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仙山山脚,山风比之前更加阴冷了,刺骨得冷,要是没点内力,可连这山脚的土壤都踏不上去。御尘倒是一点儿也没有反应,不过是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脸上的易容面具也被吹起了一角。
帝允递来一张从人间集市买来的银色面具,“带上这个!系着绳就不怕风吹落了。”
御尘接过面具带了上去,她看着那群无畏的道人和小小仙人,她叹了口气,双手旋着神秘的星夜之光,她给每个人身上结了一层小小的结界,然后又给帝允和裴霁身上了结起了结界。
“多谢这位姑娘!”那些个道人小仙纷纷向御尘表示感谢。
“我法力有限!只能护及一时,剩下的路,你们如何走,能走多少,便看你们的造化了!”御尘看了一眼帝允,便喊着裴霁继续上山了。
裴霁在前头带着路,御尘与帝允紧跟其后,一路上,倒是风平浪静的,并未有什么难关阻碍。裴霁突然停下了脚步,其他行至此的小仙道人也纷纷停住了脚。
“怎么了?”御尘问。
“是雪境!”帝允弯下腰,搓起一个雪球朝前方扔去,雪球向前,越过了一个隐形的屏障,然后消失不见,像进入了另一个空间一样。
“雪境幻地!天宫有一书记载,不周山的守护山神擅长制造幻境,引人入胜,唤起心中的七情六欲,让人沉睡其中,难以自拔!”
“不错!”裴霁继续解释着,“不过山神毕竟是神,他不能够杀害无辜的人!所以当那些进入幻境难以自拔的人沉浸其中之时,待施以惩戒后他便会放他们下山,抹去那段记忆,并告诫他们永不得踏及不周仙山!”
“雪境幻地?”御尘想了想,“所以…如果不被盅惑,那便可继续前行?”
“没错!”帝允与裴霁相继点头。
“所以他们怯步了!”裴霁叹了口气,“这是永远也过不了的坎!”
“那么你呢?”帝允看向裴霁,轻轻一笑,“你过去了!可是你能力有限,还是走不到那山顶!”
裴霁点点头,又摇摇头,“我血脉特殊,幻术对我没有作用,却因为是半仙,难以及上。”
“走吧!”帝允握紧了御尘的手,“你莫担心,我心中并无七情六欲!不会倒在这幻境里的!”
御尘点点头,在帝允的牵拉之下,拉着裴霁进入了这雪境幻地。
入了雪境,三人站在了由冰筑成的桥梁上,周围皆是白茫茫的雾,浓不见他物,桥梁的尽头是一面硕大的水镜,穿过水境便是入了幻术。
御尘腰间配带的情音笛穗子隐隐作亮,她瞧向那半颗闪烁的珠子,微皱着眉头,情音笛能够抵御任何幻术,而我又是持掌人,因此幻术对我也应无作用!可帝允…情音笛的反应表示着前方的幻术之高,到时我只能先自保才能救他…
御尘带着忧虑穿过了水镜,三人站在这似水中又非水的幻境中,看着四面八方自己的倒影,顿感头晕目眩。
御尘与裴霁闭目深吸了口气,再睁眼时,倒映已全部消失,而帝允则在自己的倒影中七荤八素。后来进来的人,皆被自己倒影搅得纷纷晕倒在地。
“羿允哥哥!”御尘担忧地唤着帝允。
“快!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清除杂念!”裴霁呵道。
帝允此时还是清醒的,他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当他睁开眼睛时,吐出气息的时候,纯净的金色光芒随之呼出。
那是他在海域时,御尘收集的消散仙光,她将它们与龙骨一起封存在帝允的身体之中,然而…帝允突然跪倒在了地上,他捂着胸口,越发得难受。
“羿允哥哥!”御尘一个激灵,她忙收集散去仙光,看着帝允突然萎靡不振的模样,她惶恐不安地为他输着法力。
“别浪费力气!”帝允阻止着她,他微笑着摸摸御尘的头,“我没事!大概是这幻术将要入我的梦了吧!”帝允笑着,沉沉地睡了过去。
“羿允哥哥!羿允!你别吓我!”御尘急忙为他把起了脉,感受着龙骨与他的生命气息,还好!还好…御尘松了口气,她看向裴霁,“你守着他,我会在你周围立下结界,我会进入他的梦,将他唤醒!”
“如此太冒险!你!”不容裴霁劝说,御尘已飞快地结下强大的结界,然后化作星夜之光钻入了羿允的脑海之中。“哎…”裴霁无奈地坐在帝允身边,只能等待御尘出来了。
御尘入了帝允的梦,然而帝允并无梦,御尘瞧见的却是帝允曾经的记忆。她好像进入了某种结界,而这种结界里,记录着帝允出生成长,以及种种经历至今。像是在观看走马灯一样,一个接着一个的片断接蹱而至。
“相由心生,人之将死,入了六道轮回,你便不再是你了!”一个悠远的声音传来,她规劝着御尘赶快回头,也许是在劝帝允,否则便会深陷在这所历经的幻境回忆之中,无法自拔!
“人之将死?”御尘只觉不对,马上从帝允的脑海中离开。
“你出来了!”裴霁见御尘出现,忙抓起帝允的手递给她,凶眉横眼又多了几分严肃,“你把一下脉!我不精医,只觉他气息幽弱。”
御尘蹲下身子,心下不安接接过帝允的手,冷得冰凉…根本没有了血肉之躯该有的温度!御尘搭上他的脉搏,俨然是没有了心跳,人是死了…
“不是有龙骨在身!怎么那么容易就…”御尘异常安静地将帝允的手放下,然后闭上眼睛,在一旁盘膝而坐,像是在打坐,又像是灵魂出窍一般。
很快,周围便被黑雾覆盖了,闭目盘坐的御尘,身体冰凉的帝允,以及想问却又不敢打扰的裴霁被这黑雾包围了起来。
裴霁望着已瞧不见雪境幻地的四周,在这黑暗的结界中,只能察觉到御尘的气息以及凑近他的帝允,根本无法视物。只是片刻,这黑漆漆的结界中闪烁起了点点亮光,蓝紫极幻,就像身处星空之中,美而宁静。
裴霁忍不住站了起来,伸手触及那飘渺梦幻的星空,它就像旋浮在御尘手上的星夜之力,非他所有,触不可及。
突然,一道金光乍现,在这星空之中画出了一轮廓,金灿灿的,充满了纯净的仙气,就在帝允的身体上方凝结成一个人形。
光散去,只见穿着金色衣袍的帝允浮在上方,他头戴着贵重的玉冠,温润谦谦,只是他的躯体是半透明的!
“那…是…”裴霁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帝允的躯体,又抬头望去,那是他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