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方醒,当烛照与伏翾彻底从现实中恢复意识时,入耳依旧是被说书先生掀起的热潮,茶楼木桌上连同手边的茶杯内茶水亦是热气腾腾,仿佛从未有过耀世公子、乘船夜游,甚至是洞中奇观等一切人事物,四目相对间两人迅速起身朝投宿的客栈返回。
遥望两人远去的背影,藏匿于人群中的长胤折扇展开间嘴角笑意渐显。
回到客栈,烛照一见到正在云启屋内谈笑打趣的三人,猛地抱住无相,将头埋在无相怀中。
“怎么了?”感知到烛照颤颤发抖的手臂,无相连忙轻拍烛照背脊,如同历经千万场惊心动魄的战争不停安慰道:“没事没事,我在!我在!”
“你们怎么了?”
云启瞟了眼烛照,看向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的伏翾将玄天剑唤出,众人震惊之余当下了然,至于两人所遇之事,回来的路上伏翾答应过烛照守口如瓶,只字未提。
翌日,众人陪伏翾赐福降缘功成,整齐的队伍再次踏过林荫小道,返回浮玉山。
月色朦胧,皓洁如玉,辗转难眠的伏翾走出楼阁,望向山崖悬台处饮酒的艳丽孤影。
“烛长老这么爱喝酒吗?”
烛照难得对伏翾露出笑容,扬起执着酒坛的手臂,荡动传来伴随酒香的‘叮咚’声,点点头算是回应。
“一醉解千愁?”
“或许”
伏翾一语点破,烛照也不为难,仰头继续饮酒。
“那...”看着又喝完一坛酒的烛照,伏翾心中压抑了许久的问题脱口而出:“烛长老的问题可是那位耀世公子?”
“是也不是”
模棱两可的答案烛照说得迷茫,让人捉摸不透烛照此话的真正意思,即便是同烛照一起经历的伏翾也寻不得烛照话中隐晦。
“不懂...”
“不懂就对了”
“啊?”
“我自己都不懂...”
烛照双手撑在脑后仰躺在悬岸边,望向满天星辰,眼前浮现那双璀璨夺目的赤金凤眸,时空禁止时她虽无法动弹,却能感觉到已经逼近自己罩门的冰刃,但始终不明白充盈着肃杀戾气的冰刃,为何放弃了终结自己无尽生命的良机。
“烛长老...”觅得烛照紧闭的双眸上睫毛颤动,伏翾喃喃自语:“我很羡慕无长老...”
即便伏翾说得很小声,也仍是被烛照听在了耳中,睁开双眸疑惑的看向伏翾,想不到这天地间居然还会有羡慕自己与无相这般浑身染满血腥的杀戮神明。
“为何?”
伏翾深吸了口,凝望正盯着自己的烛照,夜幕下红衣绝艳,美酒熏染的醉眸灼光炫目,扬眉间明媚动人,心脏跳动寄情而言。
“我也想拥有像烛长老这样可以并肩作战,义比情重的情缘...”
“...”
寻得烛照眸中迟疑,伏翾忙道。
“当然...我只是...”
“好!”
“啊?”
烛照忽然起身,拉过伏翾坐到自己身旁,转眸间笑靥如花,如夕阳余晖点亮夜幕,笼罩伏翾周身。
“若天地有缘,我愿守护你万年”
“真的?”
烛照双手挽胸笑看伏翾眸中充盈惊喜的目光,赤眸俏皮一眨。
“本帝一言,驷马难追”
倘若天地怜悯,自己大难不死,万年守护又何妨?若非自己,伏翾这颗紫薇帝星还高悬碧空无忧无虑,那会经历世俗恩怨,踏上无人之巅,如东皇般永享孤寂。
“原来你们俩在这里啊!”
无相毫不避讳直接坐到烛照身旁,伸手习惯性的揽过烛照,提起烛照身边酒坛,偷偷看了眼神色莫名的伏翾。
“在说什么悄悄话?”
“没...没有”
“嘿嘿嘿嘿...”
也不点破一脸窘迫的伏翾,无相瞧着烛照投来的目光收起好奇,仰头也跟着喝了起来。
酒过半旬,伏翾不胜酒力率先睡去,只剩漫天繁星下并肩而坐的无相和烛照,烛照将头轻轻靠上无相肩胛。
“无相”
“怎么了?”
“我们认识多久了”
“十万年?不对!反正久到我也记不得了!”
“够久了...”
闻得烛照怅然若失的回答,无相无意识间握紧烛照臂膀,惹得烛照‘噗呲’一笑,转头看向神情突然正经的无相。
“你这么紧张干吗?”
“不是”无相摇了摇头,眉宇紧蹙低头看向烛照道:“烛照,你可知我们俩从恒苦相伴到现在,多少岁月都无法估量!”
“所以呢?”
“我近来总感觉你...”
“恩?”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全然是语无伦次的话语,烛照轻拍无相手臂,再次偏头靠上无相,轻声耳语。
“无相,若有一日神界无我,你会如何?”
“烛照!”
“我想知道!”
无相看着颈脖处正盯着自己的赤眸,深深叹了口气,扬起嘴角低笑出声,亦如闲话家常。
“那我便坠落溟劫轮,去体味世间百态,历经七情六欲”
“...”
“没有你的神界枯燥无味,我待不下去”
“遇见你真好”
“我心亦然”
两人相视一笑,看了眼沉睡中仍旧喃喃自语的伏翾,夜幕退去,晨光降临大地,万物生机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