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快下班的时间了,邮局里没什么人,柜台后面只有一个瘦瘦的小胡子,嘴唇上留着一撇小胡子,正在柜台里整理着信件。
“同志,我买邮票,寄到羊城多少钱?”方源抹了把头上的汗,刚才骑得太快,出了一身汗。
“两毛。”小胡子接过方源的钱,把邮票递给方源,冲着柜台上指了一下,:“那边有浆糊,自己贴去。”
方源把贴好邮票的信件交给小胡子,他拿过信件,随口问道,:“有亲戚在羊城呀,听说那里的人都特别有钱。”
“不是,我写了一篇小说,寄给当地的《花都》杂志社。”
“你……,写小说……?”小胡子有点吃惊的看着方源,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才十几岁的孩子,竟然说自己写了一篇小说。
而现在这部小说,就装在自己手里拿的信封里。他把信封凑到眼前,上面果真写着花都杂志社收,下面还有具体的门牌地址。
“你……你会写小说,你不会是把学校写的作文就当成是小说吧。“
小胡子哈哈大笑道,仿佛听到了好笑的笑话。随意挥舞着手中的信封,眼神里明显是不相信的目光。
“写小说不是写作文,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才看了几本书,就敢写起小说了,老弟,你以为作家是那么好当的。当哥哥的劝你一句,我都看了好多年小说了,都没敢想着自己去写一篇小说,往杂志社里面投。”
小胡子随手把手里的信封扔在一堆信件里,根本没把方源的话当回事。
方源听了小胡子的话,心里也不由得一阵迷惘,是不是自己真是一时头脑发热,写了一篇文章,自己觉得写得挺不错的,就真的以为能发表。
现在这个年代,喜欢文学的人那么多,没有一亿,也有八千万,能在杂志上发表文章的作者才有多少,你以为你是谁,还往《花都》杂志社投,也许在编辑的眼里,自己写出来的文字,就是一篇劣质的作文,根本入不了编辑的法眼。
方源从邮局出来,推着自行车,缓慢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此时的他,已经没有刚才来的时候那种兴奋。
本想靠写小说挣钱,买下那把吉他,或许是自己把一切想的太美好,到时候等来的不是小说发表的汇款单,而是一封退稿信。
8月31日,开学报到的日子,方源劝阻了父亲方知言要陪他一起过来报到,自己一个人骑上自行车去学校。
其实明华中学离方源家并不太远,就在古城区,骑自行车不到三十分钟的路程。
明华中学在洛龙地区有着第一高中的美誉,不仅仅是它有着将近百年的建校史,更主要的是明华中学的教学质量也是当地最好的。
这个学校每年考上清北大学的人数,是洛龙地区最多的一所学校。不但很多学习好的同学选择上明华中学,而且很多本地官员家的孩子,也在这个学校里上学。
方源把车子停好,一进门是教育家陶行知的全身塑像,不愧是洛龙市的第一高中,明华中学比方源以前就读的中学面积足足大了三倍。
林荫小道两边的楼房一看就是五、六十年代的建筑,全都是三,四层的小楼,再配上飞檐斗拱的屋顶,虽然显得有些破旧,但是却透露出文化的厚重。
校园里乱哄哄的,到处都是赶来报道的人群,大部分都是由父母陪着来的,很少有人像方源这样,一个人就来报道的。
教学楼的公告栏上贴着分班表,一堆人把这个公告栏围得是密不透风,都在找自己分到了哪个班。这一届总共12个班,方源被分在了二班,方源还在二班的名单上看到了沈冰的名字。
班主任还没到,学生们都没进教室,就站在教学楼前面,三、五成群的聊着。
方源走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沈冰,她就站在几个女生中间,就那样文文静静的站立着,面带微笑,好像在听别的女生在说着什么。
尽管这么多人站在一起,方源总能没一眼就先看到她,这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什么心灵感应,她现在带给方源的感觉,就像周围一圈人都是黑白色的,只有她是彩色的,鲜艳夺目,光彩照人。
沈冰看到了方源,惊讶的目光中透露出惊喜,虽然知道方源也报考了明华中学,这么多陌生人中,突然看到老同学方源的出现,还是有点小开心。嘴角微微上翘,冲方源点了点头。
旁边的女孩看到沈冰的表情,好像在问着沈冰什么,然后又朝方源看了看,带着一种审视的目光,不知道说了什么,引得周围的女孩笑起来。
方源冲沈冰摆了摆手打了个招呼,直接随意地朝着一群男生中走了过去。
这七、八个男生男生围成一圈,中间一个穿着黄蓝相间运动服的男生正和周围的学生说着什么,讲到兴奋处,还用手比划着,方源走上前去仔细聆听。
“你们听说了吗,我们这一届的学生,上课之前要进行半个月的军训。”穿运动服男生略显得意的声音说道。
“啥是军训?”旁边的学生听得一脸懵。
“就是像部队里士兵那样训练,听说还要每人发一套军装。”看着周围学生那急切的目光,这个男生不禁有点暗自得意,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的说道。
“那我们会发枪吗?”
周围的学生们顿时来了精神,穿上军装,手拿钢枪,可是这个年代好多小孩子从小的愿望。
“应该会吧。”这个男生回答的有些迟疑,他只是提前知道入学会先军训,但究竟怎么个军训,他也不太清楚。
田岗手里拿着花名册走了过来,作为明华中学的语文老师,刚过四十的田岗正是年富力强出成绩的时候,刚送走了上一届毕业班。
现在的这些学生,再也不像前几年那样听话,越来越难管了。他们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再也不能动不动就进行体罚。
你不管说什么,这些学生总有千百个理由在等着你。这让自己总是觉得身心疲惫,肝火上升,才刚刚四十岁的自己,头顶早已是是未老先秃。
想到这里,他有些发泄郁闷心情似的,对着教室外面还在聊天的学生大吼了一声,:“高一、二班的学生,马上进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