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我的伤好的很快,这让我有些忧愁。因为我受伤时悍画给我换药的样子太温柔,她还会给我读有趣的书籍,甚至会花心思为我做好吃的点心,这在平时是完全看不到的。
她今天就做了桃粉色的奶豆腐,念着上古启示录的最后一句:“自此天地清灵之气皆生于神界。”
她侧目向我,眸色森森,不知在想着什么。
我一边吃奶豆腐一边迎目向她。
她勾唇一笑说“看你胃口这样好我就放心了,否则啊,就瘦成麻绳了。”
我掐了掐自己的腰感觉确实胖了一些,吹捧之词从嘴里溢出“是殿下厨艺高超,才把我养的如此圆润。”
悍画轻挑起我的下巴,叹息着“你同圆润可一点都不沾边,这脸蛋瘦的就剩层皮了,还是得多吃点。”
我赶紧又扒拉两口奶豆腐“殿下放心,我一定把自己吃的白白胖胖的。”
悍画摸摸我的头“还真是个听话的小妖精,可惜就是身子太差了。我本还想带你去两日后的魔界庆典呢,但你这伤总也不好,怕是去不成了。”她话语中尽是惋惜,询问道“那枚灵珠不能用来治好你自己的伤吗?”
我低着头,将想了两日的借口脱口而出“我灵力低微,那枚灵珠的灵力更是有限,此时灵珠灵力耗尽,要想再次使用还需再修炼一阵子。”
悍画垂眸,有些失落的感觉“竟是这个样子。”
我心中一紧,安慰她道“这几日我一定能养好身子,两日后的庆典,一定可以随殿下去。”
悍画看着我,宠溺的笑起来,点着我的额头说“行,我信你,两日后的庆典本殿下定带你去。”
这话本不是非常的令我激动,可我的脸却在瞬间烧了起来,原因是她的手指。她的手指柔软微凉,点我额头的力道很轻,就是她这样简单轻柔的触碰最会让我把持不住,一瞬间就想起在侯府的那些夜晚,我在心中默念起无念决,才压制住这该死的疯了一般的心跳和滚烫的脸颊。
她松了手,在瞬间又做了个几乎令我窒息的动作,她的额头抵住我的额头,同我四目相对。她的瞳仁赤红,像无边火海就要把我燃尽。
她抬手覆上我的胸口,担忧道“怎么脸这么烫,心跳也这么快,你不是伤势好多了吗。”
我大脑空白,词穷无语。
好在悍画未起疑心,只当我伤势未好,将我按回床上休息。
她揭开我的衣服,见我的伤口并未恶化,才将紧皱的眉头松了松,又叮嘱道“你要多休息,先好好睡一觉。”
我忙闭上眼休息,却根本无法入眠。听到脚步声渐远,我才睁开眼,一口气喘上来,心动不已。
门外,悍画关好门后,脸上的担忧已经消散了个干净,唇角是抑制不住的笑意。眼中的疯狂,得意,轻蔑揉杂在一起,令她看起来更添邪恶。
夜晚,我引出白灵珠,白色的灵气环绕着它,正是灵力充沛的象征,这漫长的岁月里它几乎未再现世,如今我轻易使用它是否会招来祸事呢?可看悍画的反应,该是并不认识它,所以我后边将它隐藏好便不会有问题吧。我如此想着,便觉得真的不会有问题了。
我本坐在房顶看珠子,不妨一个转头就看到悍画独行至远门,我也不知我是出于什么想法竟化作小蛇鬼祟地尾随悍画而去。
我随她一路走着,杂草渐深,这条路愈加冷僻荒凉,虽十分适合我躲藏,但我心中不详的预感也愈加强烈。
穿过一道屏蔽结界又进入一个山洞后就像瞬间进入另一个世界,过分的寂静转为过分的喧嚣。
尖叫声此起彼伏,我只有屏蔽听觉才勉强能在这呆的下去。我偷眼看悍画,她毫无不适,正快活的笑着。此刻我明白,她已将残忍恶毒刻进骨子里。
这里囚困的那些人的脸上表情扭曲痛苦,显示着他们正遭受着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
一缕一缕的黑气从他们头顶冒出,然后全都汇聚进一颗墨黑墨黑的珠子里。
我实在想不出炼制什么灵珠需要用如此残忍的方式,我只知道悍画若长此以往下去只会走上一条邪路。
悍画拿过珠子说:“此珠以成。”
有魔将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人请示道:“不知殿下想要如何处理这些凡人呢?”
悍画看都没看他们一眼,丢下一句“照旧”后就转身离开。
眼看魔将的尖勾就要戳进人们的脖颈,我忙现身出来执剑凌空挥去,那3个魔将被剑风扫到向后倒去,我堪堪救下那些凡人的性命。
与悍画说过话的那魔将见此变故立刻掐诀传话,悍画便几乎立刻就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察觉到一道凌厉剑气向我逼近,我转身执剑挡下一击。
我看着悍画,悍画也看着我,她站在原地皱着眉头似在思索什么。
我也想了很多,我想,她若认出我,我和她应再无可能,而她如此冷酷残忍,我也不应该再执迷于她,我都知道的,只是依然心痛。
悍画转了转手腕,舒展了眉头。
我握紧了剑柄,清掉脑中杂念。现在要紧的是,无论如何,都要救这些凡人的性命。
悍画轻笑一声,在这样紧张的氛围里。
我毫无头绪,看着她勾起的唇角想不明白。
她收起剑,语态轻松:“你这是从哪里整来的神剑,本事不小嘛,小妖蛇。”
被叫小妖蛇的我握着清泠剑结结巴巴:“哦……这剑,这剑……我捡来的。”
悍画走近我:“不可能,捡能捡到这么好的剑。”
我理了理思绪:“是我前主人的,他是个神,有一屋子神剑,随手送了我一柄。”
悍画似乎信了:“那你前主人还挺好的,怎么不继续跟着他了?”
我说谎话说的口干舌燥:“他遇劫神陨了,我就没主人了。”
悍画抓着我的手将清泠剑举到眼前看了看,心不在焉:“嗯,这样啊。”她看够了忽抬眼盯着我:“那你现在是要做什么。”
我再次握紧清泠剑,警惕的看着悍画,说道:“我在凡界曾遇难,是几个凡人救的我,现在他们凡界的人有难了,我也不能坐视不管。”
悍画摩挲着我的手说:“身体忽然崩这么紧干嘛,我还当什么事呢。”
她侧头看向我的身后,吩咐道:“抹去这些人的记忆,然后送回凡界。”
身后有魔将应声。
我看着悍画笑眯眯的眼睛脑中空白,这事这么容易就解决了?我不用和她决裂,就解决了!
我心中狂喜,一个没忍住就抱住了悍画,她挣扎了一下就安静下来,我想,她可能坏的还有救,只要我好好引导,她还是能走向正途的吧。
她拍拍我的肩说:“再抱下去,你这可就算是期主了。”
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松开了手。
有魔将来禀报:“殿下,记忆清完了,属下这就送他们回凡界了。”
我想到那些人身上密密麻麻的伤还未医治,向悍画请求道:“我想跟着一起去。”
悍画应允,说:“去吧,去吧,不去你怕是不能放心。”
我看着悍画温柔的笑颜,十分笃定,悍画还是能做个好魔的。
我看不到的是,在我离开后,悍画那瞬间冷下来的脸和眼中翻腾的怒意。
悍画来到一个隐蔽的屋舍,此屋位于魔宫后山,平时极少有人来。
银铃已经等在门口,看到悍画前来忙迎了上去,见悍画黑着脸,担忧地问道“殿下,一切顺利吗?”
悍画摸出那黑珠子说“这次虽练成了,可下次要再练就要难上许多了。”
银铃不解“这是为何?”
悍画走进屋里,屋子中躺着几位脸色惨败的魔族少年,他们双眼禁闭,呼吸缓慢,看样子应是在沉睡中。
悍画恨声道“被一个不该发现的人发现了。”
银铃还想再问,可看悍画不想说也有眼色地闭嘴了。
悍画催出黑珠子的灵力,一缕缕黑色的微光进入少年们的眉心之中,他们的脸色慢慢开始红润。
待到那珠子灵力耗尽,少年们也缓缓醒转。
一名少年揉揉眼睛看向悍画和银铃的方向,说道“殿下?姐姐?”
银铃看弟弟醒来,疾步过去将他抱在怀里,心疼的说“臭小子,你可算没事了,为了救你们,殿下可是废了好大的心力。”
银铁眨眨眼,叹道“那竟真是殿下!”银铃点头,示意银铁去见礼。
银铁下地向悍画行礼“感谢殿下的恩情。”
其他少年见状也学着银铁下地行礼。
悍画点点头说“你们没事了就好,自采摘灰焰龙果后我将你们留在魔宫已许多天了,你们的家人来宫里寻了几趟,很是忧心你们的安危。现在事已成,你们也可以归家了。”
待少年们走后,银铃陪在悍画身边,说“原本他们采摘灰焰龙果后,魔灵受损,是必不可能活到成年的,如今殿下找到办法修复魔灵,真是魔界众人之大幸。”
悍画看着洒在门前的月光,那样皎洁明亮,连台阶旁的青草都照的分明,幽幽说道“你说,神界的月亮应该会更明亮一些吧,可这月亮这样亮,为什么照不亮阴暗的内心。”她转头看着银铃,接着说道“灰焰龙果是魔界禁果,我们魔族原本一生都不会主动去碰它,可如今却要每每在灰焰龙果成熟之际让魔界少年去亲手采摘,现在确实找到了魔灵修复的方法,不过这就算是大幸了吗?”
悍画抬脚踏碎一地月光,向自己寝殿的方向行去,身影孤傲倔强。
银铃跟在身后,小声嘟囔“这对于我家,对于其他的人家来说,能保住家人性命当然就是最大最大的幸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