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琚忽然出声:“莫仙君,你们被针对是否是在大孟泽出事之后?”
莫习凛拧着眉头细想了一会,道:“正是。”
华琚与燕绥相视一望。
她一直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当初秦苍派出事是在全盛之时,大孟泽亦是如此,后来连不问俗事,不掌权力的云净门都被打压针对,日子过得艰难,这一切的背后,谁是最得利的呢?
答案不言而喻。
她与燕绥那一望,嘴中无声,眼里却写满了“九阙仙宫”四个字。
莫习凛告辞之前,淮不予与他定下了拜访云净门的相关事宜。
见着师兄去五阁授课了,华琚这才冷笑。
“看来扶辛还真是一位关怀一切的昆仑仙尊啊,仁善至极。”
燕绥道:“小师妹这是在计划着什么。”
“这样仁善的仙尊亲自拟了帖子来请我这位天虞神女,那我自然是要盛装出席的啊。”
她话语柔软,表情却愈发阴沉。
燕绥道:“师妹这是要回天虞神境了,但在你回去之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得办——修姱已经在偷摸修炼了,一切正是时候。”
华琚心领神会,道:“演戏么,我很有天赋的。”
名都山底无然界。
一段时日不见,修姱那凹陷的面容和无神的双眼渐渐消散,可见是在日以继夜的修炼。
见华琚和燕绥到来,她立即装出四肢无力的样子,气息更是微弱,眼中带上恨意,又开始低声诅咒。
华琚伸手放在结界上,落灵镜仍无动静,背后之人可真能沉住气,可沉了这么多年还是要露出狐狸尾巴来。
她跟燕绥可不是好糊弄的。
华琚悠然自得在无然界外转了两圈,笑得十分眨眼,挑衅道:“修姱啊修姱,见着精神奕奕的我,你有没有很生气啊?没事,你尽管生气,因为只要你生气我就开心。”
燕绥假装渡了些灵力予她,助她一臂之力,然后丝毫不客气道:“想说什么就说个清楚,咧着嘴半日都吐不出一个字儿,浪费精力。”
修姱猛的咳了一阵儿。
华琚心道:她这样般气急败坏估计与燕绥隔三差五的讥诮嘲讽之言脱不了干系。
“你可真是毫无怜香惜玉之情啊。”
诚然,华琚这句话是赞赏。
修姱缓过了气,声音像是冬日里停在枯枝上的乌鸦嘶鸣:“贱人,要报仇就杀了我!不然我就睁着眼瞧着你这个该死的贱人是如何将这秦苍还有丹穴神府毁得干净!哈哈哈......”
她还想着凤君迁与天虞神女的婚事呢。
不过这一次华琚可不能骂她痴心妄想了。
于是她眼也不眨的真情演绎起来。
“修姱可安心,天虞神女不仅已经同意了与你家君上的婚事,还现身昆仑仙界,引来众多仙家拜见,你家君上也在不久前去了九阙仙宫当着众文武圣人的面众公布了他与天虞神女的婚约。这不,昆仑仙尊就要迎来千岁大寿了,他们二人还要携手赴宴呢,出双入对羡煞旁人呢。”
“不可能!他那么倾心于你——”
“嘘,省点力气等我说完。”华琚蹲下身与她平视,嘴角噙着笑,“在你看来,凤君将我奉若至宝转眼却与那神女卿卿我我委实不可能,而那神女知道我与凤君的情意却也没有将秦苍派、将丹穴神府、将百鸟如何——可真是令修姱费解......”
燕绥适时打断华琚的解释,不屑道:“不信则罢,不过是个阶下之囚。横竖无人知晓她困于我秦苍,死了也没人在意,你何必与她解释,且叫她穷思竭想,临死之前再好生折磨一番。”
说罢,华琚就将有着天虞神境上古气泽的一块石头递到那修姱的眼皮子底下,叫她看个分明,“这是天虞神女亲手赠予我的珍贵之物,说要与我好好做姐妹呢,哈哈哈,修姱你说搞不搞笑?天虞神女不仅没有杀我,还十分喜欢我,见了我就要与我做姐妹。我还去了天虞神境做客,上古境域果真雄壮,不过嘛跟你说再多也无用,毕竟也快是个死人了。”
“不......不可能,怎么会......”
瞅着她一脸的难以置信,华琚与燕绥交换了“火候正好”的眼神。
燕绥道:“处心积虑算计多年最终为他人做了嫁衣,自食恶果真是大快人心。”
华琚接过燕绥的话头装作小人得志,更加得意:“我如今不仅有你家君上的庇护,更是搭上了天虞神女的高枝儿,昆仑仙界之内无人再敢对我下手——而这都是你的功劳,所以我发发善心来看看你,也真心实意的谢谢你。哎呀,虽然你只能在这暗无天日的无然界内悲惨至死,可我还是会希望你能早日幡然醒悟,认清自身的罪孽,后悔当初滋生的恶念,来世清清白白做个聪明人。”
燕绥轻蔑一笑:“无然界内的罪徒如何有来世?她罪恶多端,合该魂飞魄散。”
华琚假装施法轻轻松松地将无然界内的寒气褪散,道:“好歹与你相识一场,看你要死不活的样子难免有些恻隐之心,这蚀骨寒气就免了,你就安心赴死吧。你也莫谢我,我担不起。”
燕绥道:“神女果然对你欣赏不已,度给你的修为精纯深厚,驱散这万年寒气易如反掌。”
华琚叹了一口气:“这修姱剩着半条命,我们大仇已报,倒是可惜了我现在这满身修为无处可用呢。”
“北臻!”修姱忽然起身冲着他们嘶喊,“还有北臻,那归沉水是北海之物!”
燕绥漠然道:“她早已伏法。”
华琚冷笑:“你们二人与虞阴狼狈为奸毁我秦苍,我们如何不知?天道好轮回,如今你们这些孽障都已自食恶果,当真是畅快人心。现在么,只消你这罪魁祸首还清罪孽,一切便可尘归尘土归土。”
修姱跌坐回牢内,大抵是震惊在那龙女的死讯中。
忽的她阴沉沉一笑,“只消我?”
华琚敛眉,看来她真的晓得些什么。
燕绥在暗处将她拉住,密语传音让她莫冲动露了情绪着了修姱的道。
燕绥无视她的阴鸷面容,无所谓道:“她死与不死无甚分别,因为她再也无法兴风作浪,我们不必在她身上浪费时间,走吧。”
看着修姱皮面上隐隐的颤抖和藏在眼底的算计之色,华琚感叹:论狡诈和诛心,谁能敌得过燕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