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就是她没有好生学习,考了丁等后这凤家小儿就会拿出这副自以为是的长者姿态教训她。
真是令人不愉快的记忆。
“我原本想着将修姱交给你,让你缓一缓气性,没想到你还是如从前那般——”他又是自嘲一声,“我以为你晓得轻重,不曾想华琚仙子心中已然载有乾坤,无需我这个凤君越俎代庖!”
令人不愉快的记忆越来越多。
她从前想着自己打不过上古后裔,又不愿姐姐难过,生生憋下了许多气性,可现在就半点无需顾及了。
没得继续辱没她天虞神女的身份。
“你既然查得清楚,那就该知道你那好表妹和龙女的罪孽有多深,我又有多恨她们,恨不得将她们碎尸万段!龙女罪无可恕,难不成我还要等到她回了北海求得生机后才动手吗!?”
“先下手为强,我好生佩服!”
“凤君迁你记住了,此事是我一人所为,他日捅了出来我也不怕!现在你已经知道了是我做的,你想定我什么罪就定吧,可别因为我折辱了你为君者的威严!”
凤君迁不怒反笑,“华琚仙子一向心高气傲,决不退让,我怎敢定你的罪?”
“凤君这话倒是说得对,吾位至仙子,自是无人敢置喙一句!你晓得我不会任由你们丹穴神府摆布就好!此事就作罢,其余的就不劳烦凤君忧心,我自会处理好。”
凤君迁一下攥紧她的肩膀,道:“好,好得很,华琚仙子果然有气吞山河之势,我自当叹服。”
华琚拧着脖子,愤然道:“本阁主还有要事,凤君请回吧。”说罢,她挥掌将他打退,“若姜玄要为他亡妻讨回公道,我华琚随时等候。”
凤君迁张嘴就是“华琚仙子”,华琚张嘴亦是“凤君”,二人从称呼中疏远,字字句句冷嘲热讽。
可见就是二人摒弃前嫌生活在了一处也是不长久的。
凤君迁被她打退后一脸震怒,气愤她屡教不改,这副模样看得华琚心中更是怒火滔天,始作俑者又不是她!
“我瞒着你这个凤君杀了龙女是我不对?!我做不到明知仇人是谁还可以整日安心度日——若不是她牵扯过多,我早就将她挫骨扬灰,何须等那么久!”
“龙女和修姱合谋,和我秦苍那些个叛徒里应外合,狼狈为奸,毁我秦苍,害我师父和姐姐含冤而逝,罪大恶极!”
“我姐姐是一朵雪花,所以秦苍的冬日白雪是我最爱的景色。我姐姐做得最好的甜食是青团子,我从小吃到大也从来没有吃腻过。可秦苍内乱后,我会在雪花纷扬时感到口齿发抖,浑身刺痛,恐惧着冬日的来临!而那青团子,从我必吃的甜食变成我最忌讳的吃食,谁也不敢在我面前提及一句!你却还要端到我面惹我难过,你可真是贴心啊!”
“幼年贪玩惹事,师父会罚我在九因观内静思己过。九阁之巅,高山之寒,我又冷又饿又困,因此我最讨厌的地方就是九因观。可秦苍内乱之后,我只有去那儿才会觉得师父犹在,我才能稍微安心一些!”
“我知道你考虑得是什么,不就是那龙女出自北海仙族么,名门贵女,不得了得很!只因下手之人背后势力庞大,杀了她会牵扯不断我就必须继续忍气吞声?任由她们在作孽之后还逍遥度日吗?!那我姐姐何辜?!我师父何辜?!秦苍死去的门徒何辜?!即使我不是天——即使我没有重生归来,我就算是化为厉鬼会拼尽一切诛杀她们,更遑论我回来了!她们将恶念加诸在旁人身上时,就应该晓得报应二字。”
凤君迁的面色渐渐泛白,眼神晦暗。
“阿琚,你方才的一字一句皆会让我心酸神伤。”他闭上眼,语气又有着哀求之意,“已然到了这个地步,善后为重,你这次好好听话,让我来为你善后,可好。”
华琚还想骂得他狗血淋头,见他忽然又退让,千言万语便噎在喉间吐不出声来了。
她是考虑着龙女既然已经死了,他们便无需在此事上再费精力。修姱已经落到了他们手上,这才是他们该干的事情。
虽然凤君迁已经知道龙女之死是他们做的,可她和燕绥原本也没想着能彻底瞒过凤君迁,只是眼下暴露得有些快。
好在她和燕绥所料不错,凤君迁会帮着他们隐瞒,这下就更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多事之秋也确实不能节外生枝。
“你想善后就去善后吧,善不了也别帮我兜着,我可不怕。”
“阿琚......罢了,修姱已经被我除名,你想怎么复仇都可以,其他的你就不要忧心了。”凤君迁拿她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从前便已拿不住,现在更是。
华琚和元承一个躺在长榻上,一个端坐在一旁,安逸说着日常闲语。
不予真君此次领着学徒拜访了素女谷,繁花谷主喜笑颜开,送了不少灵草灵花给他们秦苍派。弟子们回来几天后还是兴奋讨论着素女谷内的热闹坊市和花芬湖的烟火大会,更是三句不离宓沉仙子有多贤惠可亲,一致觉得只有这般和善的仙子才是掌门的良配。
“五阁学堂内的那些小家伙可喜欢素女谷和宓沉了,想来宓沉嫁给师兄后的日子很是滋润,诶你说,师兄和宓沉的孩子性格会是如何?是像师兄那般刻板还是像宓沉那样亲和呢?哈哈哈,李奚,我好生期待啊。”
元承摸着她的鬓发,见她笑得开心也是满目柔情。
“阿琚,那将来你我的孩儿是更像我多一点,还是更像你多一点?”
“我觉得都好,像你稳重,像我活泼,都好得很——诶,你不是说暂且不要孩子么,怎的这又想要了?”
元承靠近她的耳畔,低声道:“现在,想要。”
华琚立马悟了出来,耳朵当即又红又痒,将他急急推开,道:“我看你说的不是想要孩子!李奚,你怎么能这样!”她指着外面大亮的天色,“太阳还在天上挂着呢,你就开始瞎想,真是个隐世仙君呢!”
元承将她一把抱住,笑道:“前日的太阳比现在还要大些,我们也——”
想着前日的胡闹,华琚的脖子也红了起来,立马打断他的话语:“李奚,你可真是,真是脸皮愈发厚了!”
“阿琚,修炼之事不能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