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万芳楼我倒是从书册里看见过,据说那里的女子个个能歌善舞,使众多男子所流连忘返。
我心中好奇不已,于是问大仙,他竟也没去过,这更引起了我的好奇心,便软磨硬泡地让他陪我去买了身男装,准备今晚同去那个叫万芳楼的地方一看究竟。
夜中街道最繁华处,当属万芳楼。
火芯在浓艳的灯笼中烧得热烈,嬉笑声伴随着美妙的旋律绵绵不绝,飘动的红纱像一团烈火形成的漩涡要将过往的人吸入。
踏入万芳楼的第一感觉,眼花缭乱。
到处搁置着摆放酒菜的木桌上,男人和女人的脸被那些刺眼的红笼醺染得醉醺醺的,打扮艳丽的女人挥着各色的花衣像蝴蝶似的摆弄着身姿,整个屋子像被烛红烧灼一般让人快睁不开眼。
我四处望了一下,重重地咳嗦了几声,厅前的老鸨正一脸倦懒地躺在木椅上,忽地被旁边一个姑娘拍醒,随人的手指处看到我和大仙,哈了一口气慢腾腾地走到了我们跟前。
“两位客官,你们这是要……”老鸨有气无力地问着。
我自腰间拿出一个钱袋子,故意人面前在手心颠了几下。
老鸨的表情立刻由阴转晴,双眼围着那袋沉甸甸的银子发光,拉着我就往里走,边走边介绍着各色的姑娘。
一股浓郁刺鼻的脂粉味扑面而来,压抑得几乎喘不上气来。
我用手指抵在鼻尖木讷地跟着人的脚步,清了清嗓子:“那个,不是说今晚有花魁的表演嘛,我们兄弟二人就是为此而来,想一睹花魁的真容。”
“哟~这个好说,好说,待会花魁出来还清两位公子多多捧场啊,现在不如先叫几个姑娘陪着吃吃酒?”老鸨眼巴巴地盯着我腰间那鼓鼓的包,谄媚地伸手要拍向我的胸脯。
“喔!”我猛地发出一声惊呼,忙跳离开几步双手护胸,生生牵扯一丝笑容:“也好,也好,等等也无妨嘛。”
“哎,这么怕羞呐,公子怕不是第一次来喝花酒吧?到了夜里可不能这么放不开手脚啊。不打趣你了,两位好好玩啊。”老鸨拍了拍两人的肩,把我们送到一处空桌上坐好,又喊来几个姑娘先侍候着。
“呼,幸好没……”我刚一抬眸,发现对桌的青衣男子正似笑非笑地看向这边。
咦,这不是在街上遇到的那个人吗?莫非,被他发现了什么?
楼阁处琴音袅袅,随着升腾而起的淡紫色烟雾轻柔地飘忽着,只听见花台处两声轻响,那紫色的团雾霎时变幻作四散的瑰色花瓣,躲藏其中的女子才渐渐显出她的身影,媚眼丹唇无不摄人心魄。
我一眼便认出了她,姬风。
“怎么了?心不在焉的。”大仙随我的视线一望,笑了笑说:“那不是白天在街道上的姬风姑娘吗,她竟然就是这万芳楼的花魁?”
“恩?怎么,大仙你也被吓到了吧?”我歪着头,夹起一块糯米糕塞进嘴里,托着腮帮子直勾勾地盯着台上的姬风。
远处那男子时不时打量自己这边,让人觉得浑身毛楂楂的。
随着脚腕金铃脆响,台上的人才投出一团团紫红色绸带翩翩而舞,白玉般的手腕高抬,如卷起一袭汪洋的花海般,带着奇异的香气窜如人脑海中慢慢回味,婀娜的身姿如水中游蔓扭动着,引出无限遐想。
在座的客人看的越发痴了,醉了,甚至神游天外,满眼都填充着那惊艳的舞蹈。
烛火随着台上的节奏有规律地起伏着,似也在随和着女子一同舞动着,薄如蝉翼的纱帐随轻柔的风缓缓飘荡而起,远远透过这薄纱望那身影,更像雾里看花,别有一番风味。
歌舞骤停,而沉迷的人还久久不能忘怀,在脑海中反复流连。
“价高者,今晚可一亲我们姬风姑娘的芳泽,起价500两。”老鸨挥着手绢,扯着嗓子朝那群木人喊着。
这句话如刺如芒,众人如梦初醒,争先恐后地自报银两,又在一阵阵躁动之后归于平静,全部人都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还未反应过来的老鸨张了张嘴,又被一旁的姑娘在耳边提醒道:“三万两,黄金。”
于是这场博弈进行不足一刻便已结束,众人想着价格慢升的念头被这座金山压成了碎末,我都没能开口提价,便如空中蒸发一般不见了。
不过我这下倒是看清了那个喊价最高的冤大头,正是刚刚一直打量她的青衣男子。
我叹了口气,单手撑着额头轻轻揉动,有些不甘地说:“那个人看着也不傻,花这么多金子银子买姑娘,还真是个千金一掷为红颜的痴情汉子。”
大仙在一旁冷嘲热讽道:“连五百两这个底价都出不起,你还是别想了。”
“这有什么,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大不了还能跟踪尾随。”我的眼睛又亮了起来,朝着楼梯上两人的背影眨这眼。
他一脸黑线地看着我,“你到底是从哪儿学的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的?”
“书上呗。”
穹云派弟子虽不常下山,可藏书之地各种人间百态应有尽有,我得空便去走一圈拿几本慢慢赏读,比那些寻求修仙练法的弟子自然多知晓一些“知识”。
只是书上所绘的民间之事远不及亲身体会这份热闹来的真实,就比如这些特色的吃食,在穹云上只能吃些清淡菜品,需抓住这时机好好体会其中的美妙。
这些糕点做工精细,远远便能闻到一股浓郁的花果香气,捏起一块放入口中,粘糯可口,唇齿留香。
我忽然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这味道还很快弥漫了整个厅堂,有火光在阁楼上渐渐涌现,一个歌妓从楼上跑了下来,随着她刺耳的尖叫众人开始四处逃窜。
“是星火堂的人。”
“大仙,走。”我示意他先行绕后断了那人的后路,随即跑上了阁楼。
火是由四处聚集而来的,却单单围绕姬风的房间,按理说这种火势早将阁楼烧塌了,而这扇门却闭得严实。
幻术?
我屏息凝神使了个清心咒,周围的漫天火光也像被冷却了般失去了汹涌的气势。
推门而入,只见床榻上的男子肩处鲜血洋溢,而姬风那如鹰钩般的手指鲜血淋漓,见我来了倒是不慌不忙地擦了擦手。
血红的花裳被孱弱的烛火映得有些可怖,那极白的皮肤上沾了点点血星,床榻上的血蜿蜒着滑入她的脚腕,宛如鬼魅。
“清月妹妹还真是吓了姐姐一跳呢,可惜这都还未来得及取血。”姬风爱抚着那青衣男子的脸,将手探入了自己的袖中。
“可惜。”
芳华褪色,锋芒毕露。只见那浑身浴血的鬼魅如一道虹光朝她冲来,朱红衣袖中探出了一柄蛇形短剑,在烛火的映衬下闪出金色的光芒。
我侧过身,右手作掌将那持剑的手臂往上一托,同时用手背击向姬风的腕部。
蛇形短剑却未如她所料那般脱手而出,反而在头顶处划了几道诡异的剑影后又朝我劈砍来。
我方才能够明显的感知到,触碰到姬风的手腕时有一股绵长的内力化走了几分力道,游丝状的柔韧难破。
蛇形短剑在姬风手上活了一般轻松地舞着剑花,一道金光极快地掠过耳畔,我躲闪不及,如瀑般的黑发披散开来。
姬风突然朝我冲我魅惑地一笑,旋起朱红衣裙将手中将蛇形短剑朝我掷了过去,同时转身朝窗外跳去。
隐约之间,那锋芒后的剑身似乎盘踞着一条色彩斑斓的小蛇,短剑几乎零缝隙地在我身旁擦过,那条小蛇闪电般蹿离剑身朝我咬来。
“怎么又是蛇啊!”
我眼疾手快地用双指夹住了那条蛇七寸,一用力甩出了窗外。
身后忽传来细微的脚步声,越靠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