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看着元承,元承看着她手中的书签,默然无言,面无表情,不知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华琚可不愿意欠恩情,眼疾手快地将书签塞到他手里,转身跳入了溪水内,挥手道:“你快走吧,我要涂药了。”
她将自个儿洗漱干净,重新用元承给的药膏擦了一遍伤处,果然无色无味,且药效又好,走动时都没有疼痛之感,这让她十分满意。
往回走时,她发现梅心山涧的入口处被加上了一层禁制,可出不可进,待她出去后禁制就消失了,化作星星点点的光芒散落在暮色之中,恰如萤火漫天,引得她驻足看了好一阵儿。
这般好看的禁制之前可是没有的,她略想了想,那就只能是元承设下的。
可他为何突然要设下禁制?
此处除了他们几人从来也没有被其他人发现过啊。
华琚甩起衣袖,这便又想不通了,遂转身离去,走到女寝院门口遇见了容鹤。
“原来你这个赵庄主事的弟子不仅可以随时出入瀚海楼,还能随意来女寝院,很不错嘛!”
被她一打趣,容鹤赶紧弯腰低头,不敢直视前方,从袖口拿出几瓶药膏递了过来,轻声道:“阿琚,这是赵庄药房内最有效的伤药,你每日涂抹两次,不出七日便可痊愈。”
他们来赵庄慕学问道之前,澄光阁主就很有远见的拿了许多素女谷的灵药。
彼时她还信誓旦旦说自己绝不会受伤,更不会让夷姿受伤,不会让姐姐和师父担心,澄光阁主依旧将灵药打包好,然后摸着她的头,笑道:“姐姐还不知道自己的琚儿么。”
如今这些灵药都摆在夷姿的床前,她是等夷姿喝了药入睡了才敢拿出一瓶来涂抹,结果又用着元承给的药膏,眼下还有容鹤送的药膏,别人或许会嫌多,可她却是吃一堑长一智。
鬼知道后面那群玩意会不会找她麻烦,是以她全都收下,以后随身再带上个两瓶,防患未然。
打到一半,对手全身流血半死不活时,她却能从兜里掏出灵药治伤,在对手瞪得死命大的眼神中渐渐痊愈,后面不用打就可以把对手气死了,这也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得胜之法。
向容鹤道了谢,她道:“允十跟我说你师父要罚我关禁闭半年,我觉得很是仁慈。毕竟,像我这样隔三差五就骂仙打仙的顽劣之徒,直接赶出去都不为过。”
容鹤浅浅一笑,温声道:“阿琚真诚,并不顽劣。此事本是那七位男学灵挑起,阿琚却被牵连,着实无辜。”
华琚挑眉,笑了起来:“我怎么觉着你说的是另一件事儿,哈哈哈。对了,那个跑回师门的男学灵如何了?”
容鹤道:“被他师父打了一顿,送回来了。”
华琚差点笑岔气。
容鹤柔声道:“夜深露重,阿琚快些回去休息,好好养伤,无需再为此事伤神。”
她便乐呵呵回了屋。
屋内又是一堆吃食和药膏,夷姿坐在桌前,神情有些发懵,见她回来了才道:“今儿我才醒,开门正准备去找你,女学灵们就一涌而来,拎着这些东西,问我们伤得重不重,关心得很,我们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人缘了?”
她还拿出几张纸递到华琚面前,道:“瞧,有几位女学灵还让那些打架的男学灵写了悔过书来给我们认错,这也太不真实了。”
华琚接了过来,“噗嗤”笑出了声:“难为他们了,都被我打得半死不残还要写这个东西。我们得好好收着,这可是战利品!”
她细细查看了夷姿的伤口,已经结了痂,留了道约一指长的印子。她在药膏堆里翻翻找找,拎出了所有有消除疤痕功效的药膏,在烛火下仔细比对。
夷姿坐到她身边,将头靠在她的肩上,哽咽道:“如果我能有点用,就不会让阿琚如此费心了。阿琚,我一定要好好修炼,不再拖你的后腿,更要好好保护你,不能让你受伤。”
华琚低低笑了两声,道:“我的小夷姿就是贴心。保护么,自然是我保护你们,我可是秦苍掌门的弟子,护我秦苍门徒乃是天经地义之事。”
夷姿跟着笑了起来,见她手中的药膏不是先前自己看到过的,猜测道:“这是凤家郎君方才送的吧?他在此事上,倒是护你得很。你打得起劲儿,没看到那凤家郎君瞧你满身是血的慌张样。阿琚,他是在乎你的,半分做不了假。”
华琚将药膏放到一旁,道:“看来我们的小夷姿对这凤家小儿有所改观,已经称呼他为‘凤家郎君’了。”
“那还不是因为我瞧他是对你在意的。但凡他还揪着‘丢脸’的话头欺负你,看我不骂死他!”
华琚揽过她的肩,道:“是是是,我们小夷姿最厉害了。对了,你怎么说这药是凤家小儿给的,这是容鹤送的。”
夷姿的表情渐渐凝重:“凤家郎君等了你许久才离去,然后你就回来了,你们没在门口见着么?”
华琚摇头:“我在门口见到容鹤,没看到他。该是错过了,也没多大事。”
夷姿私心想着,应该不会那么巧,凤家郎君恰好看见阿琚和容鹤在一处说话的情景。不然依着他那骄矜傲气的性子,早就闹起来了,哪里能让阿琚干干脆脆回来。
虽然是这么想,但她还是有些懊恼,应该嘱咐允十拿出本事将凤家郎君多留一会儿的。
待夷姿的疤痕褪去得七七八八,庄内药仙拍着胸脯说决不留疤后,华琚才放下心来,一卷铺盖头也不回的进了瀚海楼静思己过。
她本想感谢凤君迁几句,还拿出了清心饮和留晶糕揣在身上,可那往日总会蹦跶到她面前的凤家小儿却又莫名其妙转了性子,开始拿着最初冷厌的态度对待她。
华琚实在是搞不懂这上古后裔哪里来的怪癖,也不想知道他还有多少怪癖,见他似乎刻意避着自己,还觉得清净,便懒得理会他了。
这样清净了半年后,她又是神清气爽,面色红润的走出瀚海楼。
课上,老学究让他们说说对实现凡人祈愿的看法,她中气十足道:“凡人拜一拜,说一说,想一想,念一念,烧伤几炷香,哦,我就得从神界或者昆仑仙界千里迢迢奔到凡界,沾惹上一身的污浊红尘之气,损失多年清灵修为,给他们当牛做马的完成心愿,完成得好还得继续满足他们的无边无际的欲望,完成不好又会被骂个千百八年的,惹来一身烦,这不是闲得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