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还可以选择吗？”她的两片红唇哆嗦着。如今功体逸散，她很快便会成为师父的弃子了。

　　“当然。你信我吗？”如今找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她能想到的便暂时将姬纤尘冰封起来，防止她的功体继续逸散。

　　“我信的，我信阿雪的。”她扯出一个破碎的笑容，就像凋落的花朵，美则美矣，却无生机，再次陷入了昏死之中。

　　方才不过是心神大乱的回光返照罢了。凌霄知晓，她对于璃落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恐惧。

　　【太阴之力勉强能维持姬纤尘的功体，但你也不能时时刻刻将自己的太阴之力渡给她。】谛听沉默了。

　　【或许，这神像之中真的有能救姬纤尘的神物。】识海中传来白泽的轻轻叹息。

　　【你说什么？神像中？】凌霄实在不忍心破坏禹王像，毕竟得了人家铸造的神鼎，然而听白泽此言，却似乎不得不行此愧疚之事。

　　姬纤尘之性命安危，亦由不得她再拖下去了。

　　【生者的性命永远比死者的体面重要。】谛听知晓她的心思，但也不想让她抱憾终生，再下了一剂强心剂。

　　“罢了，既如此，晚辈给你说声抱歉了。”凌霄谨慎地将姬纤尘置于殿内玉砖之上，便跪在地上朝着那神像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却见那神像突地发出刺目金光，直叫人睁不开眼，亮的满殿如升起太阳一般，那道金色神像化为了一道高大虚影，浓眉大眼、相貌堂堂、盖世豪迈、不怒自威，赫然是禹王。而在那供奉金像的鎏金赤红龛台上，多了一卷泛黄的典籍与一块青中带着黄色的宝石，似是带着泥沙一般厚重。

　　“这是吾遗留下的最后一缕执念。”

　　凌霄抬头，定定看着那高大身影。

　　“没想到吾等了数千年终于等到了心诚之人。吾想同你说的都留在了那本典籍里。至于那宝物，便是九州唯一的悬河神源，是吾以息壤治理悬河水患、消灭水妖的时候发现的。”

　　悬河神源？世界上能被诞生天地本源的自然也不止一处。譬如水之本源，水之极，于有灵的江河之水、海水之中皆可能诞生。而悬河神水与海洋之心又有所不同，悬河，是九州母河，悬河神源是吸收了修真界的界气所形成的。

　　凌霄一点都不奇怪禹王得到如此宝物，修真界有记载禹王为治理母河水患三过家门而不入，是一位不折不扣的贤明王者。

　　“多谢您。”凌霄再次磕了个响头。有了悬河神源，便有了生生不息的水之力，能够彻底根治姬纤尘的病症了。

　　“吾的执念消失后，蓝翼冰霜巨龙与霹雳紫金猊的封印也会随之解开，吾与这两只孽畜势均力敌，只能以性命结阵镇压它们至今。吾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你能集结所有力量，斩杀那两个孽畜，替吾守护好这片土地。”他的眉宇间带着几分扼腕，几分欣慰。

　　凌霄明白，这是一个为九州谋福祉的王者的不甘与认命。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古今豪杰，即便是神境，也难免埋没在岁月更迭中。他本可享尽安乐至今，却为了守护他的土地付出了一生。

　　凌霄内心悸动不已，看来，禹王早就知道，自己以血肉身躯结成的阵法也不能永远压制住那两个孽畜，想来她之前在殿中遇到的那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便是那两孽畜一缕神识形成的化身。

　　“我一定会完成您的心愿。”凌霄朝那幻影再磕了一个响头。得了他的好处，她自然是会尽力而为的。

　　那虚影淡淡一笑，化成点点荧光流散在了空气中。

　　凌霄也不迟疑，将那典籍收入须弥戒中，便去将姬纤尘的手指刺破，让她将那块看似小巧、实则非常沉重的悬河神源认主了。若凌霄是一般的化圣境，还真可能拿不动这块宝石。与海洋之心一样，看着精致美丽，实则重得吓人，毕竟这是一条母河凝聚出来的精华，毕竟是天地本源。

　　大量纯粹的水之灵力涌入了少女的身体之中，她那张苍白病态的脸庞逐渐开始有了血色，泛着些许粉红的色泽，本就绝美的脸颊越发动人。

　　凌霄将她搂在怀里，让她尽可能地舒服一些。虽不是自己犯下的罪孽，但却与自己有着些许关系，这内疚不深，但令凌霄由衷地心疼起姬纤尘。或许，她是个太过纯粹的女孩子了。

　　她不像别人一般勾心斗角，清纯地就像置于琉璃杯子里的水，美好，纤尘不染，却容易被世俗侵染。可以说，姬纤尘是凌霄见过的那么多人中第一眼便生出了好感的姑娘。

　　凌霄不担心禹王口中的孽畜会跑出去，毕竟这太沧山都被罩在地皇设置的结界之中。那两只大妖联手与禹王强盛时期势均力敌势均力敌，想必实力应该在准神境。

　　而且，按照人族的话本子所述，复仇总得先蹦跶到仇人面前，想必她不去找那两只大妖，那两只大妖也会主动找到禹王殿来捣乱。

　　感受到自家主人的心念，站在外面的小巫支祁很快便带着一群人进了禹王殿中。不过，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疑惑不解。

　　“等会儿，你们所有人要记住，留在殿内不准出来，”凌霄看着众人正色道，“一旦出来，你们大概便是落得性命不保的下场。”

　　“照雪，发生了什么事？”庄羽意的瞳孔中掠过淡淡忧愁。

　　“会有两个神境的大妖前来找我们麻烦，”凌霄复看向芷珊与黎颜，“芷珊，黎颜纤尘便劳你看顾了。”

　　她二人是在场唯一女子，自然方便。

　　“神境？你要一个人应敌？”被她言语刺激的叶间心神一乱，也忘了她的契约伙伴中有神境高手的事情。

　　“当然不是。但你们在，我一定会分心，白泽，便辛苦你替我布置好结界了。”

　　【白泽、谛听，届时你们二位便随我去教训那两只孽畜吧。】

　　少年高贵艳丽的容颜上，墨色的双瞳散发出熠熠星光，如绚烂银汉，浑身散发着浩瀚如苍穹的气势。

　　无关性别，无关其他，她便如一位征伐天地的主宰般。

　　一众人皆被这份傲世的美丽震得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