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仙暗吃一惊,觉得蹊跷,于是躲在一边,听这几人谈话。
“妖王此话当真?背叛众迷的下场,你我都很清楚,恕本君——暂不能相信妖王的诚意!”
“哈哈哈,天帝尽管放心!欺瞒天帝的下场,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吧!本王还不至于涉这个险!本王既然今日敢只身来此,自然相信天帝能保全本王,若说诚意……哈哈,本王却有带来一计!”
“哦?是何诚意,妖王不妨直说!”
“本王有一女名叫魔络,本王有心嫁于天帝。若是天帝肯娶,岂不是双方诚意皆可见了?若仙妖两界能结此姻缘,再要联手岂不是顺理成章?本王女儿做了帝后,也好为我妖族留条后路!”说着,便听见魔移肆意的笑声。
蛟蛇担忧地望了一眼天帝,魔移竟敢提出这样法子,他生怕天帝此时就震怒之下大开杀戒了。若是真这样,别说自己功亏一篑救不出月涂,仙妖两界随时大战,更是不利!
然而天帝只附和着冷笑两声,锁着眉头并未致以可否。反倒是圣仙沉不住气了,步入殿中,一脸怒气,喝到:“大胆天帝!竟敢私下与妖族来往!你可知罪!”
天帝猛地站起身,惶急不知所措:“莲儿?”
圣仙此时出现,确是出乎天帝意料之外。帝宫外众多兵将和结界,天帝防了守澈,防了众迷,原以为她还在气头上不会来,单单不曾防她!
如今看来,他眼中既是惊又是悔,但更多的,似乎却是怕圣仙会搅了这桩计谋的怒气。
“哟!是圣仙啊!小王这厢有礼了!”妖王仍自在坐着,一双眼睛不安分起来,戏谑道。却不想对上了两双骇人怒目。
“妖王客气,只是若你还敢再逗留我天界,本尊可要无礼了!”圣仙不屑地冷哼道。
妖王自知不是对手,见连天帝都怒目相向,便没好气地悻悻而去。
圣仙走上前,质问道:“守戎!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身为天帝,与妖界私下结盟,你可知道——”
天帝独自面对圣仙,依旧冷冷道:“我只知道,与妖界联手,与魔族一战,我必胜无疑!至于仙界众人的议论不满,我自能处理,不必劳圣仙挂心!”
“魔移生性狡黠,怎可轻信!”
面具下的嘴角鄙夷地一弯:“等我娶了妖族公主,他女儿在我手中,还怕他反悔不成!”
“你真要娶她?”圣仙心中一惊,凉下半截:“好!就算你不考虑……”
她顿了顿,又改口道:“炽焰与水灵之事,难道还不以为训吗?谁能保证他们不是故技重施?届时,五行子少你金行一将,难道是区区几个妖族中人能补的?若非——你还要我为你受一次折花之痛!”
“火行子当时意乱情迷,毫无警戒才会身中魔毒,怎可与我同日而语?再说,我另有千年道行,即便受了魔毒,也不必圣仙搭救。”天帝有了些犹豫,但仍逞强道,“我自有办法!魔移再无人性,又岂会忍心让自己的女儿做寡妇!”
“除此之外——难道你真的毫无挂念?”圣仙听了这一番冷冰冰的话,怔怔地不禁淌泪,“那我呢?我算什么?”
天帝见了圣仙泪眼朦胧的样子,心中伤口不觉一阵刺痛,慌忙佯装不屑地别过身去:“圣仙乃五行之主,若有命令不许,我金行子自然只能服命。”
圣仙眼神顿时黯然,哽咽着,挣强着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太过伤心失落:“所以——昨日你不去守尘的婚礼,不是为了我,是为了筹谋这件事!”
“是!我既已命人告知因果,圣仙未免也太自作多情了些!”他仍旧嘴硬,不肯罢休。
心口越发痛了,额头上渗出层层汗来,似乎比那千年前扎扎实实的一剑更痛!苍白的唇被咬出了血,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幸而扶住了一边的铜鹤灯。
天帝一手撑在灯上,一手死死摁着似裂的胸口,勉强道:“我一向有意与魔移联手,恰巧昨日才稍有进展,所以无暇分身!守尘那一跪比起我仙界输赢,算的了什么!不过现想起来,倒也怪可惜的!”
“你身为天帝,却一直密谋与妖族来往?难道成败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可以冒天下之大不韪?可以——”
“自然!”天帝冷冷打断道,“我任用蛟蛇你便该知道,天下规矩于我不过虚文!圣仙——仙、妖本无差别,你轮回太久,迂腐了!况且唯有我战胜这一场,才可永固我三界之主的地位!才可有朝一日使天下人看清我与守尘,究竟孰强孰弱!”
心口果然撕裂开来,映出血来,额头豆大汗珠生生浸湿了面具:“或许你说的没错,我爱的——只不过是你属于他的那份心罢了!”
说完,知道自己再难以支撑假装,便一挥袖,化烟而去。此一举,在他人看来却越显得他是无情无义,毫不在乎!连多一句解释也不愿多说!
圣仙再绷不住,哭做了泪人。黯然走出了帝宫,见守澈和炽焰还在与人纠缠,苦笑着:果然是他精心安排的人,拼了命也要守住这扇门,不敢伤人却能牵制住守澈和炽焰这么久。
“够了!我们走!”带着哭腔上前喝道,说着早已飞身而去。
那两个听见,自然不再拖延,紧随其后。天帝这才现身,扶着宫门,勉强施法收去了结界,示意收兵。望着几人远去的背影,却忽地倒下了,那倒下的片刻,在褰裳和蛟蛇看来,像是天轰然崩塌一般震撼。
蛟蛇等自然立刻扶了天帝回帝宫运功疗伤,此不赘言。且说,圣仙等人回了府中,炽焰和守澈早已看出不对劲儿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猜不出缘由。炽焰刚想开口问,守澈却拦住了,冲他摇头示意。炽焰点点头,面带忧虑之色,退回了擒烟楼。
守澈默默地跟着,见圣仙回了万生殿,呆呆地坐了许久,一语不发,失了魂一般。终究忍不住,小心问道:“圣仙,方才——究竟发生了何事?你是不是和我皇兄他——”
见问,圣仙悠悠地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守澈,你去!去把铜镜前的簪花拿来。”
守澈不明其故,也只好拿了来。圣仙捏着簪子端详了许久,泪珠儿断线似的淌出来,抱着簪子放肆哭起来。
守澈吓了一跳,正不知如何安慰时,圣仙却又猛地折断了簪花,口中愤愤道:“骗子,都是骗子!”
守澈闻言更是一惊,扣住圣仙颤抖的肩头,忙问:“圣仙,到底什么事?圣仙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和我皇兄他——”
圣仙猛地挣脱开,骂道:“你们是骗子,你们都是骗子!守尘骗了我,他也骗我,连你也帮着他骗我!他根本不爱我!他不来参加守尘的婚礼根本不是为了我!他只是忙着和魔移联盟,他为了赢得浩劫之战,要娶魔移之女!他只是为了永远压在守尘头上!他爱的不是我,是他自己!”
“这……这怎么可能?圣仙!你究竟在说什么?皇兄他那么爱你,你不可以这么说,不可以!”
“呵!什么爱我,他想得到我,只不过因为我爱的是守尘!你不必再来骗我!一切都是他亲口所说,他金行子本就是冷漠无情,他一心只有权势,枉我聪明一世竟会相信他爱我!”
“不会的……”守澈揽住圣仙,轻轻地安抚道:“圣仙你相信我,哥哥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一定有苦衷,我了解他!他一定是不得已,别无他法而为之!”
“什么苦衷!什么不得已!他天大的能耐,何来的苦衷!我恨他!”圣仙决绝道。
“圣仙,你不可以恨他!皇兄那么爱你,你怎么可以任性恨他!”守澈急的快哭了:“我一定可以想到更好的办法!等我想到更好的办法,我们去问清楚,他一定是爱你的!”说着,一咬唇跑回了房。
这一日,各有所思。抹泪的抹泪,生气的生气,心痛的心痛,其中之味难以言说,暂且略去不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