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御尘、帝允和风珈皆怀着心事团团围着桌子坐着。
人间,赫胥国没落才没多少天,天界便接二连三发了各种大事,风涟漪的自杀,望月台事故,月深公主滑胎,还有神王沐北突然失心疯被禁在了神王殿…
各界纷云,天帝唐煌气数将尽。而天宫,唐煌发出了通辑令,说是谁若抓到那狼王,重重有赏,具体赏什么没人知道。
于是,传着传着,便传成了,天帝唐煌下令通辑,谁抓到了狼王,天帝之位拱手捧上!
“这魔界的人究竟想干什么?是谁想泄露你的身份?”
风珈那胖身躯在御尘和帝允眼前晃来晃去的,特别耀眼。御尘和帝允本就心烦,这一来一回的,更加烦躁了。
“不行!”风珈重重地拍了一记桌子,桌上的茶杯很应景地跳跃而起,“我得回趟姹紫嫣红!裴霁你随我下界,青烟你留下!”
“你回姹紫嫣红做什么?”帝允不解,问道。
“鬼王在那儿替我打理,反正也闲着,正好,我与他去魔界探探风声。”风珈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了,“帝允,你趁那沐北失心疯囚禁在神王殿,这样好吗?”
御尘睁大眼睛,眨了几下,又默默地低下了头。帝允剜了风珈一眼,偷看了一眼御尘,轻描淡写地说着,“让他冷静冷静,他又什么都不知道,省得他掺和进来。”
“噢…”风珈自知有错撇了撇嘴,她又忍不住吐了一句,“你说,会不会是穆沧穹!他联合了魔界?但他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御尘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风珈,眨了几下,却不吭声。帝允瞪了风珈几眼,他真想拿起杯子掷过去,砸死这个多事胖子。
“呵呵…”风珈尴尬地笑了笑,站了起来,扯了扯裴霁的衣裳,然后咧嘴道,“我去了!这几天你们可安生点,万事随机应变,再我没有回来的时候千万低调!我怕会有变节。提防着点好!”
“知道了,你快去快回!最怕有变节,要快!”帝允谴走了风珈,然后静静地看着一声不吭的御尘,他伸手撩开她的发丝,想说些什么,却又咽了下去。
御尘闭上眼睛,叹了口气,“从走出蓬莱仙山那一刻起,我便料到了今时。羿允哥哥,如果若魔界人真的参与了,穆沧穹真的变节了,我希望揭穿我身份的人会是你!”
“小冽!”帝允垂下眼睛,自他们决定要回天宫,抹去泊海渔村他们所生活过一生的印记的时候,那一刻,便注定了他们各自要担起的责任。
只是,当离责任越来越近的时候,帝允反而不情愿了,他宁愿和御尘回到泊海渔村当个普通凡人,他娶妻生子,他为她物色夫婿,然后平平淡淡地一起生活着。
等待风珈回来的这几天过得很漫长,御尘几次来到神王殿,却始终没能踏进去。恨了便恨了,反正也不能在一起,又何必去在意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他是否会难过…御尘没有逗留多久,很快,她狠狠地收住了心转头就走。
走了很久,竟不知何时走到了百花园里。御尘伸手攥住一朵花骨儿,毫不留情地将它折断了,拈在手心里。
“冷冽上神!”
眼前,出现了一抹粉色的身影,那淑雅的身姿,举手投足间带着刻意的高贵。是歌樾,不周仙山的山神!她站在御尘面前,刻意挡去了她的路,然后冷冷淡淡地和她打着招呼。
御尘抬起头,一脸淡然的模样,仿佛从未见过她一般。歌樾挑起细眉,扬起一抹僵硬的微笑,“小仙歌樾,是不周仙山的山神,不知上神可否记得!”
御尘没有理会她,她也没有什么心情去理睬,她和她擦肩而过。在歌樾看来,她是多么的无礼,目中无人。
歌樾咬了咬牙,攥着拳头,不轻不响地又唤了一句,“狼王殿下!”她终于看到御尘有了反应。
御尘顿住了脚步,迟疑了一瞬,她又继续往前走着,只听见身后人不甘心地向她示着威。
“我一定会揭下你的面具!狼王!”
御尘冷笑着,她愈来愈茫然,从离开泊海渔村的那一天,她仿佛踏进了一个圈套。
不!应该自她遇到了狼人一族那天此,她的追求,她的目的,越来越模糊,她快要看不清前方的路究竟是何样了。
是谁?是谁!会是穆沧穹吗?是他找到了我!是他引我走出蓬莱!
御尘紧紧握着拳,脚下生风,也顾不上风珈的嘱咐,就这样独自一人冲下了凡界。
千悲岭石云窟,御尘已经许久未踏进狼人一族的领土了,这一次,她就像是个闯入别人领地的外人,悄无声息地潜进了千悲岭。她本来就是个外人?不是吗!
她静悄悄地来到了石云窟,她走进了穆沧穹的书房。穆沧穹不在,他的书房乱糟糟的,摊了一桌子的书,都是记载着魔界的古籍,这些都算不上什么。
最让御尘在意的是,桌上穆沧穹摘写的一页文字,那文字落款处是一个神秘的符号,御尘认得它!即便画得毫无灵魂,但御尘能够确定,那是黑暗缚!
穆沧穹写下了黑暗缚的内容!穆沧穹得到了黑暗缚!
御尘放下那页纸,坐在穆沧穹的书桌前,她坐了许久,直至穆沧穹回来。
穆沧穹推门而入,见书案前面无表情地坐着的御尘吓了一跳。他慌慌张张的眼神对上御尘异常沉静的眼睛,那一刻,他仿佛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情,他回避着御尘的目光,没有说话。
御尘看着穆沧穹,他本应受了伤在修养疗伤,可他推门迈入的模样,像个没事人一样,而且内蕴纯厚,反而比上一次见面法力又提升了一个层次。
御尘撇见穆沧穹黑白相见的头发和那张老了几分的容貌,她想到自己额前一缕银丝,冷冷一笑,“你…偷偷修习了黑暗缚?”
“是!”穆沧穹没有否认,“我没有保护狼人一族的能力,唯有修习黑暗的力量方能护住我族!”
“黑暗缚,是需要用不同的代价才能换来的邪恶力量,你为修习而牺牲了你的永保年轻。”御尘深吸了口气,“穆深的孩子没了,可能不会再有…你也是狼王族,尔今天族也不敢轻易来犯狼人族,你又为什么不趁此时娶妻生子,留下一个子嗣呢?”
穆沧穹紧紧抓着门,笑了几声,他重重地甩着门,质问起御尘,“你离她最近,明明可以保护她的!为什么?”
御尘没有应答,她走到穆沧穹身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会背叛我吗?”御尘突然问道,见穆沧穹脸色忽然地凝重,她心里头凉了一截。
她嘲讽地轻笑了一声,“我差点忘了,你我本来就因为利益而捆绑在一起,于你们狼人一族,我始终是个外人。不是吗?”
“御尘!”穆沧穹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还是没能说出口。他眼睁睁地看着御尘走出了书房,阴沉沉的气氛令他感到寒颤,他不由得打了个激灵。“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穆沧穹困惑,无意间瞥见桌上的纸,明明默写下了黑暗缚的内容,却为何成了…
“所及之处,鲜血浴染。”
穆沧穹看着那血淋淋的八个大字,手一颤将纸掉落在地,只见那纸落地成血,地上染了一片,鲜红刺眼。
他琥珀色的瞳孔慢慢变大,他紧握着拳头冲出了书房,抓起往朝他方向来的狼人的衣襟,眼里皆是火星,他道,“我将闭关些日,在我未出关前不许任何人进入千悲岭!也不许我族之人踏出千悲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