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琉璃妖塔事件之后,御尘还未曾离开过清苑。她了受伤,为了能掩盖过去,只能暂且养伤闭门,待伤口好了些便能出去走动了。
“快结痂了!”榕夙漪为御尘换下带血的纱布,“伤口已逐渐干燥了,你再歇上一天,明日便可以出门走动走动了!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各种搪塞那些个来寻你的人!”
“辛苦你了!”御尘穿好衣服,冲榕夙漪微笑着。
“对了,灵衍等在外头呢!”榕夙漪端起水盆和换下来带着血迹的纱布,对御尘说,“我去把这处理掉。”
御尘点点头,打开了通向阳台的门。在门外的灵衍目送着榕夙漪离开,便踏进了御尘的房间,来到靠在栏杆上的御尘身旁。
灵衍忍不住朝御尘后背瞧去,“你的伤…似乎伤口不浅?需得好生休养。”
“皮外伤!只要不是伤了元气,长好了便好了。”御尘轻轻一笑,“在门外等了那么久,是不是发生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灵衍背过身去,他的发带飘扬着,掠过御尘的脸颊,“北斗七星!我看见了沐衡卿身上的图腾,是北斗七星!并且我发现,她的七星图纹其中一星颜色尤为重。那颗星,叫作玉衡!”
御尘皱了皱眉头,她倒是不清楚有图腾这一回事!她拉着灵衍飞出了青木山庄,来到了她时常站立的最高的那棵树的树尖儿上。“你看!”御尘指着山庄。
“这青木山庄!”灵衍惊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玉衡星!”御尘指向沐衡卿所住的地方,“你瞧!”御尘又分别指向其他人的住所点去,“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他们的名字之中隐隐地含射着北斗七星!沐枢意/天枢,沐世璇/天璇,沐世玑/天玑,沐天权/天权,沐衡卿/玉衡,沐舒阳/开阳,沐安瑶/摇光!”
“难道他们是星君转世?”灵衍越来越猜不透了,当初那个把御尘送来青木山庄究竟是为何?
御尘摇了摇头,她看向灵衍,淡蓝的眸子微微发亮,“你不明白吗?”
灵衍未语,他刻意避开了御尘的眼睛,他知道的不过是御尘的身世,多的他也不清楚什么了!若不是他碰了沐衡卿的身子,发现了图腾,他怎么知道,这青木山庄隐藏了这样一个秘密!也许,他确实应该不闻不问的!
看着灵衍的反应,御尘淡淡而笑,她不在执着纠缠于那个秘密,她告诉灵衍,蓬莱来了个外人!“结界是我亲手重新设下的,蓬莱出现了新的气息我便能察觉到,尽管微弱。”
灵衍偏过头,看着逐渐冰冷的御尘,她的眼里尽管平静如水,可那汪水早已结成了寒冰。“会是什么人?”灵衍奇怪,这几日他心思太重,倒真没发现什么。
“很快你便知道了!”御尘叹了口气。她撇下了灵衍。
回到清苑,只见沐北站在门外,像是在等她回来,是许久未见思念成疾了吗?当沐北一见到御尘,不由分说地便一把将她揽进了怀里,他紧紧地抱着她,生怕她会逃走了似的。
御尘被沐北猛地一揽震惊了,她由着他抱着,触及地伤口生生作疼,她一面忍着疼痛,一面又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举手无措。
御尘想着,前些日子他消失了一段时间去寻隐居清修的冷邪了,爷爷是否告诉了他…关于我的秘密?这沐北奇奇怪怪的举动也是不无道理的!
御尘咬了咬唇,她轻轻地推了推他,“沐北!你放开我!”
沐北的手又圈紧了几分,他想着在深谷中好不容易才见到了冷邪,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竟让他如此扎心,他黯然神伤了许久。
他依然不明白,他们之间没有悬殊的身份,她与他也没有丝毫血缘关系,她与他也不是神魔不能相融…
蓬莱深谷,冷邪的话时刻萦绕在沐北的耳边。
“央央六界,以冥界为古老神秘,魔界为害,而天界则是尊贵的。
有些人,一出生就很高贵,就如帝允,身体里留着上古神裔的血,一生下来便是神!而有些人,身份平淡,不过是一小小的仙,要慢慢逐化成上仙甚至上神,便要历经磨练。好比你,你虽是我的子孙,可你也是历劫破难才成为上仙!
而冷冽,她的磨练兴许比别人还要艰难,她肩负的不仅仅是蓬莱!她不是能够和你在蓬莱平淡度过一生的人!
如果有一天,要让你在她与蓬莱之间选择,你只能放弃她!”
御尘感受着沐北心脏的跳动,吸了口气。我这没由来的冷淡,是不是对他太过残忍了?
沐北终于松开了御尘,他微笑着轻抚着御尘的脸颊,柔和地说着,“无论你是谁,你始终是蓬莱的小冽!爷爷说你迟早会离开蓬莱,我知你心中有万分不舍。你可知突来的冷淡令我心痛…若是哪一天非离开不可,至少现在我们能否像以往一样?别再刻意躲着我了!”
御尘看着沐北,伤口的疼痛还是让她红了眼。
他的情太重,他们的情都太重!蓬莱是我这一生最向往,给我带来最多温暖的地方,我无法放弃心中介蒂,可我也不能让蓬莱涉险…
在蓬莱,我是冷冽!在黑夜,我是狼王!
可我终究不是冷冽…
我是御尘!
“你们两算是和好了?不冷战了?”榕夙漪目睹了这一切,在给御尘重新换纱布的时候,她无奈地叹了口气,“那沐北也是,抱你抱得,瞧瞧这伤口!你怕是再要休养休养了!”
御尘穿起衣服,嘴角带着笑意,“我们还是去见一见那位不速之客吧!”御尘系好腰带,披上了纱衣,推开门去,“首先,得先去见见那南飞栾!琉璃妖塔之事后,还未好好和他说过话呢!”
阳光下,御尘那件深枣色的衣衫显得她尤为沉稳。她踩着轻盈地脚步来到了祠堂,派人将南飞栾请了来。
沐家的祠堂,有着祖先的结界力量,妖物是接近不得的!
“你来了!”御尘站在祠堂外,祠堂里头,她还未曾进去过。记得冷邪说过,不要轻易打开那扇门!
南飞栾看着附手身后的御尘,仰着头,束起的黑灰发在阳光下显得通透。他才走到院落口处,她便察觉到了他的气息,她定然是隐藏了真实的实力!
“你急匆匆地唤我来祠堂,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南飞栾问。
“你还记得琉璃妖塔中突然息影的那名女子?”御尘问,“那时我虽被控制,但是有多少人在场我还是清楚的!我很清楚地看见了那女子仓皇地离开,在她化身逃离的时候,我模糊地看见了她的真身。”御尘回忆着,“她的脚爪是红色的!”
“我记得那女子叫宁燔!”
被御尘一提,南飞栾也记起了那女子的样貌以及之后的人化妖。只是毕竟在琉璃妖塔之中,现实与虚幻总有些波折,他倒是没有多在意那女子。不过听御尘说来,那女子的突然消失的确有些怪异?
“在我们离开琉璃妖塔之后,安全地回到青木山庄!”御尘将手中的画卷递给南飞栾,上头画着的,是一只红色的猫,“这是这几日在卿卿的居阁附近意外瞧见的灵猫!在蓬莱,不曾有猫种出现过!何况还有结界在!”
“你的意思是?”南飞栾很快便明白了。琉璃妖塔一事之后,那只刚好出现的红色灵猫确实有怪!而且…红色的猫?倒真的实为罕见!“可是…怎么能确定?”
“我有个主意!”御尘早已做好打算,只欠一场东风,而南飞栾便可当一回那东风!
“是否需要我做些什么?”南飞栾似乎是读出了御尘眼中意思,便问着。
“如果那红猫真是宁燔,那么之前发生的琉璃妖塔一事便能很好地解释了!她一定是怀着某种不明的目的潜入我蓬莱!蓬莱也是有一定地位的,然而多少也有些人想一除为快!你曾多年伴天帝身侧,你也应该能想到,何人对蓬莱,或是对你我、沐北带我敌意!”御尘看向南飞栾,他是聪明人,一点便通透。
南飞栾会意,“容我多言,这事也需得和沐北说一说。毕竟他错过了妖塔之事,至少得让他知道其中厉害…”
御尘沉默了片刻,我与沐北之间有太多的秘密了…
“你若觉得不知如何开口,那我去与他说?”南飞栾见御尘不作声,于是自请着。他虽不太清楚沐北与她之间的微妙,但他也知道,这两人正闹着别扭。“你大可放心,我不会提及你!”
“随你!”御尘轻笑,转身离开。她从怀中掏出一株仙草,沉沉的淡蓝眸子闪烁着。
与暗影擎天有着联系的魔界中人!目的是我手中的火灵珠还是琉璃妖塔?不过琉璃妖塔为金佘所夺,他们根本就没见到火灵珠…难道是冲着我来的!
御尘摸上自己的眼睛,喃喃细语,“御尧…哥哥!离开两世之地的百年,你究竟都经历了些什么?”
玉竹碧溪之地,沐衡卿正抱着她的红猫儿赤着脚踩着溪涧的水花。红猫儿欣赏着玉竹碧溪的清静天然,瞧着沐衡卿单纯的模样,心里是满意且得意的。
只是这妮子警惕性太低了,以至那位冷冽上神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身后也不得知!不过那位上神是个厉害角色,她的出现,连她也没能觉察。
“哪来的小家伙!”御尘的突然造访可把沐衡卿吓了一跳,吓得她差点把红猫儿给扔进水里。
“小…小冽!”沐衡卿忙立了起来,这回好可坐不住了。蓬莱是不容外物进入的,若是被瞧见了,可是要受到处罚的!
沐衡卿尬尬一笑,转念又想到冷邪近日在隐居闭关,只要不被沐北知道就行!“那个…就…就是一只长着红毛的普通小猫!”
“红色的猫?真是稀罕!我倒瞧着像是一只灵猫!”御尘笑着,伸手去抚摸着那红色的毛发,那猫倒是乖顺的很,不躲也不露凶。
“你瞧,多温顺!”沐衡卿咧嘴一笑,将红猫放在了大石头上,“就让我养着吧!反正…也不过是只猫而已。”
“这事得和你小叔商量去!我反正不阻止你!”御尘瞥了那只红猫一眼,伸出手来,变出了一株化形草,此草可令灵物变化成人形。“不过,我倒有一主意!我若将这灵猫变作人形,就当是蓬莱多了个小侍女。如此,赐她些仙气,她便能说说话了!省得你成天到晚叫闷了~”
“这是化形草嘛!”沐衡卿高兴地点点头。
那红猫开始不安起来了,她摸不着这上神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她头脑里只有逃走的念头,可御尘才不会让她有逃跑的机会。
御尘的法力霞光捉住了逃跑的红猫,她利用化形草的力量将那猫变成她想让她成为的样子。沐衡卿看着红猫儿逐渐变大,身体周围包裹着红色的霞光,渐渐化作了人形。
“宁燔!”沐衡卿吓了一跳,“她!她怎么是宁燔!”
变作人形的红猫也吓了一跳,这冷冽想干什么?宁燔摸着自己的脸,一脸茫然。
御尘依旧微笑着,笑得很清淡,“我见过的女子不多!也不知该将她变作何模样!所以想着琉璃妖塔见过的那女子,便依样画葫芦,将她变成了那模样!反正那女子是花姬夫人变幻出来的幻象,不是真实存在的!即便是真实的,也是存在于蓬莱之外。”
御尘伸出手,点在宁燔肩头,给她变了身衣服裏体,“你瞧这模样,挺俏的!可曾给她取什么名字了?”
沐衡卿摇摇头,听了御尘的解释,盯着那张一模一样的脸,颇为别扭。“还没有,我只叫她猫儿。”
“既成人,便要有像样的名字,怎么能再叫猫儿呢!”御尘细细打量着宁燔,只是自顾自说着,“只是可惜了!这张脸已经有了属于她的名字!再按上别的新名字,没准会更别扭。”
沐衡卿看了御尘一眼,鼓着腮帮子。心想着,今天这小冽怎么说起话来,腔道怪怪的!
“那就叫她宁燔吧!”御尘说。
沐衡卿看着御尘渐发浓郁的眼神,偏过头,奇怪地审视了宁燔一眼。总觉得哪里不对!
“宁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