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仙从守澈手中接过乾坤图书,飞上天高雾绕之处,变出案几、香炉,焚起元识香。
乾坤图书徐徐展开,第一缕香烟飘入鼻中之时,闭眼间天地乾坤之大已尽在脑中;十指拈花一刻,仿佛已身游大地。凡乾坤图所绘之处,尽游了一遍,一炷香落,圣仙依旧寻不到半分魔尊的气息。
心中不禁气恼,拂袖间,香案摔作两截。将乾坤图书随意一卷,愤愤坐倒在椅上。抱胸冷哼,不禁嘟起了嘴,愣愣坐了片刻,索性一赌气将乾坤图收了,也飞下凡间来。
银甲长戟,肩阔颀长,只一背影,看去已是威武英勇之极,更不需说他面前还扶膝跪着两位铁甲天将。
天帝站在巷口昏明交界之处,脸上神情喜怒难分,眼中炯炯光辉却分明可见一分肃穆。圣仙将莲衣褪去,一件血色的蝶袖千浪縠裙随风拂动。
夜色苍茫,月色掩映;华光洒下处可见隙影斑驳,凉风扫过时红裙翩翩似舞,圣仙便这样自暗处巷底中款款走来——长发如瀑,长眉入鬓,一双杏眼流转生笑,这如画颜色不知撩动多少人心。尤其那一截玉颈、一双皓腕,被艳色红裙衬得是皙白皎洁,那两个天将看得是怎样目瞪口呆!
天帝吩咐了一声却良久不见回应,剑眉微蹙间见两人呆呆的出神,不免微怒,一回头却见这一妙人——美得窒息!
天帝胸中深深提起一口气,亦不禁看得有些呆了。
“守戎?”
声如玉击,软软听在耳里,悠悠荡入风中。
“滚!”天帝随意将手一挥,两个天将晃过神来,忽有些后怕,忙恭恭敬敬地告退。
天帝敛了怒气,转向圣仙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轻柔抚过她的裙袖、长发,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一个人无趣,找你来玩玩!”圣仙说着,往巷子外走去。
“我一时半刻的不在身边,你便无趣了?”
天帝捏住她袖子细细摩挲,随口戏谑道。她常日里穿的都是青白素衣——只因守尘喜欢,可他却偏偏爱看她穿一身鲜红。
圣仙站住脚,回头瞪了他一眼:“以后断不能教你和炽焰在一块儿了,两个人愈分不清谁是谁了!”说着便不理他,顾自出来巷子。
巷外本是一处草市,如今竟已伏尸遍地。山崩地裂自然又是荒洪遍野,极西之处本就是黄沙苦地,如今更是居无定所、无以聊生。
风沙依旧,人人脸上尽是沧桑,几盏昏灯掩映,几处人群蜷缩,分不清是生是死、是病是伤,潦倒荒凉之意如黄沙一般之多。圣仙清秀眉目,脱俗玉骨,更甚这样一身红装曳地,相称之下好不惹眼!
“我已尽我所能护住这一片山河,再多的——”天帝见圣仙一副哀愁愤恨之色,不由走至身后轻声解释道。
“我知道,人间生死命途,我们还是不好多插手。”圣仙浅笑接话,两人悠悠穿过街市,不过见力所及之处帮衬一二,见不平之事理论两句,并不显出什么神仙圣人之能。
原来神仙虽慈悲,然大多不施法相助者,只因人有一念曰之贪。
愈是困苦之时,神仙力挽狂澜相助,愈是助长贪念。到时稍遇不顺便只会求神拜佛,或不得助更是指天骂地、怪罪神仙来了。不思自力只求侥一时之幸,长此以往,便愈近魔道。所以如今这样局面,圣仙目光所及虽然不忍、慈悲怜悯,但恐助长凡人不正之气,以致六界覆灭,只好将心一横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