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洋溢,幻世城舜华殿内一觉醒来的九极本能摸向身旁,待触碰到幽荧赤裸胸膛,双眸睁开间对上正半卧凝视她的幽荧,凤眸意味深长,银发散乱带着令人眩晕的魅惑。
“幽荧,我喜欢你”
这是九极每日必须要对幽荧说的话,说得久了也就成了习惯,看见幽荧便想说,但就从未见幽荧有过回应。
“今日,我要离开幻世城半日,晌午梵莲池初鉴宴见”
“好的”
见九极乖乖点头,幽荧在九极唇间落了吻便起身离开了,至于幽荧去哪里做什么,九极都不会过问,因为问了幽荧也不会告诉自己,未免失落九极所幸也不再问。
掀开锦帛起身,随侍迅速进入内阁为九极梳洗,当九极走近铜镜时,只见昨日里被她打翻的胭脂小罐如今竟出现在了梳妆台上,诧异望向随侍。
“这是...”
“荧帝昨夜吩咐奴婢将幻世城最好的胭脂水粉给姑娘送来”
“幽荧?”
“姑娘真是好福气啊”
“啊?”
随侍理弄好九极衣袍,领着九极坐到铜镜前。
“从来没人能像姑娘这样入住舜华殿与荧帝朝夕相处,也从来没人能得到荧帝这般将就,红粉不染的舜华殿竟是为了姑娘,数十万年第一次摆上这些胭脂水粉”
“...真的?”
随侍极为认真的点头,从她来到幻世城,九极是第一个她所见荧帝对其与众不同的女子,梳理完九极发髻插上那根通体瑰丽红艳的赤玉簪,随侍拿起胭脂往九极面容上轻拂,红唇一染明媚动人,如炎炎灼日,美得不可方物。
“姑娘真好看!”
“好看吗?”
“好看”
在随侍肯定下,九极看向铜镜中的自己,恍惚间仿佛看到了黄沙掩埋中另外一个自己,猛地退了一步。
“姑娘?!”
九极神色惊恐望向随侍,却无法向她描述自己方才所见,终是摇了摇头道。
“没...没事...”
“姑娘若是有不舒服,可一定要告之奴婢”
“好...”
随侍也不好再多问,毕竟主子不愿意说的事,哪容许下人随意探测,伺候九极用完早膳,无事可做的九极坐在舜华殿幽荧常坐的玉塌上,回想起镜中所见,愁绪万千。
临近晌午,九极闻得幽荧归来急忙朝梵连池赶去,虽是初鉴宴但也是按照正宴来准备,除却对外邀请贵宾,幻世城内应有品级之人尽数参加,各色美食香气扑鼻,引诱着九极不断前进的步伐。
按品阶九极被迎入离幽荧最远的位置,而离幽荧身旁最近的位置除了数十万年不曾策立的帝后外,便只有花容实至名归。
遥望幽荧于莺歌燕舞间魅惑众生,九极看着眼前珍馐却食不知味,嘴角嘟起,念及舜华殿内幽荧对自己说过的那句‘如果不想失去,那就紧紧握在手中’。
轰然起身,桌案倾倒传来响彻宴席的碰撞声,九极怀揣无形中已然成型的执念,跃过身旁阻挡自己的随侍,一步一步走向幽荧。
她想要陪着幽荧,不管他身边到底有多少人,不管他心里到底有没有自己,她都想陪着他,她只想幽荧身边唯有自己。
“九极姑娘!你...”
于花容提醒声中,九极走到幽荧眼前,当着众人倾身吻上幽荧诱唇,随后坐到幽荧怀中。
“今天怎么了?”
九极无视众人目光,咬着唇角望向幽荧。
“你说过若不想失去,就紧紧抓在手中!”
说着九极一把握住幽荧手掌,颇具烛照霸气冷艳,惹得幽荧扬眉轻笑。
“这才像你”
“啊?”
不明幽荧话中深意,九极也不管他人如何窃窃私语,就着幽荧桌案上的美食吃了起来,只要幽荧不开口赶自己离开,其他人随便。
“荧帝,这...”
花容询问被幽荧侧目寒光止于口中,只得心中埋怨。
“乖,慢慢吃”
见九极乖顺点头,幽荧将自己的茶杯放到九极手边,伸手擦掉九极嘴角处残留的食碎宠溺道。
“都是你的”
闻得柔情细语,九极转头在幽荧唇上再次落下轻吻。
“幽荧,我喜欢你”
说完九极继续埋头与食物斗争,幽荧看在眼中,今日魇君所说之语显现脑海,眼底染上冰霜。
梵莲宴规制结束,戌时已至,九极摸着肚子满足的擦干净嘴角,伸手朝幽荧张开双臂。
“抱!”
从未有人敢这般对幽荧言语,自九极口中说出仿佛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幽荧嘴角噙笑于众目睽睽中抱起九极,跃过瞠目结舌的众人离开梵莲池。
时至夜半,弦月高挂寂静无声,舜华殿内阁偌大床榻上九极从幽荧怀中悄悄坐起,悄悄掀开被子下了床,床榻上幽荧凤眸微睁神色莫名,在九极转身时悄无声息的闭上。
九极缩进锦帛钻入幽荧怀中,几尽痴迷的凝望幽荧绝颜,想起梦中恩爱男女,低头看着手掌摊开间泛着金光的剪刀。
执起锋芒极慢极慢的升向幽荧脸颊,却对上了一双凛冽肃杀的凤眸,寒冰瞬间侵蚀九极全身。
“我...”
“嘭!”
九极根本来不及解释,便被幽荧怒拍床榻间释放的强劲力道击飞,撞碎檀木桌重摔倒地,金剪化为匕首掉落在离自己一尺处被幽荧拾起。
“你可知这是什么?”
“这...这...”
九极瞪大双眸盯着幽荧将掌中匕首移到自己眼前,她明明记得这是把金剪,怎会突然变成了匕首,惊恐间不停摇头,任由胸腔剧痛泛滥,急迫解释道。
“我做了个梦,梦里有人给我的...他说...说...”
话还未说完,颈脖已被幽荧掐在掌中,强烈窒息感传来,伴着幽荧怒目而视的质问。
“东皇吗?”
“东皇...”
幽荧觅得九极眸中一闪而过的迟疑,手不可控制的收紧,瞬息青白了九极面色。
“这是始祖刃,于我可噬魂夺魄”
“我...我不知道...”
眼看幽荧凤眸中自己的身影逐渐被冰霜覆盖,比窒息更可怕的恐惧腐蚀九极五脏六腑传来撕心裂肺的痛,她想哭却始终哭不出来,绝望充斥所有感官,只能拼命摇头。
“当他给你时,你可曾有过半丝迟疑?”
“我...呃...”
幽荧睨视九极挣扎间欲哭无泪的脸颊,忆起自己看到九极拿起金剪时的自欺欺人,再到八百年前那句即为仆则为主的视死如归,从未被伤及过的心脏剧痛难忍,促使幽荧压制在体内的怒火倾盆而出,将九极猛力摔入地面,仍其口中腥血喷出染红锦袍。
“我从不忍心杀你,却不想你竟要杀我!”
“幽...”
幽荧怒吼声在九极耳边炸开,冰晶急速覆盖整个舜华殿,宛若一座万年冰封的雪城。
九极惶恐伸手去抓幽荧衣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幽荧一脚将自己踢开,凤眸中由愤怒到冷漠最后决然,转身踏出了舜华殿。
“呕!”
直到幽荧寒影彻底消失,九极才呕出了喉结处抑制自己言语的腥血,手掌僵硬半空却再也碰不到自己想要抓住的人。
“幽荧...我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
阳光射进舜华殿,融化满殿冰霜,照亮卷缩在地面隐现透明状喃喃自语着‘我没有...’的虚弱身躯。
九极将闭未闭的双眸,在每一次闭上时想到幽荧时迅速睁开,如此反复多次,直至彻底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