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落有些踌躇,“九重天据说出了大事,太多我记不太清楚,但是最大的事情还是妖族向天族宣战了,此时东海战火纷飞,宣尘等人都在东海守着。”
什么?
卿潇猛然坐直身子,目光定定地看着冰落,半晌没反应过来。
冰落小心翼翼的瞅她一眼,极快撤开视线,深吸一口气道:“已经打了一场了,素雪姐姐因此受了点轻伤。原因是因为姑姑您……”
“因为我杀了梦知树,妖族借此起兵宣战?”
“是……”冰落点头。
卿潇被气笑。
妖族合族上下除却烆陌忘忧与空青,其余人未免太好笑。梦知树胆大无脑冒犯了她,如今竟还敢将这场为祸四海的战乱强加在她头上!
真是卑鄙至极无礼至极!
片刻后卿潇平复了气愤之情,看向冰落,“素雪可还好?”
“将离哥哥派人来回话,只说是受了伤,昏迷了一日,今晨才醒来。”
那也就是没什么事,卿潇松了口气,又问:“阿阙呢?”
“在外面。”
她靠在床头,声音无力,“将她叫进来,我有事要问她。”
一会儿阿阙走进,在她面前屈身行礼。卿潇看看一旁的杌子,示意她坐下。
“上次的事可查仔细了?”
阿阙觉得卿潇今日语气与神情空前严肃,心里对她有些惧意,小声回答道:“查仔细了。梦知树之所以知道卿二公子的存在,是因君瑈无意间发现了九冥司卿二公子那一世的记忆。”
她抿起嘴唇,“然后两人一合计,由梦知树派人在凡世寻找,您曾经将一把折扇送给凡间的一位公子,就……”
话说到这里,卿潇也差不多清楚了。最后自然是找到了卿安迟的转世,将一个完好无缺的二哥带到了她的面前,继而有了长华殿一事。
“君瑈呢?”
阿阙道:“坠入畜生道,永世不得超生。”
卿潇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早知君瑈会酿下此等大错,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对她仁慈,反而还害了二哥的性命,君瑈这个下场也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想起卿安迟,她心里就觉得悲不自胜。
随后她又问了九重天的事情,阿阙只说天君忽然病倒,二皇子因女儿的事气急攻心也卧病榻中,九重天全靠冉素上神一力担着。
较于之前更加混乱无章了。
先前让阿阙与辰慕盯着白念雪,如今九重天乱了套,兴许与她有关,于是又问了白念雪的事。
阿阙说起白念雪,也不免觉得奇怪,“念雪娘娘从青丘回来,还带回了青丘与天族合作的消息,她的娘家大哥,青丘东荒大君白启带着八万军士赴东海援助。”
“您之前让我多关注念雪娘娘的动向,却见她近些日子做的事情无一不是有利于九重天的,倒是真的不像妖族细作。”
能得阿阙这样评价,白念雪若非隐藏太深,那就是卿潇怀疑错了人。
但如今到这时候了,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妖族细作到了这个紧要关头,也实在没有理由继续在九重天待下去,遑论是谁,都快要露出马脚了。
卿潇让阿阙继续派人盯着白念雪,她眼下则要去一趟东海才行。
阿阙道:“去也不着急这一时,此前辰慕君传信来,现在战况正僵持着呢,上神身上还有伤,就先养几日再去吧!”
卿潇应了下来,急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东海有玄真与宣尘,妖族不见得能讨到好处,就是这样僵持下去,会苦了东海岸上的百姓。
神妖大战,凡人在这战火中就要显得十分渺小脆弱了。
下晌时分,暮色苍茫。
画锦用山药炖了乌鸡汤,看着她吃了一大碗下肚,才满意的笑笑。
母女二人闲话,说到了千年前画锦失踪那一刻究竟发生了什么。那时候卿潇远在西海水晶宫,忽然就传来母亲失踪的消息,她派了人手上天入地的寻找。
可别提有多担心了。
当日的事卿潇都已经知道,于是她是问在那之前有无怪异的事情发生。画锦垂眸细想,恍然记起她前一日午休时入梦,见到了羲梵帝神,他和她说紫鸣笛的事,等下晌去青云殿拜见白念雪时提了一两句。
那时百念雪神色变了变,还将茶水险些打翻了!
当时她没有怀疑,现下一想,倒觉得那时白念雪实在奇怪。试问画锦失忆这么多年,为何梦荒月早不来晚不来,偏生的就那时闯入天宫来?失去记忆的画锦对梦荒月毫无威胁。
她既然不惜冒险来天宫发难,想必是知道了画锦对从前的事开始记起。
这么一说,定然与白念雪逃不开干系!
画锦秀眉凝起,倘若白念雪真是梦荒月所化……她蛰伏在九重天整整三千年,这个女子该是拥有哪样的心性与定力啊!
母女两四目相对,目光皆流露出惊诧。
卿潇道:“若真如我们想的这般,母亲定要多加防备。”
画锦自然点头:“我时常与你父君在一起,不见得她能从我这里讨到好处,倒是你,眼下受了伤,去到哪里都要外面那阿阙跟着。”
卿潇笑着应下。
静默了良久,画锦将神笔拿了出来,“……当日追暮用它救我出来后,这支笔就留在了我身边,现在还是交到你手上,等四海安定后就回冰境将灵主之位传给你。”
灵主之位,素来是一脉相承。这份责任卿潇义不容辞!
但神笔还是不该留在她身边,卿潇说明了心中的顾虑,“而今神笔既归,女儿认为还是将笔留在母亲身边才好,一来母亲身上有个法器用以自保,
二来也好能混淆视听,早在三千年前梦荒月就已让神笔被卷入这场大战中来,此番它能重新落回我们手中,是得了梦知树的愚蠢相助,梦荒月不会让我们手中还握着一个杀手锏
不出三日,她必定会设法来夺,母亲这些日子就与父君留在崇吾山。”
她既这样说了,画锦也不再多劝,只将神笔收妥。
想起卿潇这些年受过的哭,画锦不禁湿了眼眶,“这些年里让你受委屈了,等战事一了,母亲可得好生补偿你。宣尘上神为人正直,又是真心待你好的,往后你身边有他,母亲与你父君也能放心了。”
卿潇觉得她母亲话头跳的太快了,怎么忽然就说起了这个?
旋即无奈一笑,“都是些过去的事了,母亲从不欠我什么,过去的恩怨情仇都随长华殿的坍塌尘封了,您莫要再说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