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被盖的严严实实的,我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身,觉得腿被什么压的麻麻的,我朝那边一看差点没把我吓得摔在地上。
只见大仙用手肘撑着额头睡在我的床边,可是那半斜的手肘已经压在了我的左腿上,我小心地将腿轻轻向里侧一挪,凑过去仔细看着大仙那酣睡的样子,伸出手指勾了勾他的额前的须发,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醒了?”这时大仙突然睁开眼,偏头朝我这边问着。
大仙睡觉怎么这么轻?不是吧,我就轻轻用手指勾了勾他头发而已。
我愣了一下,支支吾吾地朝他“啊”了一声。
他的视线不断下移,直到锁定了床脚那双满是污泥的鞋,向我问道:“你昨天究竟去哪儿了?怎么惹了一身泥污,还在自己的房间昏迷不醒,若非我及时发现你早就性命不保了。”
我被大仙问得心里没底,不过我听到“昏迷”二字时有些疑惑,难道昨天我不是因为太累睡着了吗?
“我可能是练法术练的太累,体力消耗过度而已,大仙你不必如此忧虑的。”我心不在焉地答着,眼神像被荆棘四处包围的白兔无处安放,只能原地踌躇。
“体力消耗过度…?你究竟练习了多少遍术法才能让自己身临濒死的险境,我的灵力一传送到你体内就散开了。”
我听到大仙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那双眼睛就像夜幕的星河染了夕阳残余的红霞一般,微染怒意。
“就,就用了一个小法术罢了。”我有些心虚地说着,眼角不经意向大仙瞟去。
他显然已经怒意盎然了,压低了声音反问我:“小法术?那为何我我法力一传到你身体便散开了,你究竟肯不肯说实话?”
他起身作势要走,我忙拉住他的衣角,无奈地朝人坦白了我使用古书转换日夜的法术,方便自己采摘烁夜蓝衣的事情。
大仙一脸惊讶地看着我,发出一声嗤笑:“你竟只为了这些东西这便动用古书中的禁术,不再惜命?”
他扯回衣袖,起身朝外走去,又转头朝我下了禁令:一日之内不许踏出自己的屋子一步。
我做此事虽有理由,可我现在不能解释,也没办法再解释什么,只得无奈等着大仙怒意消散些再去道歉了。
我将那些烁夜蓝衣放在床前,一个一个地数着,听不见蝉鸣也感受不到阳光,只觉得身上由内而外都变得冷极了。
直到窗外升起的弯月散发出微光照进屋子,这些花终于散发出淡淡的光,我身上的温度才渐渐回升。
我后知后觉般地走到门口,发现能轻易地拉开房门,门口外摆放着两个盛放饭菜的红木盒。
看来我已经成功出神地躲过了两餐,但这是不是也说明大仙差不多已经原谅我了?
我看着那一床散发着冰蓝色荧光,打算好好完成这个生辰礼物解除我和大仙之间的误会。
我探出头看了看四周,只有主殿还亮着灯火,便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屏住呼吸敲了敲房门。
待听到里面的人说出“进来”之后才敢进去,大仙眉头紧锁地盯着桌前,好像碰到了什么棘手的事务。
我刚要凑到前去大仙便直直地朝我这边看了过来,四目相对,令我无可招架。
“大仙我错了,我不该乱用古书上的禁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我下次一定一定不会了。”我慌慌张张地承认完错误,又瞟了一眼书桌上的东西,看见“除妖”二字后便明了了这个难题的所在。
在穹云派,必须完成一件下山除妖的任务方可被承认穹云弟子的身份,但若不巧分配到棘手的妖魔,非生即死,甚是凶险。
我若是完成了这件事,那么就可以越过观月台的试炼直接晋升了,于是我主动向大仙请求接下这件任务。
“不,这件除妖之事非比寻常,我会安排给其他人,你不必为此涉险。”大仙居然想都没想便拒绝了,难道是不相信我已经这么精进的法术吗?
我刚要解释,只听他又道:“你只需要安心准备观月台的试炼便可,其他事情不必看重,以后万不可再随便动用禁术,我的那些古书你一本也不能碰。”
他用一本书压在那些事务薄上,抬眸问我:“你刚刚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我抿了抿唇,怯怯地说道:“其实我想知道……大仙,你能不能跟我在庭院走一会儿啊?”见他点头,我便先跑了出来反复背了几遍凝霜术。
我用轻功跃到屋檐上,挥手示意让大仙也跟上来,只见他笑着摇了摇头,还是跟我一起坐到了房顶了。
我指着夜幕上的弯月问:“大仙,你说月亮为什么有时候圆,有时候就变成月牙呢。”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人世间的事物总不会时时圆满顺人心意,只有将苦难全部承受才能得到美好的甜。”大仙那身天蓝色的衣被月光微微侵染,闪出一种寂绝的冷光,那冷光反射在他黯然的双眼上,融合成一种令人难过的色彩。
“可是这月亮如果能一直圆下去,也就说人也可以时时都能感受到美好和甜蜜了,多好。”
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捂住了大仙的眼睛,等我施法过后又松开,指着那突然被照亮的天空说道:“大仙你看,现在是不是月圆心也甜了?”
天空上漂浮着我预先准备的那些烁夜蓝衣,我打了一个响指,那些蓝色的光点便像流萤一般拖着长尾向那轮弯月靠拢过去,不一会儿又生出了白色的霜雪,最后变幻成了一轮圆滑的明月。
一瞬间,天璇宫的整个夜空都被那皎洁的月光点亮了。
“大仙,祝你生辰快乐。”我转过头去看他,大仙像在沉思似的,过了会才缓缓开口。
“你费心采摘这些烁夜蓝衣,就是为了给我准备生辰的礼物?”
我点点头,把衣袖里的雪山玉石手串拿出来递给他道:“对了,还有这个手串是沂儿和洛溪送给您的生辰礼物。”
他把手串放在手里看了看,“雪山灵玉和冰蚕丝,他们倒是有心了。”
我迫不及待地问:“那我呢?”
大仙抬起头看着我,郑重地向我开口说道:“凝霜术我看你是学好了,现在赶快去睡觉,这几天好好准备观月台的比试。还有,别再搞这些不实用的东西了。”
等等…大仙就跟说这些吗?难道不应该顺便道个歉感动一下,不过算了,今天是大仙的生辰,他开心就好嘛。我为苦涩地朝他挤出一个笑,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