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尘祭出绝尘,只见神剑于半空中转了一圈,而后剑尖缓缓指向西南方。他淡淡一笑,“今夜便先宿在雪狐一族的领地罢。”
“嗯。”
两人携手朝西南方走去。前去雪岭的路上只见雪山蜿蜒成龙,晶莹剔透的雪花落下,仿若置身画中般美妙。据说冰境也是这样一番景象,画锦便是于这般美景之下长大么?难怪,难怪画锦是那般的温婉如玉,不食烟火。
卿潇嘴角上扬,笑出了声。
宣尘侧目瞧她,目光中也蕴了笑意,“想到了何事?竟得这般开心。”
“许是终于要去冰境了罢,不明所以的喜意涌上心头,又或许是在为了母亲开心,她从前十分喜欢在院子里头发呆,不断的猜想自己究竟是哪里的神仙?而今终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又或者,这一次她的身边,有了一个冥冥之中注定好了的宣尘。
此时迎面走来一位白裙少女,带着清脆悦耳的笑声,像是风拂银铃一般好听。一身白衣洁净如雪,腰间别着一条银白色细软的鞭子,少女迈着轻快的步子走来,说不出的干净与伶俐,宛若这苍雪之地中一个精灵。
她脸上微有些稚气未脱,挂着天真的笑容。面容倒不算惊艳,却让人见了很舒服。
显然,她亦见到了宣尘两人,遂一路小跑着奔向两人。
卿潇与宣尘齐齐顿住了脚步。
“仙友,仙友。”少女一路跑一路喊,十分活泼可爱。
“仙子可是有事?”卿潇问道。
“自然是有的,”少女赶忙盈盈一礼,咯咯直笑,“我还以为会一个人走很远呢,不想遇见了两位仙友,嘿嘿。”
“你是要去何地?”
“我要去临安,听闻那里是凡间有名的花都,各色各样的花,赤红如火,绚丽如霞。我家在这苍雪地界,终年只见雪,实在索然,”她将手扩在唇边,贴近了卿潇小声道:“于是我偷偷跑了出来了,此番定要去那临安城瞧瞧。”
言罢,过了一瞬又见她一本正经道:“这位姐姐你是不知道,我却已是第十次偷跑了,前面九次都会被追暮哥哥捉回去,好不容易这一次他还未找到我。”
言语之间,十分自豪。
卿潇劝她,“我认为你对于临安的热爱非常深沉,有个追求,这是好事,但是你却不应该一个人偷跑出来,世间险恶,你尚未涉世,孤身一人还是不要去那样远的地方了。”
少女为难道:“姐姐你又不知道了,我家里管的忒严,从来不允许我离开家半步,不然就得打断我的腿。”
闻此言,宣尘噗呲一笑,在一旁幽幽问道:“那你先前出跑九次,该不会被打断了九次腿吧?”
少女摇头,真诚道:“每一次追暮哥哥都会帮我求情,阿爹阿娘因为他才没有打断我的腿。”
宣尘敛了笑容,正色道:“你的这位追暮哥哥看来对你很好啊?”
少女点头,满脸神气,“那是自然,追暮哥哥待我自然极好,他是我儿时最好的玩伴!他会教我剑术,带我去挖雪莲,还会陪我玩。”
宣尘忽而看向远方,皱眉问:“你的这位追暮哥哥是不是爱穿黑衣,腰间还别着块血红玉佩啊?”
少女点头,“对啊!”
“手中时常拿着一把乌黑的剑,上头挂着赤红的流苏剑穗?”
“也对。”
“而且他看起来冷冰冰,不爱笑的样子?”
少女一愣,狐疑的看着他,“你说的都对,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呢?”垂眸一想,抬眸时豁然开朗,大喜:“你是不是认识他啊?”
“不是。”宣尘摇头,“他在你身后。”
“嗯?啊!”少女不敢相信。
身后果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落儿,过来。”
被称做落儿的少女身子一僵,极快躲入卿潇身后,还顺手将宣尘一把扯了过来,挡在她身前。
“我不!”
追暮神色依常,又道:“过来。”
落儿浑身都在拒绝,“我不要,我要去临安,晴姑姑说过,那里可好看了!我要去瞧瞧。你要是不让我去,下次我还会偷跑出来的。”
活脱脱一个妹妹在向哥哥撒娇。
追暮神色微潋,看向宣尘与卿潇,淡淡道:“她太顽劣,见笑。”
“落儿姑娘单纯可爱,追暮君过谦了。”卿潇道。
“不知仙友此去何方?”
“是去冰境。”宣尘道。
面前的玄袍少年神色微变,正立于两人身后的落儿便跳了出来,惊诧道:“冰境?二位仙友前去冰境所为何事?”
卿潇瞧出他二人脸色变化,不动声色的将手腕上戴着的手镯露了出来,复笑道:“相传我母亲是冰境中人。”
“仙友的母亲?”落儿不解,小声嘀咕道:“可近几年我们冰境并无仙子离开啊!”
追暮眼尖,很快便瞧到卿潇手上的那一只镯子。
镯子素白无瑕,外刻有一圈奇特符文,他所隔颇远瞧不真切,但听阿娘曾说过,画族有一神物,名唤溯溟镯,与神笔同为神女所持之物,是画族先祖画娆上神练就,无论认不认得,溯溟镯是注入了画族神脉的镯子,只要是画族中人,总能认出它来。
溯溟镯与冰境溯溟泉乃同根生,若是神女殒殁,溯溟镯便会出现裂痕,而溯溟泉亦会干涸三年。据说,当年画锦神女将这镯子赠给了九重天上的一位帝神。
他敢断定,此镯定是溯溟镯,那么此女……是画锦神女的女儿?!
他走上前几步,作揖行礼,道:“冰境画族画追暮,见过两位仙者。敢问姑娘手上的镯子可是溯溟镯?姑娘的母亲可是唤做画锦?”
卿潇与宣尘相视一笑。早前正在惆怅孑冰涯在哪里,现在却遇到两名冰境中人,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浅浅一笑,右手手指摩挲着那只镯子,缓缓道:“是不是溯溟镯我不清楚,但我的母亲确是唤做画锦。”
“你是画锦神女的女儿?”一旁的落儿做出一副被雷劈的样子,惊诧出声。
说着她又走近几步,攀上卿潇的手臂,惊喜道:“你若真是画锦神女的女儿,那可真是太好了,那她还活着吗?若是活着为何不回来冰境看看呢?这样蓝婆婆就不会日夜思念着了。你若是她的女儿,那我和追暮哥哥当唤你一声姑姑了。”
“落儿,不可造次。”画追暮厉色道。
她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
“冰境冰族冰落,见过姑姑。”规规矩矩行了一个礼,不似之前那样胆大。
“你就是冰落?”这次却换做卿潇诧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