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睡着前,她心想,这被窝里真是过于温暖。
于是,她就在舒适的被窝里睡得香甜,直到耳畔里闯进了吵闹声才慢悠悠从美梦中脱身而出。
窗外暖阳高照,娇花低垂,明光与暗香脉脉交织而来。
她踏出门口,见着两人逆光而站,其中一位激动不已,正在喋喋不休,瞧见她后,手里捧着的花束当即被他捏作一团,皱成一堆。
她觑了一眼,那是市集中花坊里栽培出的四季绽放的鲜花。
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她道:“允十,你不是惜花之人,但也别辣手摧花呀。你手里的那一堆鲜花很是得繁花谷主的喜爱,要是瞧见你这般不珍惜,立马就赶你出去,到时候可别怪我们不帮你啊。”
院中两人,喋喋不休的那位正是允十,将这条淫蛇放入素女谷中,简直就是作孽。
而另一位,静静站在花开满园的画面中,真是人比花艳,花叶落泪的存在。
“你还真来接我?接就接吧,我以为你会在谷外把我接走。来就来吧,怎么不带碧千带允十?要是他暗藏色心,在里面搅出什么麻烦事,你负全责,我不沾手。”
燕绥甚为优雅的打量她一番,道:“想来师妹想我想得紧,多日不见,所以话才这般多,滔滔不绝地抒发着内心的思念之情,师兄我十分受用。”
“哦,是吗?我怎么的觉得是燕绥师兄想我想得紧,所以才一声招呼都不打,半点音信也没有就直接到了素女谷,还站在我门前,想看看我这乖巧可爱的师妹一眼呢?”
一旁的允十有许多话要说,有许多话要问,可话头到了这儿,两人之间又要开始唇枪舌战,刀光剑影,他觉得自己想活着回秦苍派种田养鱼,就不该再掺和进去了。
“呵,乖巧可爱?”
“哼!十分受用。”
允十默默往门口退,抬头望见“春娇苑”三个字,心道:春娇啊春娇,弄不好你今日就变成光焦咯!
不仅光秃,还被烧焦。
他忽然听见仙子唤他,他嘴巴一溜就出了声,然后整个人被提拎起来,腾飞在半空。上方的仙子面色严肃,几个跃步就把他抓到了林中深处。
“你——过来点!有些事想要问你一下。”
他抱着自己靠在一边,哭丧着脸:“我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要仙子放过我一条小命!”
华琚“啧”了声。
“你再演我就把你炖了给夷姿补身子想来你这条几千年的蛇灵身子补得很,指不定就可以让夷姿看出那上邪楼前的看门兽是个怎样的凶煞邪物。”
他立即板正了身子,笑嘻嘻凑到华琚身边,搓着双手,问道:“不知仙子要问我何事呀?对了——!”
他忽然惊叫一声,打断了华琚的思路。
“仙子为何从那间屋子里出来!”
“我睡在那间屋子自然从那里出来,不然你要我从土里冒出来么?”
允十面红耳赤:“那分明是李奚的屋子!”
“你怎知道我原本住哪间,元承又是住的哪间?”
他眯起眼睛,努力聚集光亮,哼声道:“因为整个春娇苑就两间屋子。我们来时,李奚正从那间出来,我觉着你肯定就在另一间。只是我真没想到,你还真不在另一间。”
华琚点头,她还以为是允十变聪明了,原来是恰巧看见了。
“可是仙子,你为什么会和李奚在一间屋子?一路上,我还说八阁主担心着什么,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和李奚,和李奚——哎呀!羞死人了!”
然后他拍拍华琚的肩膀,面色沉重,道:“仙子,无论如何,我还是敬佩你的!”
我敬佩你个名都山底喂野兽要不要啊。
华琚淡然道:“我之前那间屋子太香了,住不惯,所以暂住一起,没有你想的画面。”
允十长舒一口气,然后望着天,遗憾十分,道:“虽然你们在一间屋子,看着震惊天地。但我知道,其实肯定有特别俗气的原因,只能让我欣喜——哦不,吃惊一小会儿。唉,仙子你不用继续解释了,这种话本我看太多了。我知道的,屋子里肯定还有另一张床榻,你们隔着屏风各自安睡,互不打扰,平淡度日,绝不会抱在一堆躺在一张床上,这不是属于你和李奚的画面。唉唉唉,真是可惜了你们两位的身份和地位啊。”
华琚同他一起仰望天,暗地里默默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打着哈哈道:“呵呵呵,允十你知道的可真多,有长进,不错。”
他又收起伤心的面容,换上方才那副贼笑,继续搓手,道:“罢了,激动地情绪已过,仙子你说说抓我来是想问什么,还不让八阁主知道,这下我就更想知道了。”
华琚嘴张到一半,他又摸着下巴,啧啧道:“不过李奚能允许你在他的屋子内休息,也算得是稀奇之事。但是仙子你要注意了,我今早上瞧他那张脸,啧啧啧,眉头皱着,面色凝重,脚步匆匆,和我们一晃而过,招呼都没有,看来是相当不乐意与你同住,可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这......哪门子的屋檐?”
允十眼中的光终于聚得发亮,双手一拍,呵声道:“正因为此地是素女谷,繁华美人儿,不不不,仙子别动手。尊敬的繁花谷主更偏爱与你,他要是不想露宿荒野,只能委屈自己了。”
他捶胸顿足,似乎是自己遭受了这般天大委屈一样。
允十的话不无道理。
可华琚知道,元承对她的态度比从前好多了,简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更是半点也没有计较这件事,连她欺负了他都没有生气拔剑。
但这种变化,不可高声宣扬,只能暗中提示。
“元承的脸色不好?你看岔了吧,他如今和蔼可亲,平易近人,比燕绥好多了。”
允十握起她的手腕,三根手指搭在她的脉搏上,然后又静下心来摸摸她的额头,小小的眼睛里充满着疑惑。
“仙子你面上瞧不出来有何异样,只可能是中了更厉害的毒。哎呀,这李奚早就看不惯我们了,尤其是你!从前有着距离,相安无事,如今同住一屋,被逼得终于动手了。”
末了他深深感叹一句:“多么凄美的爱情故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