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没人,夷姿自然是去上课了,走之前还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放了清心饮和留晶糕,十分贴心。
华琚坐了起来,将清心饮一饮而尽,接着连吃了五块留晶糕,腹腔里终于没有那么难受了。
她又躺回床上,揉着自己的额头,心里骂着允十欺骗了自己。
她现在只记得自己喝了几口酒后就浑身不对劲儿,然后眼一黑就栽了过去,连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要是半道上遇见了门徒或者学灵,甚至是授课仙君,那岂非有点糟糕。
可她努力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叹了一口,她放弃了。
不就是喝醉了么,左右没有触犯赵庄底线,关上一年半载就出来了,有什么大不了。再者,眼下比关禁闭更糟糕的是她的状态。
真晕啊,喝了清心饮也就是清醒了一下,然后继续晕,她就又往床上栽去。
晕晕乎乎睡到下午,她才舒服了许多,翻身下床还算稳当,便想着去静心堂接夷姿,揍允十,半道上却迎面撞见了凤家小儿。
他依旧是骄矜模样,昂首垂着眼眸将她扫视了一番,道:“还以为你改过自新,却不想仍是胡闹度日。”
华琚也依然是那句“与你何干”,说完便要抬脚离去,没料到那凤家小儿竟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下一刻,一叠书册落入她的手中,凤家小儿又立马将自己的手拿开,跨步到一旁,道:“这是入学以来所有课程的笔记,你拿回去好好学习,可是明白了?”
华琚望着凭空出现的一大摞书册又开始发晕。
凤家小儿见她神色不虞,又道:“你怎能在丁等,实在丢脸。不过也不用过于忧心,补上这些课程,莫要再胡闹,今年立冬的考核至少能在乙等。”
华琚晕了一小会儿,将心底的莫名其妙延伸到脸上。
你他娘的到底什么意思。
先前来说彼此不要有干系,现在又主动来纠缠,还带着社么鬼玩意学习笔记,她连正课都可以连翘几天的人,还指望她看笔记?
这丹穴神府的郎君怕是个脑袋不灵光的吧。
“你——”
华琚刚蹦出个字儿,凤家小儿就将她那句“你怕是有病”的话语打断,颇有威势的斜睨着他那双狭长的凤眸,道:“你不用感激涕零,我也不是因为婚约才格外高看你一眼,不要多想。”
华琚摆摆手,四下望了望,这没得个石桌石椅可以放这烫手的笔记,要是真往地儿上一扔,这傲气的凤凰小鸟还不把她揍得鼻青脸肿么。
她掂量了自己的实力,觉着怎么着也是打不过上古凤凰的,遂咬着一口气道:“你很厉害么?那怎么此次评级你只是甲等二名。”
前几日允十安慰她,道:“虽然你是个丁等,但是你未来的仙侣,凤家小儿可是甲等!”
“第一?”
“第二!第一是深山老仙那位。”
“那有什么厉害的,还不是屈于人下,屈一个屈十个屈一百个都一样,有什么没区别。”
瞧着华琚的鄙夷,允十张着自己的嘴一时之间竟然无话可说。
她看着凤凰小鸟的脸色果然铁青起来,又重复了一遍,道:“不过,也只是个甲等二名罢了,在我面前显摆什么劲儿。”
“不过?二名?你可知道你自己只是个丁等,最末的一级!”
华琚点头,继续刺激他:“在我眼中,只有甲等头名和其余末等的分别,你既然不是头名,那你就是末等,和我没什么分别。”
她轻笑一声,道:“好歹我也是丁等第一,沾了个‘一’,你却是个‘二’,仔细论起来,怕是比我还差劲儿。”
凤家小儿被她这一番颠倒黑白的胡扯气得又惊又怒,喝道:“胡言乱语!不知羞耻!”
华琚往后退步,耸着肩膀,亦是昂着脑袋,显出气势,高着嗓门道:“像你们这种上古神府金尊玉贵养大的宝男贵女,何必到这里来自讨苦吃,和我们这些平凡普通的仙家处在一起自掉身价呢,赶紧回去吧。”
她本想将这些书册一脑子扔回去,可她想到了夷姿。
她不看,不代表这玩意对夷姿没用。
她腾出一只手拍拍书册,道:“不过呢,还是谢谢你的笔记,我且勉强收下,希望能有点助益,再见了,二名凤凰。”
怕他恼怒之下将笔记拿回去,华琚说完后立马溜烟跑了。
赵庄每年会在春分、立夏、秋分、立冬四日休沐,华琚便瞅着春分的良辰吉日,拉着夷姿和允十来到梅心山涧,又跃上红梅树林,翻过薄弱的禁制,从后山绕了一大圈走到了学都城内。
三人兴致高昂,一个赛一个兴奋,东奔西跑,东游西窜,挥霍着同窗们的灵珠,买了一大堆酒水、吃食、话本、玩物,直到拿不动了才悻悻作罢。
夷姿往天上一望,日暮西山,已经快到赵庄门禁的时辰,便催促起来。
允十道:“我的小夷姿哟,玩了一天怕是玩得晕头了吧,我们今日可是在赵庄内安心学习,没有出门哦!”
华琚亦是在旁边搭腔,夷姿甩了甩双手拎着的各种吃食,跺脚一悟,明白过来。
他们三人今日乃是从后山奔了出来,根本没有在正门作登记出发前来学都,是以也无需比着时辰回去,当真是好生自在。
华琚将大包小包往肩上一扛,道:“走,我们去酒楼,吃最好的酒席去,一口气将带来的灵珠花得一颗不剩才行!”
三人这便又欢天喜地的往城中心最豪华的酒楼奔去,一吃就吃到寝院门禁关闭之前。
立了夏,散了下午的课业,三人便时常来梅心山涧玩起了水嬉。
闹腾了一个时辰后,输赢就会分晓。
华琚双手撑在地上,双足泡在溪水里,踢着浪花玩,嘴里哼着学都内流行的小曲儿,十分惬意。
允十躺在一旁的石块上,施法引来一股溪水,往自己脸上抹一通,作出痛哭流涕的模样,扯出哭腔道:“天啊天啊,为什么又是我输了,我输了啊!我又要帮阿琚抄写戒规了,我太惨了!夷姿啊,我真是太惨了啊!”
夷姿靠在竹子上,瞪他一眼,高声一叹:“叫我作甚,难道我不用抄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