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天天过去,秋风渐凉。
千音仍旧每日随木夏箬水一同去凝微堂。
她发现峦尘并不像木夏说的呆板无趣,他只是不善言谈,其实为人谦和有礼,知识渊博,很有想法。有的时候,他会有意无意地询问木夏的情况,并经常让千音带书给木夏,多半是一些灵修典籍,有时也会有有趣的奇书。木夏只瞥一眼,便仍在桌上。
千音有时忍不住替峦尘说话,却被木夏怼的哑口无言。
峦尘既然不错,不如你跟他假戏真做好了——这是木夏的原话。
有一次,木夏笑嘻嘻地问千音:“都这么长时间了,他有没有对你有所表示?”
千音摇头:”没有。”
“那你呢?有没有对他……”木夏不怀好意地眨眨眼。
木夏仍旧摇头:“我只觉得尴尬。”
木夏一拍桌子道:“这就对了,谁会对着木头生出感情来呢!“她话峰一转,眼神狡黠地说道,”不过,你要是心里有人,那可就容不下别人了。”
千音心里一惊,难道那晚在翩迁河的事,木夏看到了?
“说!每日黄昏守在耸木林的那个男人和你什么关系?”木夏眨眨眼,饶有兴趣地看着千音。
“我们都一样,是金婆婆的人,奉命寻找穿云镜”。千音暗暗庆幸,还好她没有看到。
“是吗?”木夏用洞悉的目光望着千音,“我怎么看着,不像呢?”
千音心中忐忑,目光躲闪:“哪里不像。”
“你看你看,就是这个表情!你敢说你心里没人?”木夏微眯着双眼,盯着千音惶恐不安的眼神,一副咄咄逼人的表情。
千音垂眸,不再说话,似乎说的越多,破绽越多。
木夏悻悻然不再逼问,啃着果子走开了。
千音的思绪拉回那晚,她和罗仲辛争执过后,两人就开始了冷战,互不理睬。
只是每日黄昏散学的时候,她都能在耸木林的入口处看到他,背负长剑,双臂环胸,懒散地靠在树干上。
他眼神直直地望着她,她只扫他一眼,便同木夏走开。
千音眼神冷漠,仿佛从来都不认识这个人。
她已经想的很清楚了,不管微灵谷能不能得救,她都没有机会再出生了。难道木夏在得知自己会因陈如风惨死之后,还会义无反顾地和他在一起吗?绝对不会。
对于一个随时可能消失的人,或许,本就不该开始一段没有未来的感情。
所以,她选择冷漠远离。
很快,两个月过去了。
时节已入冬。
微灵谷的冬天,往年并不算寒冷,但是今年好像格外的冷。
今天早上天气阴沉,似乎要下雪了。
白石山深处,有一处极为宽广的圆形场地,场地北面有一座巍峨高耸的白石大殿,殿前有长长的走廊,走廊之下是长长的台阶。走廊到大殿两端又延伸开去,沿着场地的边缘围成一个圆形的回廊,回廊下由多个白色石柱撑起,两侧有细柱围栏。场地中心有一圆形高台,与大殿和回廊等高。
大殿正前方的匾额上有几个鎏金大字:天书阁。
天书阁是微灵谷的藏书之地,殿内藏书无数,是凝微堂学子们常来的地方。
殿前的圆形高台,是大家平日里切磋术法之地。
此时,一位玄袍长者正带着众学子,走在诸峰间的一条小道上。
不久之后,玄袍长者已端坐在殿前的一把石椅之上。
众学子分散在回廊各处,翘首以待。
千音,木夏,箬水,站在一处,窃窃私语。
“看这阵势,今天又要比试了。”木夏小声说。
“嗯,木夏你肯定是女子组第一,不知道男子组是不是还是峦尘第一。”箬水撇撇嘴,不屑地望着对面神采飞扬的七耀,“也不知道七耀得意什么。”
此刻,七耀正双臂环胸,对着箬水挤眉弄眼。
他身边,站着青衫少年峦尘。
摆脱了蛇毒的峦尘,已没了黝黑的皮肤,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白皙的脸,配上英朗的五官,棱角分明的线条,这是脱胎换骨了。
“木夏你看,峦尘变得多好看了,你这婚别退了,反正那白衣少年也不会出现了。”
箬水望着峦尘嗤嗤地笑,峦尘礼貌地点点头,目光扫过木夏落到千音身上,千音礼貌地点头示意,峦尘也点头示意。
“这不是脸的事儿!”木夏狠狠地瞪了一眼箬水。
“下雪了,木夏!”
果然,天空中飘起了鹅毛大雪。
女孩们都纷纷伸出手去,将雪花捧在掌心。
殿前石椅之上的长者站起身来,他身材魁梧,神情肃穆,嘴边短须,玉冠束发,玄青长袍加身。此人是教习术法的先生,玄诀。
“今日比试,地点大荒山,规则,先回来的,可先到灵虚洞选择灵石法器。”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有人在议论大荒山危险重重,有人对灵虚洞选宝跃跃欲试。
圆形高台之上,忽然出现一个白色的漩涡。
这是大荒山的快捷入口。
漫天飞雪之中,一个白色身影忽然从周围的一座险峰之上飞身而下,翩然落在了高台之上。他站定之后,向殿前的玄诀鞠了一躬。
玄诀颔首:“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你们的师兄,羽申。”
白衣少年眉目清俊,气质出尘,雪花飘落在他的眉梢发尾,更显玉树临风,如谪仙一般。他一手在前,一手负后,环视四周,嗓音清润有磁性:“各位,有礼了。”
千音的瞳孔蓦然放大——眼前这人居然跟年轻时的陈如风九分相像!
她的心中陡然生出了一种宿命感,难道命运真的是无法改变么……
木夏的心突突地跳起来,是他!原来他叫羽申。
“木夏,他又出现了!”箬水悄声说,脸上难掩激动,”虽然两月未见,我一见他依然心旷神怡,这样一比,峦尘果然被比下去了。“
回廊上的男学子们皆露出不悦之色,而女学子皆捂嘴低呼,难掩喜悦之情。
“先生,这位师兄我们怎么从曾见过?”七耀昂首挺胸,眼中露出不屑的目光。
“他修为在你们之上,所以平时不必去课上,现在你们都破了印境,以后可在一起修习了。闲话少说,赶紧入境吧!”
羽申纵身一跃,先行跳入了漩涡之中。
木夏一个飞身跟了进去。
之后学子们也纷纷跃进了这扇时空玄门。
玄诀见回廊之上只剩一个紫衣少女愣在那里一动不动,于是催促道:“还不快进!莫等玄门关闭!”
千音回过神来,赶紧跃入了漩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