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雷电,齐齐上阵,像是要把凡家村夷为平地。
“大祭司息怒!大祭司息怒!大祭司要怎样才肯息怒啊?”
凡家村村民在雷雨里惶恐跪拜。
屋檐下的凡羲,抬头望了望天上黑云,指了地上几个恶霸,冷声道:“既然天都不容这几个恶人,就让这几个恶人,去地底下给我娘赎罪吧。”
“赎罪!赎罪!赎罪!”凡家村村民齐声附和。
几个恶霸惧于天威,再不敢对凡羲不敬,面面相觑之后,拔了短刀,咬了牙,准备一抹脖子,一了百了。
黑云之上,有老头出声道:“这次玩得有点大啊,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看着年纪轻轻的一个小姑娘,如何会有如此大的戾气?祈鳯,你快收了雷雨,免得惹出人命。”
七人之中,就只有恢复一半仙术的祈鳯,能呼风唤雨。手中剑一指天,即刻风收雨停,连厚实黑云,也顿时四散开去。
“啊?啊?啊?”
凡家村众人满脸问号,好奇怪的云雨,骤来又骤去。
“大祭司息怒啦!大祭司息怒啦!大祭司终于息怒啦!”村民万分崇拜,对着一头银发的小凡羲,再度三拜九叩。
凡羲亦是满心的问号,睁大眼努力望了望天,除了白云蓝天,什么也没见着,只好咳嗽一声,端坐回太师椅,犹带着童音,傲声道:“院中恶霸,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各削一指,作为惩戒。今后若再敢为恶,定是不饶。”
“大祭司仁慈!大祭司仁慈!”
几个恶霸感恩戴德,再不敢放肆。
凡羲满腹疑虑,却不露分毫,只命人做了三件事,一是重修她娘坟茔,而是修建恩人祠,三是让村里最有墨水的村长大人,亲自教她认书识字。
凡家祠堂,成了凡羲新的住所。认真学了一下午的字,临睡前,凡羲问老村长,她这个大祭司,除了掌握凡家村的生杀大权,还有什么别的本事。
老村长年事已高,许多事也记不清,只能带了凡羲去地窖,取了凡家村的藏书,恭请她闲暇时,自行研究。
凡羲还是不讨厌老村长的,挥手让老村长离去后,自己则点了油灯,在油灯下,仔细翻阅起来。
藏书总共就三本。凡羲识字不多,读起来也有些费劲。
有本藏书叫做《奇人传》,开篇第一章就讲了,凡家村最有名的一个老祖宗,凡大仁,幼时亲眼见鲮鱼,福缘深厚,得拜名师门下,后建梨花宗,成为梨花宗第一任宗主。
而且依照书中所言,凡家村村民,得见鲮鱼者,皆是天命之人,若能挺过凶险,以后定会有大作为。
凡羲皱着小脸,忍不住腹诽道:“这不是废话吗?无论是不是凡家村的人,无论是不是见过鲮鱼,能挺过大凶大难的,自然都成了传奇,挺不过的,哪个还记得谁谁谁。难怪娘有时会学着爹的口气,说凡家村的人,很是有些愚昧和固执。”
《奇人传》里,记载的都是凡家村近千年来,有名的凡家子弟。书中还言,凡家第八十九代子孙,有个目不识丁的男子得见鲮鱼,居然经过一年苦读,考上了朝廷状元,当真是匪夷所思。
书中还说到,凡家第一百零一代子孙里,还有一个满脸麻子的男子,得见鲮鱼,居然第二天就变成了举世罕见的美男子,做了一个元婴修士的男宠,后又被送给一个大乘修士。大乘修士飞升失败,灰飞烟灭,这美男子生无可恋,投入寒潭,做了鱼食。
“蓝颜薄命啊!蓝颜薄命啊!”
看得正起劲之时,一道嬉笑声,忽地从身后响起。
“好个刻苦的小丫头,我们又见面啦!“
凡羲吓了一跳,赶紧合书蹦起来,戒备道:“居然又是你们!你们又要来抢什么东西!”
“凡羲小姑娘,别那么激动嘛。”六个小老儿,把祈鳯往前一推,寄予厚望道,“你跟这小姑娘是老相识,师兄弟的容貌与道法,就寄托在你身上啦。”
祈鳯一脸漠然的上了前。
“原来是恩人仙长啊。”凡羲放下《奇人传》,开心道,“恩人仙长,有何吩咐?”
“想修道吗?“祈鳯开门见山。
“想啊!做梦都想!”凡羲大喜过望。想不到天上掉馅饼的事,会一天之中,接连发生两次。莫非见着鲮鱼,当真要交好运。
祈鳯清冷道:“那好,若你能独自攀上梨花山,梨花宗便收你为弟子。”
“一定一定!”凡羲激动得想要落泪,赶紧又道,“那恩人仙长,会做凡羲的师傅吗?”
祈鳯漠然道:“你上得山来,再议不迟。”
凡羲开心得直转圈,两步跑上前去,抓住祈鳯两根手指,激动道:“那那那......那恩人师傅,你千万要等凡羲啊!”
“好说好说,以后凡羲你就是我们的师侄啦!”六个老头又围了上来,七师弟洹言拉着凡羲的手,热络道,“凡羲师侄啊,你这玉佩是块认主的好玉啊,离了你,就不济事啦。呐呐呐,玉佩归还给你。今早上,你是如何给你祈鳯师父疗伤的,你就如何给我们疗伤。”
凡羲赶紧接过玉佩,挂回自己脖子上,又握了祈鳯的手,从他背后,跳到他脖子上,像早上那样,挂在他脖子上,笑嘻嘻的道:“原来六个师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我就说,我运气怎么这么好,刚有了修道的念头,就有仙宗主动上门来寻我啦。原来都是托了这块玉佩的福啊!”
七师弟洹言脸皮倒厚,嘻嘻哈哈的道,“好的坏的,都是缘分嘛。今天你祈鳯师父在云层上,一阵呼风呼雨,才助你坐稳了大祭司的位置。不过你们凡家村这大祭司,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就是个听起来威风的虚名,过了几十年,一样会老,一样会死。”
凡羲有些沮丧:“恩人师父,这位师叔说的是真的?我们凡家村的大祭司,就只是个虚名?亏我还沾沾自喜了一下午。”
脖颈后不再有热气,祈鳯皱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