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归来
载着傅云深等一行人的福船已经在海上航行了十多日,海上天气还算不错船得以全速航行。
船上除了傅云深师徒二人和姚尽的一众手下之外还有那几个姚尽口中的玄门高手。
分别是岭南五毒教的留香二老,两人是双生姐妹毒功深厚杀人无形;千机门的大小姐贺卿姝,修器控剑,其夫费穆,练气之体空手接白刃;“鬼剑”五存,剑气凌厉出剑狠辣。
世家玄门的子弟大多都是相识的,傅云深虽然离开梁国多年但是盛名在外,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相处起来还算和谐。
明家的血脉后人从出生起眉心就带一朱砂红痣,随着修为不断加深红痣会变为烈火纹,“燃灯君”明月臣的眉间就是一道艳红的烈火纹。
在留岛隐居时傅云深特地隐去了明夏眉心的红痣,而今要回归梁国了这眉间的红痣也就没有什么好隐藏的了。
甲板上人来人往声音嘈杂。傅云深正带着小徒弟在甲板上看日落,天边无边无际的红霞让人沉醉。
“剑仙……”一个柔柔的女声响起。
傅云深回头看见贺卿姝抱着一个书册站在他身后,傅云深按着她的身份回了一句“费夫人。”
贺卿姝眉眼带笑听见傅云深应她笑意更浓,一时竟然忘了要说什么。
师父是很好看但是费夫人也太夸张了吧,明夏心里想。
“费夫人?”傅云深见她一直盯着自己不禁再唤了她一声。
“啊……”贺卿姝被这么一叫才回过神来。
“是……是我失态了,多年不见剑仙的模样一如年少时。”
“哪里,终究是老了的。”
傅云深语气平淡。
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
“费夫人还有事吗?”
傅云深摸不准她到底要干嘛,干脆下了个逐客令。
比起人情往来他更愿欣赏这落日美景。
贺卿姝的脸不知不觉的红了,好一会才结结巴巴的说:“妾身一直都有收集玄道大能墨宝的习惯,不知道剑仙可否赏个脸。”
贺卿姝打开了一直抱在胸前的书册翻到了空白页处。
明夏踮起脚尖看见这书册上一页一名,足有十几个名字,其中一页用草书狷狂的写着三个大字“明月臣”。
傅云深从乾坤袋里摸出了一只紫檀狼毫笔在书册的上写下“傅云深”三个大字,犹如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
“我记起来了”,傅云深没头没尾的说,“你的脸好了?”
“剑仙还记得我?!”贺卿姝惊喜万分。
她从小左边脸上就带有一块巴掌大的红褐色胎记,从颧骨延伸到下颚分外扎眼。
因为这块胎记她没少受人排挤,故此也越发沉默内向,却喜欢上了收集玄道才俊们的墨宝,且执着异常不求到墨宝不罢休。
“印象深刻”,傅云深开怀的笑了起来。
他看见贺卿姝书册上的那些名字便忆起了那年的名剑大会,少年们的意气风发。
天色渐暗船灯摇曳映着傅云深的眼睛,波光粼粼。
姚尽的手下向着甲板处寻了过来应该是来喊他们吃饭的,看见两人在说话便识趣的站在不远处没有过来。
“剑仙,这次回来要多保重啊”,贺卿姝声音微颤。
“多谢贺小姐”,傅云深垂首致谢,没了一开始的拒人千里多了份温情。
“那我先走了”,贺卿姝福了福身子转身回了船舱。
傅云深也觉得肚子有些饿了说:“走,徒儿,吃饭去”。
明夏摇着师父的手说:“我在费夫人的书册上看见我舅舅的名字了”
傅云深牵着她,思绪有些飘飞。
“我们这群人的名字最适合出现在同一本册子上。”
“这群人?还有谁?”,明夏眨着大眼睛不解的看着师父。
傅云深不答,只顾自己吟诗。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咱们吃饭去喽!”傅云深一前一后晃着小徒弟的手向饭厅走去,笑得灿烂。
后几日海上刮起了北风船只寸步难行,虽然周边岛屿众多但是规模太小又都是渔村无法提供好的吃喝,于是姚尽决定让船继续行驶进入永嘉郡的港口暂作休整顺便补给一下等到天气晴朗了再启程。
永嘉郡是梁国东南海线上的港口之一商业繁华物产丰富,傅云深一行人进城的时候还没到午时,此刻虽然是雨天但是街道上的商铺小贩依旧络绎不绝,让人眼花缭乱,各种小吃糖果吸引了明夏的眼球,馋得她直吞口水。
明夏没有当下便缠着师父买东买西的,想着先等到客栈安顿好再让师父带着自己出来买。
众人不一会就到了城中的悦来客栈,姚尽出手阔绰气度不凡把整个悦来客栈都包下来了,掌柜是个有眼力见的自当殷勤的照顾着。
店小二引着一群人上到了二楼逐一安排好,师徒二人住的天字八号房在回廊的里侧左右紧挨着留香二老和姚五存,对门还住着姚尽。
舟车劳累后微微小憩了一会众人聚在一起吃着午饭,永嘉靠海桌上的菜也多以海鲜居多,边上还摆了一大坛的永嘉名酿“丰和春”。
海味下酒最好不过。
店小二细心的提醒道:“这‘丰和春’可是我们永嘉郡的特色酒,后劲大得很各位客官可不要贪杯呀。”
一群各家各派的玄门中人聚在一起说的无非就是谁家的剑法更高超,谁家又出了个可造的后生。
美酒当前众长辈痛饮长谈,明夏只觉得吵闹。
傅云深似是有了些醉意但还不至于晕乎,明夏赶紧扯了扯他的袖子说:“师父我想出去玩,和我一起去。”
傅云深虽然正在兴头上但是听见小徒弟说想出去玩还是准备起身陪着她一起出去。
奈何一起身就觉得一阵眩晕站都站不稳,他的酒量一直很差。
一边的费穆扶了一把傅云深说:“陆丫头又不是三岁小毛孩了自己在这城里转转有什么关系,我家弟子这么大的时候都能下山除邪祟了。”
其他人听到这话也是一阵起哄。
傅云深掂量了一番觉得也是,自己徒儿虽然说年纪不大但是外功剑法修的不错,平常虽然软软糯糯又爱抱着自己哭但也是个机灵的,且这附近到处都是姚尽的人想来也出不了什么事。
傅云深思忖片刻决定把这次在集市上的逛街作为小徒弟的第一次历练。
傅云深扶着明夏的肩问道:“敢一个逛街吗?”
明夏点点头,脑子里只想着赶紧出去玩。
傅云深从怀里拿出一包银子放到明夏的手上。
“看中什么就买,但是不要走太远天黑之前一定要回来,脖子上还挂着骨哨吗?遇见坏人就吹哨子师父马上就到……”
“知道啦知道啦”,不等傅云深说完明夏便向店门外跑去,快乐地像一只小麻雀。
姚尽调侃道:“陆丫头真是归远兄的心头宝啊,哈哈哈哈。”
傅云深不可置否的笑了笑,一群人接着吃喝。
明夏被热闹的集市吸引目光,集市里有很多从来没见过的东西,边走边买,吃的很欢乐。
此时天虽然还亮着但是却下起了小雨街道上萧条了不少,街上的小贩陆陆续续的收摊了只有一些零星的商家还开着门。
明夏一手提着买来的各种东西一手撑着伞正准备往回走,街道拐角处的一个孩童的哭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是个扎着两个圆啾的小男孩身量看上要比明夏小一些身上穿着的衣服虽然打着破洞补丁但是还算整洁干净。
明夏走到他身边问“你为什么哭?”
“我……我和爹娘走散了,我想回……家呜呜呜”
小男孩忍不住抽泣,眼泪从他的眼眶里滚落。
明夏本着助人为乐的精神拍拍胸脯说:“那我找人送你回家吧,我师父就在前面的客栈里他可厉害了一定能帮你回家的。”
“姐姐你不会是坏人吧?”
小男孩边说边甩开了明夏的手警惕的保持着距离。
明夏向前走了两步说:“我当然不是坏人啊!你如果害怕我师父的话那我一个人送你回去好了,你家在哪里?”
“往前过三条街门口有柳树的就是,可是街上有大狼狗我不敢……”
小男孩说着说着又作势要哭。
“没事姐姐保护你!”
明夏拍了拍他的肩膀稍作安抚,还从刚买的小吃里拿出了一根糖葫芦递给了小男孩。
小童一边指引一边吃着手中的糖葫芦,路却越走越偏僻。
明夏开始害怕了便问那小童:“怎么还没到啊不是说三条街吗这都快五条街了。”
“快到了快到了”
小男孩一边吃着手里的糖葫芦一边含糊的说,脚步却越走越快。
他转过一个街角小童指着前面的破败的茅草屋说:“那就是我家了,但是前面有只大狗我害怕,姐姐把我送到家门口吧。”
男孩说完就拉着明夏的手向茅草屋走去。
明夏心里其实早就开始害怕了,她松开小童的手说:“今天天色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不然我师父要找我了”
明夏紧张的咽了咽口水道:“周围没听见狗叫,你自己走回家吧”,说完就转头准备离开。
明夏回头才发现身后已经站了两个大汉,他们堵在巷子口挡住了去路,身后传来了小男孩得意的声音。
“张叔叔我这次干的也很漂亮吧”
明夏转身愤怒的盯着小男孩,感到气愤又绝望。
“我好心送你回家你竟然骗我?”
“谁让你傻乎乎的。”
男孩不屑的回答。
身后的两个大汉阻断了她的去路前面只有那个破败的茅草屋和小男孩,明夏当机立断跑了起来,速度极快一把推开了挡在她前面的小童,小童还没反应过来就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磕破了手,鲜血直流。
明夏知道这个茅草屋可不是什么避难所,没准里面还藏着他们的同伙呢,单凭她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逃出去的,所以她要的只是时间,只要借这奔跑的时间吹响骨哨,然后站着等师父来就好。
明夏用尽全身的力气吹响了哨子然后自信的站在原地等着师父从天而降大杀四方,但是没有任何动静,又连着吹了两声连师父的影子都没看见。
其中一个满脸麻子的大汉哈哈大笑了起来。
“刚刚跑起来的那个架势我还以为这小妮子有什么招呢,哈哈哈哈……就吹了几声吹哨子?”
明夏这下开始慌了,不知所措。
大汉渐渐逼近拿出上了蒙汗药的白布捂上明夏的口鼻。
明夏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下一秒就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