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刚下了班的杨慧一进家门，就看到方知言坐在坐在屋里的沙发上，一个人在喝抽烟，搞得屋里面烟雾缭绕的，立马心中一惊。
自己的老公什么性格杨慧心里清楚，方知言已经戒烟好几年了，如果不是出了什么大事，他是不会一个人坐在家里，把戒了几年的烟又抽上的。
“老方，出了什么事情。”杨慧快走的走到跟前，关切的问道。
“这次厂里的优化劳动组合，名单上有我。”
“为什么，你不是厂里的中层领导吗，怎么会有你？”
“为什么，为什么，我怎么知道为什么？”方知言两眼通红，愤懑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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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午上班刚到办公室，方知言就接到通知，说是厂里刘书记找他。
“刘书记。”
“老方呀，坐。”刘书记正在看报纸，看到方知言进来，起身招呼他坐下。
“刘书记，你找我有什么事？”
“老方，今天上午公司里开了一个会，这次公司的优化劳动组合的名单出来了。”刘书记看着方知言，缓缓的说道。
方知言心中一惊，名单出来了，那为什么把我叫过来，是名单上有我的名字，还是让我在这次的优化劳动组合里负责帮助协调。方知言脑子里飞快的运转着，没有开口，看着刘书记，等待着下文。
“老方啊，你要有个心理准备，这次优化劳动组合名单里有你的名字。”刘书记一字一句的说道。
刘书记嘴里说出的这些字，犹如一记记重锤，砸得方知言透不过气来，虽然已经预感到了可能会有这样的结果，但还是来得太突然了。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方知言心中在怒吼，但多年的城府让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刘书记，我在咱们单位干了这么多年，吃苦受累从来就是冲在第一线，为什么这次优化名单上会有我，我想不通。”
方知言压抑着心中的怒气。如果自己这次被优化组合掉，不但现在的工作没了，最重要的是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
“老方，别激动，别激动，咱俩共事这么多年，你什么样的人我会不清楚吗。”
刘老记起身拿起一个茶杯，倒上一杯热水，放在了方知言的面前。“消消气，先喝点水。”
方知言手里端着茶杯，默不作声，脑海里却思绪万千。
他现在工作的单位是市蛋品仓库，单位旁边紧挨着就是市罐头厂，肉联厂，酱油厂。都属于副食品这一块，统归市里二商局下面的食品公司直管。
说是仓库，规模却不少，厂里光职工就有四，五百人，担负着全市居民的鸡蛋供应，在计划经济时期，买什么东西都要票的年代，这些副食品厂那就是市里的铁饭碗，他以前一直以为自己能在这个单位干到退休的那一天。
可是最近这一年，听说南方那边有城市已经取消了凭票供应，买东西只用拿钱就行了。洛龙市二商局年前也提出了“精简人员，优化组合“的试行办法。
但谁也不知道优化劳动组合是什么章程，一直也没有后续消息，方知言一直以为这次优化劳动组合又会像以前一样，无疾而终了。
但没想到这次优化来得这么突然，而且自己竟然会在名单上。要优化劳动组合也应该是拿那些平时工作散漫，经常违反厂纪的人开刀呀，怎么自己反倒会先被优化了。
“刘书记，优化劳动组合不是应该优化单位里那些平时调皮捣蛋的人吗，怎么把我给优化下来了，我想不明白。”方知言压抑着心中的怒气，在心里组织着语言，尽量不让自己太过于激动。
“老方，刚开始拿到名单，别说你想不明白，连我自己都不理解，像你这样任劳任怨，有知识，有能力的干部，为什么会进到这优化名单上，但会上局里领导一解释，我才搞明白其中的关键。”
刘书记端起茶杯，吸溜溜喝了几口热茶，润了润嗓子，才接着往下说，“这次局里的优化劳动组合试点，主要针对的是食品公司下面各个厂的科室人员，管理岗位。”
“这次优化组合的人员不光是咱们厂，整个食品公司副食品行业都要进行优化组合，人数大概在四，五百人，其中有相当一部分就是你们这些厂里的中层领导。而且局领导的意思是这次优化组合决不让一个职工下岗。”
“下岗。”方知言以前总觉得下岗这两个字是那么遥远，只会在电视新闻和报纸上见到，没想到有一天会出现在自己身边。他有点迷糊，“优化组合不就是下岗吗？”
”不是下岗，局里的领导说了，你们的关系还在食品公司，这次就是想让你们这些有能力，有脑子的中层干部带个头，本着自由结合的原则，每个干部承包几名职工，咱们食品公司不是空房子多吗。开个饭店，或是开商店卖东西都可以，公司会大力支持。“
”刘书记，我就会写个文章什么的，可从没做过买卖呀。“
”不会可以学呀，谁也不是天生就会的。你脑子好使，又有文化，我看做买卖也没什么难的吗。“
脑子好使，我要是脑子好使，那么多中层领导，为什么就把我给优化下来了，再说，做买卖是那么好做的，赔了怎么办，你们为什么不去做，方知言在心里抱怨着。
刘书记大手一挥，仿佛这都不是什么事。”老方，局里说了，那些地段好的房子，让你们先挑，人家个体户做生意都能挣钱，你们会挣不到钱。”
”个体户？“
这三个字，深深的刺痛了方知言，前几年个体户还是一个贬义词，只有那些社会上游手好闲的待业青年，才会去干个体户，要是有正经单位，谁会愿意去当个体户。
这几年虽然听说有的个体户挣住钱了，成了款爷。但那是正经职业吗，没想到自己在厂里工作了这么多年，当上了主任，有一天竟然会和这些人相提并论。
刘书记看方知言还是一脸愁眉不展的样子，把脑袋凑到方知言跟前，“老方，咱们一起共事这么多年，我能害你吗，会上可说了，如果你们这些干部不愿意承包，那就直接回家，工资只发基本工资的百分之三十。”
你们这是第一批，后面整个二商系统都要进行优化组合，到了那时候，可就找不到现在这么好的位置了。“
“老方，做为一个厂里的中层领导，又是一个参加工作十多的年的老同志，你可要做好带头作用呀。”刘书记拍着肩膀对他说道。
”刘书记，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难呀，反正我这里是没什么办法，要不你去局里再找找领导？”
方知言浑浑噩噩的，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走出书记的办公室，又是怎么回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