可测。
正因为顾信南抬高了佐使在教中的地位,这些年来佑使一直空缺,要做潜明佑使,同佐使般掌握潜明,至少能与佐使顾信南旗鼓相当才服众,不少实力不凡的堂主都想做这个佑使,可真与顾信南过招起来,实在不敌也只能作罢。可是没想到木兹出去一趟,随意领回来个小丫头就说是潜明佑使,底下自然有不服的。
“…教主也看到了,这般废物做不了潜明佑使。”梅又莲不慌,理直道。
“是够废物的,可惜了,年纪轻轻本前途无量,却折在这。”木兹轻笑,看着姬亭,不知在说谁。
“教主,座下说的是她,”梅又莲指着地上的喻子鱼,连他座下的弟子都打不过,何德何能做这个佑使。
“亭儿在潜明是唯一上榜的女弟子,天赋异禀。”
木兹看着他,扫视众人无一不是一样,都看不上她亲点的佑使,木兹这些年来,在潜明与他们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一个佑使能让他们这般反抗也是出她所料。
“可她输了。”木兹。
“我,没输。”
姬亭躺在擂台上,已再无多余的力气支撑起来,却还是倔强地开口了,几人听到她的声音,惊喜万分,上前去扶她,在他人的帮助下姬亭这才得以起身,梅又莲嘴角笑了,是得意的笑。
用了祭结,还能活下来,不愧是他的徒弟。
“座下潜学堂一席弟子,姬亭,见过教主。”姬亭身子颤颤地给木兹行礼。
“如此,恐怕亭儿都比那野丫头更适合做这潜明佑使。”梅又莲笑道,又恭恭敬敬给木兹一礼。
“伤的不轻吧,梅堂多关心关心徒弟吧。”木兹。
“教主。”
“教主,”
梅又莲与木兹身后围着喻子鱼众人中的一人,同时开口。
木兹轻笑,不必回头,看着眼前的梅又莲等人神色,好不精彩。喻子鱼也醒了,直接站起来,她也皱眉疑惑,动了动身子,发现身上几处伤口虽然还在,但并没有痛觉,整个人也略微精神起来。
台上台下,一时间不知是谁赢了,愕然看着,只觉看上去喻子鱼的伤并没有姬亭重。
首先沉不住的是姬亭,她险些再次倒过去,好在两旁有人扶着。
“怎么,”她明明一点活路也没有留给喻子鱼,但喻子鱼现在却比她更完好的站在擂台上,她还想做点甚,但实在段时间再提不起灵流。
“都是有眼人,谁输谁赢,不必本座多说了。”这次该木兹笑了,说着转身,与喻子鱼双眸对个正着,她似看透了甚,明眸里透着那股正气,恍惚间与某个人几分神似,木兹嘴角的笑瞬时凝固,便猜到她下一刻要说甚。
“我输了。”喻子鱼看着木兹道,她看到姬亭的疯魔,的确她的伤势没有姬亭重,但是如若不是木兹给她度了灵流,她一时半会也清醒不了,姬亭没赢,她也没赢,但比起姬亭,她并没有非赢不可的理由。
“喻子鱼,”木兹要说甚。
“木兹,你我从不是同路人。”喻子鱼却率先开口了。
说这句话,是划清界限,也是再次提醒木兹,她从未答应过做这个潜明佑使。
底下一阵吵杂,有说喻子鱼赢了的,有说姬亭赢了的,不过眼下有木兹在这,谁输谁赢,似乎改变不了甚。喻子鱼说完便下了擂台,原是有人要上前拦下她的,木兹抬手便退下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喻子鱼拖着疲惫的身子一步一步离开了。
木兹看着她离开,公然甩了自己的面子,难免有些五味杂陈,觉得可笑,不愿又如何,还不是照样得待在潜明,住在佑使的院子里,听她潜明教主的话。
“本座看中的人,不会错,梅堂若仍是不满,那这潜学堂堂主就换个人来做吧。”木兹沉着脸,说句狠话挽回面子,这话也是说给在场所有人听的。
梅又莲听到这才不得不收起之前的表情,不再多说。
“另外,”木兹看向姬亭。
“……”姬亭眼神些许慌乱,不与木兹对视,瞥向他处。
“潜学堂再了不得,也只是潜明教的十二堂之一,身为一席弟子,带头以下犯上,该罚吧?”
“亭儿只是…”梅又莲想求情。
“不该?”木兹。
梅又莲沉默良久沉声道:“该。”
姬亭不敢出声,没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自己的身体,若真去刑法堂领罚,她还能活着出来吗。
“姬亭,”木兹唤道有话要说的样子,姬亭抬眸倾听。
“你师父没教你的东西,本座来教,这做事前,最重要的是想清楚后果,”
“今日你姬亭不管用了什么手段,若是能杀了她喻子鱼,取而代之这佑使之职,本座便承认走眼又何妨,”
“……”姬亭在木兹眼里看到自己,她叫喻子鱼上擂台时,就是这个想法。
“但你杀不了,自然就要承担后果。”木兹。
姬亭在此之前对木兹的看法不好不坏,毕竟三年两载也见不到几次,更是说不上话,可今日……
姬亭还挂彩的嘴角用了点力气,才浅浅一笑,似懂了:“弟子,姬亭,”
“领罚。”
晚间
喻子鱼回到自己的房内,书灵早已休息,期间有炼药堂的人来过,说是给查看伤势治疗的,被喻子鱼谢绝了,她还是决定自己疗伤,可一套基础的运功自疗下来,还是原样,虽说身上大小伤口都不痛,但丝毫没有愈合的迹象,看来多少得上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