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云川侯和雷夫人进殿后久久没有动静,我心中如被万千蚂蚁啃噬,想着那间房里可能发生的最糟糕的事情。
温滔看我魂不守舍,只当我在担心,安慰道“长亭侯已被围困,她跑不了的。”我看着包围宫殿的雷霆军,心说,我不怕她跑,我是怕她已经没命。
殿中的气氛说不上多凝重,长亭侯正坐在高位玩他的指甲,身旁站着成圆元和盛诀,盛诀手中擒着温王,一个半大孩子,已经一脑门汗。
云川侯用剑指向他“长亭侯,放了温王。”
长亭侯撩撩头发,反咬一口“怎么,你想挟天子以令诸侯?”
云川侯斜瞪着他“我没你那么无耻!”
雷林氏看着他,眼神复杂“沈春画,我儿子在哪?”
长亭侯看向她,看了好一会后答非所问道“雷婶婶,我原以为你们一家都葬身火海了,没想到还有故人重逢的一日。”
雷林氏的手握了又放,极尽克制才没有冲上去撕碎她“我夫君与你父亲情谊深厚,你父亲去世后,我们夫妇怜你双亲皆亡,孤苦伶仃,对你处处照拂,你却在袭爵后贪图雷霆军的军权,陷害我夫君致死,又火烧雷府,幸得老天开眼,让我母子得云川侯相救。是皇帝还算聪明,提拔了云川侯让他掌了雷霆军的兵权,而你竹篮打水一场空。”
长亭侯冷笑一声后给了成圆元一个眼神,成圆元走进偏殿单手拖出一个满身是血的汉子。
雷林氏立刻认出那就是雷苛,一颗心紧紧揪了起来。她看着长亭侯咬牙切齿“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妖女!”
长亭侯没有理她而是走到雷苛身边,看着他说道“我从看到他那刻就觉得他眼熟,我还记得当年雷叔叔经常带他来找我玩。”
他看向云川侯说“做个选择吧,你是要温王以令诸侯,还是要雷苛报了雷家恩情。”
云川侯没有回答而是发问道“皇上呢?”
长亭侯简短答道“死了。”
云川侯又问“尸体在哪?”
长亭侯回“内殿。”
云川侯这次回答道“保雷苛。”
长亭侯很意外自己听到的话,随即又瞬间明了,她笑道“原来你是这个打算。”
说着她掏出一个小药瓶,捏开了雷苛的嘴,接着说道“盛诀,放了温王。”
雷林氏已经提剑上前,带着满腔的担忧和愤恨,躲在暗处的死侍飞身而下,将云川侯和雷林氏层层阻隔开来,雷林氏亲眼看着长亭侯给雷苛喂下了什么却无力阻止。
在殿内刀兵相接的一瞬间,温滔已经带雷霆军闯了进来。
以绝对的人数优势,长亭侯被活捉,盛诀,成圆元以及一众死侍皆丧命,温王在混乱中不知死于谁手。
无论经历什么事,第二天的太阳都会照常升起,朝臣看着一路把控的俱是雷霆军便都大概明白了发生了何事。
温滔正与云川侯争执,温滔说道“我只是想从长亭侯手中解救黎明百姓,并无意皇位,这次能成事仰赖的是岳丈手中的雷霆军,这皇位还是岳丈坐合适。”
云川侯皱着眉头,说道“贤婿,本侯可为将不可为君,这次你的情报也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况且你还是本侯唯一的女儿的夫君,都是一家人你坐我坐都一样。”
温滔还在推脱云川侯却不愿同他纠缠,将他硬推去了前殿按在皇位上,然后自己大摇大摆的站回臣子位,对着温滔下跪行礼。
众臣略一思索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说实话谁当皇帝对他们也没多大差,不耽误他们敛财就行,所以便也跟着云川侯下跪行礼。只不过还是有人问道“怎么不见长亭侯?”
这时从长亭侯府解救出来的朱梼走进殿来,细数长亭侯的九大罪状,最后一条是昨晚加的,也是最重的“弑君,谋逆,残杀温王。”
话音一落,满堂寂静。
长亭侯被御口亲赐凌迟之刑。
我听此,只觉心中剧痛。
散朝后,我与温滔一同站在宫墙上看着云川侯跨马而过,温滔问我“你觉得我会成下一个傀儡皇帝吗?”
我说“不会,你更有抱负,更有城府也更有手腕。”
温滔皱着眉头看向我,认真的问“你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问完,我俩都笑了。
我装作无意的问起“雷苛情况如何?”
温滔回“不太好。”说完,又像是想到什么看向我道“你觉得能让长亭侯说出给雷苛喂了什么吗?”
我压住心中的激动,面不改色的道“我可以试试。”
长亭侯被关在刑部的大牢,我去看她时她正在耍石子玩,我想不通为什么有人能将生死看淡至此。
她看向我,打趣道“呦~这不是我的旧情人吗,是来看我的惨状的吗,不好意思哈,让你失望了。”
我抿了抿嘴说“不是,皇上判了你凌迟之刑,你要是能告诉我给雷苛喂了什么药,我兴许能保你一保。”
长亭侯捏着一颗石子看了看说“不可能。”
我问“你不想活命?”
她满不在乎的答我“随便。”
我无奈,出得地牢,寻了一僻静处,左手拿出一个瓷瓶,右手自指尖凝出一缕蓝色光芒,然后凭空结出一颗透明水滴,再将水滴引进瓷瓶,如此可解百毒的一滴清露就大功告成了。
神界,一个神女腕间的镯子发出一丝亮光,然后转瞬即逝。神女去看,却只看到迅速暗淡下去的尾光,一个神君正闭着眼睛打坐觉察到神女的分神,责道“鸾葵,专心。”
鸾葵重新闭上眼睛,一边安慰自己应当没有大事,一边应道“是,师尊。”
我拿着瓷瓶迅速找到温滔交给了他,他给雷苛喂下后,雷苛的脸色果然开始好转。雷林氏对他自然千恩万谢,当她问到温滔这解毒剂是哪里寻来的时,温滔却说是他在外云游时一位游医所赠,他手中仅此一瓶,雷林氏听此自是对他更加感恩。
这本来没什么,只是在回去的路上,我见温滔心情很好,便问他打算如何处置长亭侯时,他一脸疑惑问我,今夜处凌迟之刑啊,不是昭告过天下了吗?
我心里一凉,我原以为他看长亭侯愿意交出解毒剂的份上可以暂缓行刑的。
时间紧迫,我再次来到那僻静处找来一根树枝施法,打算将树枝变成长亭侯的模样,我一边凝结灵力一边在心里祈祷可千万不要被鸾葵发现。
鸾葵此时正在专心打坐自然没发现手腕上的镯子亮了又亮。
入夜,我带着一个穿一身斗篷的人走进监牢,守门的士兵想要揭开她的兜帽时被我呵斥一声吓的缩回了手。
我看到她时她正捏着颗石子张开了嘴,我愤怒又惊惧“你在做什么!”
她看向我,然后愣了愣,随即回“吞不了金子只能吞石子了呗……”
我拿着从守卫那里要来的钥匙打开门,夺下她手中的石子扔向远处。
她眨眨眼看向我“你这是做什么。”
我答“救你出去。”
我让兜帽女背对长亭侯,然后解下了她的斗篷套在长亭侯身上,又细心的拉好兜帽遮住她的面容。
她问道“这女子是谁?”
我说“你不用管。”
她又打趣“呦~你也会牺牲无辜之人了吗?”
这次我抿着嘴没有回她。
我们很顺利的出了监牢,然后我将她藏在马车中出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