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乱战,百年硝烟,自东皇溟灭传闻而起的乱战持续至今已过三百年,三百年间天地混乱,战争摧枯拉朽哀鸿遍野,被腥血熏染的天地几乎寻不得丝毫平静气息。
耸立在大地之上的峭峰悬崖间红衣铠甲立于百丈之巅,冷艳傲世的容颜上赤眸如绝地寒渊暗沉凛冽,启齿哀至骨髓冰封三尺。
“为何会有战争,因何而落杀戮...”
无相紧随红衣奔来,望向三百年前碎裂涅槃炎佩本该灰飞烟灭的烛照此时正孤独寂寥的站于峰尖,俯视万千山峦间惨绝人寰的血腥厮杀。
“烛照!”
无相喊声唤出却唤不回烛照回眸,只闻得一声暗淡销魂的‘我累了’,便见烛照跃空跳出坠于战场,无相毫不迟疑紧随其上,兵刃交戈间无相转头寻得烛照迎上嵌着寒光的剑锋,吓得脱口而出。
“烛照!小心!”
声于同时却见烛照强忍颊边划破血痕,伸手竟是舍生忘死的握住滑落发髻的赤玉簪,如视珍宝般再次扎入发髻,面上显露喜悦震撼着无相心脏。
三百年前幽荧的突然出现,烛照的艰难复活在无相眼前历历在目,他如何能忘记那彻夜狂啸惊天动地的救赎,如何能忘记烛照复活瞬间幽荧亲自喂烛照吞下灭缘丹的虚弱与决绝,无相不同于烛照,他懂七情六欲,亦懂幽荧的万年情深。
如今时光如梭,无相越来越不明白烛照所想,只觉战场上兵刃寒凉侵入脾肺冻彻心扉,腥血刺目溅染铠甲沉于黑暗日复一日麻木不仁。
战火硝烟在无相混乱思绪中渐渐接近尾声,回到军营的无相看向烛照发髻上瑰丽似火的赤玉簪,蹉跎间目光触及烛照脸颊上的血痕,竟变成了脱口而出的一句。
“你...痛吗...”
闻得无相关切,烛照转头眉峰上扬,嘴角微咧诧异道。
“啊?”
“没...没什么...”
“嗯”
一步跨进军帐,烛照卸下披风扔给身旁将领,行走间英姿飒爽威风凛凛,抬手止住正欲起身拜伏的众将军。
“拿酒来!你们继续!”
烛照掀袍落座,赤眸灼日锋芒扫视座下数将军,仰头饮酒聆听战况分析,末了看向身旁无相咧嘴一笑。
“今天你少我一个”
“...”
闻得烛照亦如千百场战役赢得自己的喜悦声,无相耸了耸肩,玉颜满是无奈道。
“战魂帝威武霸气!天地无人可敌!”
“哈哈哈”
烛照心知无相担心自己,更何况若非自己大意险失赤玉簪,无相也不会吓得错失良机少了自己一个,故而凑近无相低声道。
“放心,我脸不痛”
“那可不!吓坏我了!”
无相瞧着烛照也算是妥协的安慰自己,倒也缓了口气,接过烛照递来的酒坛,酒坛对碰相识一笑,饮了口酒道。
“你这么喜欢酒,我看你就叫阿酒得了!”
“阿酒?”
“是啊!”
“嗯...阿酒...阿九...”
烛照口中默念,无相听在耳中本就是笑言,也未在意烛照念的是酒还是九...
这场玄虚之战已近百次厮杀,就算是无相与烛照也颇觉疲惫,更何况是众将士,既然有美酒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无相朝帐内喝道。
“喝酒!”
一语开酒局,连同帐内数将军人均一坛美酒畅饮起来。
“报!”
饮酒间昆仑使者入帐,跪地伏拜等候着座上两位将军示意,许久使者余光瞟过从无耐心听旨甚至有数次直接烧掉旨意的烛照,求助目光看向稍显温和的无相。
“说吧!”
其实无相和烛照一样,天地间仅听命于东皇一人,至于这张旨意对他俩而言形同废纸不值一提。
“今鸿蒙战乱已尽末端,为平众怒还天地祥和,昆仑台拟于三日后召开上古天庭首届众神宴,诚邀诸天众神赴宴选拔英勇之帅,领兵诛杀鬼界魑魅世祖,取回最后一颗太白金星”
“所以呢?”
使者小心翼翼的偷瞄了眼听自己念完旨意后还算平静的烛照,悄悄松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想来今日战魂帝心情还不错,要是往日自己早就火烧屁股惨叫连天了,故而望向无相道。
“东皇的意思是看两位有没有兴趣去玩玩”
“那你说说都有什么好玩的?”
“啊?”
“说出来我们就去”
“哈?!”
无相挑起剑眉看着极力思索的使者被自己逼得开始报送菜单,嘴角笑意越来越深,本就生得金质玉相英俊潇洒,这一笑倒真是让使者突然想起应邀名单上的一个人。
“无极帝,你别说还真有一个稀奇好玩的”
见使者言语认真,无相难得放下酒坛看向使者调笑道。
“什么稀奇?”
“此次广邀名单涵盖了所有上古神,其中魔界幻世荧帝竟然应邀会宴了,这不可是昆仑数十万年的稀奇事嘛,现在昆仑众神都在议论纷纷呢!”
“...”
无相突然沉默看向无动于衷仰头饮酒的烛照,正准备谢绝使者时烛照声音直插而来。
“告诉东皇三日后我与无相奉上玄虚妖王首级,恭贺众神宴”
“是!”
得了烛照答案,使者如获新生麻溜的赶回去复命,余下无相目瞪口呆盯向喝酒的烛照。
“三天?!”
“嗯”
“你不要命啦?!”
“你怕了?!”
烛照举起酒坛,瞟过震惊到眼珠子都快要跳出眼眶的无相,藏匿在坛口的英容嘴角处勾勒出已然消失数百年的笑容。
整整三百年她唯恐东皇和无相担忧,隐瞒了体内陨髓丹化去自己重叠九极记忆的事实,更甚是三百年前幽荧倾尽所有拯救自己时喂她吃下的灭缘丹也被她在幽荧离开的瞬间吐了出来,也就是说她从始至终在所有人看来的失忆,其实都是她百年来自欺欺人的伪装。
她强压下无数次想去魔界的冲动,乃至征途上经过魔界时她亦幻想过遇见他,可都止步于幽荧当年那句‘永世情断,永生不见’,如今她没去,他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她怎可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