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姿连忙将她扶了起来,捏诀抹去她衣裳上的泥土,问她疼不疼。
华琚拍拍屁股,四下找着那倒霉玩意。
那滑不溜秋的倒霉玩竟是一颗赤灵珠,珠体莹润,色泽耀眼,一双肉肉的手将珠子捡了起来,握在手中。
华琚往上一看,那人发髻、耳朵、脖子、手腕、衣裙和鞋子上都镶嵌着大小不一的灵珠,闪得她睡意全无。
“哟,放出来了,阿琚?”
华琚瞅着来人,也是一位学灵。只是这一位浑身灿烂,从头到脚挂着无数颗灵珠,当真是品味奇特。她手里还转着两颗最大的赤灵珠,正睁大着一双眼戏谑看着自己。
“阿琚?我跟你第一次见,你少跟我攀关系。”
“呵呵呵。”
她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彪了出来,对着华琚道:“可我不是第一次见你呢!你那天可真是精彩,我这几日在庄内一想到你,便一点也无聊了,呵呵呵呵呵。”
华琚哼了一声,鄙视了她一眼。她笑的自然是自己初入赵庄那天,老学究黑面挂脸,唾沫飞溅,酒水瓦片撒了一地的热闹景象。
夷姿站了出去,气呼呼道:“丹邱仙灵,这并不好笑!你不也是因为着装不雅,被老学究——不,被授课仙君们罚着抄了戒规么?还敢满身挂着灵珠,真是死不悔改。”
原来这位浑身冒光的女仙灵正是昆仑仙界四大门派之一,大孟泽掌门的女儿,丹邱。
闻言,她也轻哼一声,不以为然。
“我可是大孟泽掌门的独女,我怕那些糟老仙君?你个小学灵乖乖站在你大姐身后,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你——!”
华琚掀起两片红唇,直接骂她:“你可真是会狗仗人势啊。这位乃是我秦苍女仙,哪里丢人现眼?不过我倒是觉得——”
她假模假样看了那丹邱几眼,道:“你这般俗不可耐,的确是给你爹,那位大孟泽掌门丢脸。”
丹邱将赤灵珠放回袖子,向她疾步而来,颇有气势的叉着腰,狠狠盯着她,怒道:“那也比不得你才进来就被罚禁闭的光辉事迹!你更丢脸!”
华琚脚踩一块路边大石头,歪着头看着她,学着燕绥的阴阳怪气,道:“呵呵呵呵,可我又不是丢我爹的脸,还是你厉害些。”
“你丢了整个秦苍派的脸!”
“那你现在不仅丢大孟泽的脸,还丢了赵庄学灵的脸,死不悔改,明天就可以丢掉整个昆仑仙界的脸!”
无论是吵架还是打架,只要对手不是燕绥,华琚就从不认输,也从未输过。
她们两个一人一句对骂着,嗓门越来越大,比着谁会更丢脸,引来了其他学灵围观。
允十默默将夷姿拉开,躲在树后一个劲儿跺脚,为华琚加油打气。
当然,这一吵翻天的场面被老学究制止了。
华琚这次倒是进了学堂,不过她和丹邱两人被罚站着上课,课上她俩还明目张胆的互相刮着眼刀子,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展到嘴里低声较劲儿。
老学究又是一阵儿说教,罚她俩在学堂外的空地上扎着马步,举着《赵庄戒规》,再每说一个字就多罚一炷香的时间。
华琚自然是不怕的,没想到丹邱也不怕,两人依旧在外面互相较劲儿,结果一蹲就蹲到了天黑,蹲到老学究都困了,无奈之下将她们两个放了回去。
在女学灵寝院的走廊上,华琚冲着丹邱道:“你个赤珠小儿,有本事明日再与我决斗。”
丹邱动作霸气地将那本举了大半天的《赵庄戒规》往地上一扔,道:“你个丁末之流,有本事现在就将这破书扔在地上!”
赵庄会对进入庄内的学灵进行学业考核,每年立冬公布结果,排名按甲乙丙丁为次序,每一等级为十人。
最后一年,课业成绩最好的十位学灵可进入九阙仙宫参拜昆仑仙尊,而课业成绩最差的十位学灵则不被赵庄认可,不能升为“仙人”或“仙女”,相当于白读了十二年。
因此在赵庄乃至整个昆仑仙界,说仙家是“丁末之流”就是最大的诅咒和轻蔑,等同于否定了仙家终生的修仙之路。
然而华琚不仅身体十分结实,脸皮也是十分厚实,根本不在意这些。
扔书?
她一百岁的时候就不这么幼稚了,而且她现在手臂酸得很。
“你这扔了还要捡回来,真是脑子缺根筋,我竟然跟你这么傻气的人骂了一天,无语。”
她说完就转身往寝室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看见丹邱正准备将书捞起来。
发现她回头,丹邱的动作一僵。
“忘了跟你说,等我消失了你再弯腰捡起来,这样的话,我就当不知道,给你留点面子。不过,我已经看到了,看来,今天是我赢了!”
丹邱气得脸色通红,她狠狠一跺脚,冲着华琚的背影喊叫:“你赢了又如何!我倒要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墙后面隐隐传来华琚的笑声和她毫不客气的挑衅:“管谁笑到最后,我先笑为敬!”
落败的赤珠小儿为此消沉了好几天,虽然许多女仙男仙时不时安慰她几句,但她一看见华琚那张分外讨嫌的脸,立马食不下咽,连手中的赤灵珠都不转了。
华琚却是不理会手下败将。
早几日她还能任由着夷姿拉她起床,按时上课。
可无论是哪一位老学究来授课,那都是一水的又长又臭,听得她夜晚都快要做噩梦了。
撑到第四日,她实在是来不起了,整个人裹在被子里不肯出来。
允十相当看得开,风轻云淡道:“夷姿啊,由着她去吧,她都已经足足四天没闯祸了,再不闯闯,等到八天之后,她就能骂到那些个老学究身上,十二天后就能掀翻整个赵庄,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夷姿砸了咂嘴,想了想,品了品,竟然觉得允十说得很是在理,然后就一步三回头的上课了。
华琚这一觉睡得香甜且绵长,醒来时发现太阳都快落山了,她打着哈欠推开门,门外却站着两位面色肃然的赵庄门徒。
见她出来,一言不发,当即绑了她拎去了静心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