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天地悠悠无限,恰如华琚心中烦闷丝丝不断。
无心栽柳柳成荫。
为了顺利诛杀龙女,燕绥和华琚骗淮不予带着五阁弟子出山走访各洞天福地,结果他们的收获意外丰硕,五阁那群鲜嫩嫩弟子的长进可谓是一日千里,果真应了那句“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俗语。
对于此等奇效,华琚本是乐见其成,可恨那燕绥一直在师兄身边撺掇着继续沿用此法,是以师兄便隔三差五带着那些个小弟子出门拜访,而秦苍重权就悉数落在了燕绥手里,被他肆意把控玩弄。
其中被他掌控得最厉害的就是华琚与元承。
燕绥竟然直接大手一挥,毫无征兆的将秦苍事务一并扔给了八阁那群德高望重的老仙君,老仙君走得动的就跟着不予真君出门了,走动得少的在被日常繁多的门派事务折磨了不到五日后也悄无声息只身跑出了秦苍派追着不予真君去了,到最后就只剩下几位真的在颐养天年,不问世事且行动不便的老仙君坐镇八阁。
他们的确也是坐镇,因为这群年纪比华琚师父还要大上几轮的老仙君们在八阁大厅坐了三炷香后才互相望了一眼,接着就颤颤巍巍出了八阁大门,驾着祥云飘去了就在下方不远处的七阁,指名点姓要见七阁阁主,华琚仙子。
接到门徒禀告的华琚一脸不解,几百年不出门的那群老头子——咳,老仙君怎的齐齐上门找她,难不成是想算一算从前她在五阁学习时欠下的帐?可以前他们就没有算清过,要么忘了罚,要么罚了忘了检查,要么检查了之后还会摸着胡子,眯起眼睛问华琚是犯了什么错。
华琚本不服气受罚,可知道这群老头子的记忆力后觉得他们还有点可爱。
所以无论他们所为何来,她也是会卖自家仙君的面子的。
三两下拾掇了一番,她便和元承携手而出。
华琚一出门就瞧见老仙君们在云头上摇摇晃晃的身影,看得她觉得他们随时都会栽到名都山底,摔成一堆碎骨渣滓。
一大把年纪了,何必折腾。
她有些无奈:“仙君们还是下来喝一杯清茶,歇一口气吧。”
老仙君们岿然不动。
华琚只得暗中施法将那云头托得稳当,千万不能让老仙君们的祥云被山风刮得摇摆不定,让他们真的成了一堆填山骨头。
老仙君们摸着自个儿的白胡子,将她夸奖了几句,又将元承夸奖了好一番,期间喘了好几次气,听得华琚头大得很,眉头皱着眉尾挑着,面部表情十分丰富。
好在他们的精气神的确比不得小一辈,饶了一圈后他们就抹着眼角,纷纷说自己垂垂老矣,无法处理秦苍事务,他们前对不起季舒真君的嘱托,后对不起燕绥阁主的看重,真是无用至极。
不过万事万法总有一线生机,好在季舒真君的关门弟子——华琚自小天赋过人,如今又是一阁之主,必定会将秦苍事务处理得毫无纰漏。
说完他们就一动不动,仿佛是七阁上空的几尊雕塑,阴沉沉的暗影就落到了华琚和元承的脸上。
僵持了一炷香不到,华琚认栽,叫来了几个看热闹的八阁仙侍,让他们好生送老仙君回去,老仙君们一句多余话的也没有了,乐呵呵飘走了。
华琚咬牙切齿:“燕绥——!”
元承当即将她抱住,道:“阿琚别恼,我陪着你。”
华琚指着名都山底,一脸愤愤不平,道:“这厮也不知在底下做些什么,天天跑那里不说,现在连阁主职务也不做了!说什么是交给了老仙君,其实从一开始就是想扔给我,知道明着来我必然不应,他就来阴的,他又算计我!李奚,他又整我!”
元承道:“只要你我二人在一起,何处都无妨。”
华琚哼了一声,道:“李奚,你是没有真正领教过燕绥的本事。如今他都将老仙君请了出来,还让你一同前往,我虽然一时想不通他想做什么,但这件绝对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只是处理秦苍事务么?呵,你看着吧,还有后续等着我们呢。”
果然,说着会帮扶华琚夫妻二人的老仙君们接二连三唉哟叫唤起来,这个说自己眼神不济,手脚无力,那个说自己头痛脑热,喘息困难。
华琚从堆满了事本的长桌中望了他们一眼,不想再费精力和他们斡旋,便大手一挥让他们回去休息。当然,告了假的老仙君们此后便再也没有踏入八阁大厅一步,简直就是查无此人。
于是,她和元承难得的片刻清闲被粉碎得一干二净,二人每天一睁眼就要往八阁赶去,一进大厅就要忙着处理各项事务,有时候一天下来连茶水都喝不完一杯。
作为昆仑仙界的名门大派,秦苍派大大小小,里里外外的事务真是多如牛毛,即使有元承的帮衬、夷姿的照顾和一大群门徒可以使唤,华琚还是想要捏碎燕绥的头盖骨。
华琚一边处理着事务一边骂着燕绥,一边骂着燕绥又觉得他真的很有本事,师兄和她都被这些事务弄得心火冒到了头顶,可他还能保持着云淡风轻的姿态,保持的同时还在背地里搞了那么多事情,是真的很不容易。
到最后,她还是只能在在清冷的秦苍八阁大厅中如行尸走肉一般例行公事。
端坐半日下来,她便是双腿发麻,身子僵硬。
但凡她处理事务到夜晚,元承就会将她一把抱起,稳稳走回七阁。
晚间山风清冽,路途无人,他们这样倒也别有情致。
偶有一次,他们在路上遇到身姿摇曳的青葙,华琚想立即跳到地上,元承不松手,青葙更是连忙将她塞回了亲弟弟的手臂里,笑盈盈道:“阿琚莫害羞,如此甚好。”
元承心情不错,主动问她:“阿姊怎的在此?”
“呔,问得好!我在八阁院中等了燕绥一下午,等得那是眼睛都花了,脸也笑僵了,还是没等到他。”她指了指圆满的月亮,“这不,得趁着月色清朗吸吸精华恢复美貌啊。”
华琚甚为心痛的看着青葙,道:“那厮竟然让青葙大美人等了一下午,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哎呀喂,造孽呀!”
青葙拉起她的手,泪眼盈盈,“终有个明事理的人儿,吾心甚慰。”
说着便要将自己的脸贴上去,元承将华琚的手一把拉回,握得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