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想继续逗弄,接话道什么迟早,早一日晚一日又有何妨,择日不撞日,今个就直接将她正法了吧。
可他的语气十分严肃,隐忍异常,华琚见好就收,心想莫要把他吓跑了。然后又想,其实她做好了被就地正法的准备,奈何元承这般纯情羞恼。等归沉水查得明了,她就得花些精力好好去搜罗些描写闺房之乐的图册来和他细细观摩,让他开开窍,增添本就合乎阴阳缘法的男欢女爱之情。
想到此处,她忽然有些羞赧的低头痴笑,自己未免太过急切了些。不过也不怪她想得如此长远,昨夜看了那么多本凡界话本,现在是厚积薄发而已。
唔,厚积薄发。
“你为何发笑?”元承松开手,端着尚且稳健的步伐走到桌前斟茶自饮。
不好与他明说,华琚清了清嗓子,道:“自然是见着了你,心中欢喜。”
她拿出封存好的留晶糕,坐到元承身边,自然而然接过他递来的茶杯小嘬起来,一喝才发现这不是昨日碧千泡的茶,而是清心饮。
元承道:“空胃喝茶伤身。”
说罢又拿着一块留晶糕递到她嘴边,华琚照样一口吃下,然后她觉得自己的唇似乎被什么东西捏了一下,可那感觉倏忽一现,短暂得像是没有一般,她想了想,可能是因为彻夜未眠,心中有事所以才有了错觉。
难不成,只要元承亲近她一些她就会立马心猿意马了吗?
呵,不是这样的。
“对了,青葙找你作甚啊。”
元承捏着茶杯的手在空中一顿,莹润的茶杯与他如白玉的脸庞一相交映,熠熠生辉。他眉宇间含着几丝郁结之色,华琚急问可是出了何事。
“阿琚,我需回灵霄山一趟,闭关修炼。”
“闭关修炼?你又不想飞升神界,这未免有些突然。”
华琚有此疑惑也属正常。元承这位隐世仙君,身有神界血脉,自小天赋异禀,现世便为赵庄甲等头名,其后又是陆压盛会榜首,至今获得无数赞誉与敬重,不用她专门去探听,就知道他是诸多昆仑仙家所敬仰的存在。
灵霄山李府的仙家但凡出世,必定惊艳绝伦,而元承更甚。
这样一位可以在昆仑仙界叱咤风云的仙家,居然想丢下她跑到深山老林中修炼。
想到昨夜看的话本,华琚对自身的魅力第一次产生了怀疑。
元承放下手中的杯子,倾身将她拥入怀中,头埋在她的脖颈中,深吸了几口气,闷闷不乐道:“阿琚,我会尽快结束修炼,然后再也不与你分开。”
华琚忽然想起袖中的青鸾铃,又想起归沉水,心中压下的烦恼顿时散了一半。虽然她不舍元承,可他回去修炼了,她不是正好可以安心前去丹穴神府了么?!
苍天助她。
她摸着元承的背脊,温声嘱咐:“既然要修炼那便静心修炼,不能心神不定走火入魔。若你三年五载都不出来,我就去灵霄山寻你,等你,可好?”
听到阿琚要去寻他,元承的郁结之意少了些,道:“无需那么久。”
“好。”那她的动作就要快一点了。
想到自己最难办之事自然而解,华琚不免陶然起来,偏过头就往元承的脸上一嘬,嘬完后还乐呵的哼了两声,手肘撑在桌上。
元承并不羞怯,反倒是手掌翻转起印,在屋内设下结界,然后移形换影间,两人便移动了位置。
他指尖轻轻拂过华琚鬓边那枚将落不落的花簪,继而流连辗转到她的额间、鼻梁,最后轻轻捏住。
华琚猛然想起这正是先前一闪而过的感觉,当即心里一松,原来不是她白日做梦,整日引发的错觉,万幸万幸;继而心里又是一紧。
她有些后悔。
她一直嫌弃话本描写过于冗长,没得图册精妙,是以养成了个不看文字描写的毛病,允十知道后嚎成了猛兽,说文字也是精髓,精髓!嚎过了之后的允十依旧十分讲义气,拍着胸脯跟她保证下次拿图册给她,而且不是凡界珍品。
然而那些图册还没到她手里就被燕绥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连一片焦黑的纸屑都没留下,允十当然是被扔到了名都山底。
早知道自己看不到图册,就应该好好看那些文字描写的。
但愿元承看过——算了,指望他还不如指望自己灵光乍现,七窍相通。
不过她还是很期待的。
她努力回忆,记起了要做什么,元承却是握住她的手,蓦然低喝:“阿琚,别乱动。”
那双手热得滚烫,紧紧将她抓住,紧得发颤。
她心中亦是跟着一颤。
舔了舔有些发干发涩的嘴唇,她问道:“你......你意欲为何?”分明是义正言辞的质问,却叫她说得抖落出满心春意。
元承目光幽深,俯下身来,轻柔的扣住她的后脑,面上一片阴影落下,华琚当即闭上了双眼,手还不忘攀上他的肩。
唇贴了上来,她浑身一怔,嘴唇一抿。
华琚沉溺其中,不多时神思就开始迷惑。
“阿琚,等我归来。”
......
七阁后院的水池清澈,静静流泻而下,荡起薄薄水雾,染上夕雾花的香气,沁人心脾。
允十摇晃进来后就见着华琚瘫在亭子里的长榻上,面色恍惚,连他走到了身边都没发现,戏谑道:“这李奚才走不到半日你就这样失魂落魄,忒对不起你天虞神女的身份了吧。”
她莫名其妙“嗯”了一声,抬头发现是允十,有气无力问道:“你不是守在六阁里等夷姿出关么,怎的到我这儿来了。”
他指了指云桥之上,摇头晃脑得意洋洋道:“我们那艳冠昆仑仙界八阁主亲临六阁,特特地来找我和我这样那样说了好半晌的肺腑之言,令我荣幸万分,激动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