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是阴间的主要办事机构,各阎王呀,鬼差呀都在里面办公,是处理人世轮回,审判生前善恶的地方,地府因为是层层往下建,所以若是倒着看,到也算是座高楼了。
溸离作为地府新客,实是受到了礼遇,虽然各个鬼差都很忙,但是见着她,都会客客气气打招呼,甚至还有些个跑腿的小鬼,直接喊她冥王妃。
小鬼甲:“冥王妃你来啦!随便坐随便坐!”
溸离:“……”这周围有坐的地方么?
小鬼乙:“冥王妃你和不喝茶?我今天刚从第十五层地狱那里顺来的茶叶,味道可棒了!”
溸离:“……”那茶怕是喝了就真的完了罢?
小鬼甲乙丙丁:“冥王妃!大家都说你和我们锦渊大人特别特别相爱,感情好得不得了,他什么都听你的,你能不能帮我们给锦渊大人说说,改善一下地府的伙食,我们想吃红烧人头!”
溸离:“……”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明明是我什么都听你家大人的!还有!换作我是锦渊也不会答应你们吃人头这种血腥又无理的要求的!
虽然锦渊说她哪里都能去,就是别人家上了锁的门,只要她想去也可以给她撬开。
……额,别人家就不去了,万一撞见男女男男在嘿咻嘿咻呢,不太好,有点尴尬。
咳,说回地府,这里毕竟是正儿八经办公的地方,她也不好到处溜达耽误别人工作,况且地府虽大,说到底也是管生生死死的地方,确实没有什么可玩的。
所以溸离最爱去的是鬼市。鬼市的鬼都是正经人家的鬼,因为作奸犯恶的已经被拉去审判下了地狱了,鬼市的鬼做的也是正儿八经的买卖,虽然鬼长得有些不正经就是了。
比如买包子的赵大哥就缺脸,汤面馆的钱小二嘴能咧到耳后,卖香料的孙大娘只是堪堪的一张皮包着骨架,更不要说缺胳膊少腿的了,满大街都是。
要说好看的鬼,那也不是没有,腰肢纤细身段婀娜的男鬼女鬼大有人在,只不过鬼界的审美比较特殊,凡人所说的美人在他们眼里只是普普通通,鬼界之人更喜欢……怎么说,长得比较抽象且夸张的,据说去年歌舞坊的魁首是个胯宽三尺的女子,烈焰红唇,睫毛浓密纤长得能挂住笔,长的却是方方正正的男相。溸离常常边逛边赞叹,审美这么包容又多元,人间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赶得上。
不过令溸离惊讶的是,不管大鬼小鬼,竟众口一词,都觉得他们的冥王是全鬼界最好看的人,他高大威猛,雄壮威武,气势磅礴,简直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你不知道,咱们的冥王大人只要一个眼神就能迷倒方圆数百里的女子,不,不管男的女的,人神妖鬼,无不为我们冥王的魅力所折服。”
听到面馆钱小二这么说,溸离刚放进嘴里的汤面差一点没呛出来,“……”他们和冥王之间怕不是有什么误会罢!
鬼市饭馆里的汤面好吃是好吃,就是味道太浓了点,吃多了有些腻,而且,颜色不太好看,刚上来是褐色的,后来会变绿,吃到最后又会变红,溸离强忍着胃中的怪异之感,向鬼伙计打听道:“这汤是什么做的?”
伙计大大咧咧得意洋洋:“先用新坟上的土入味,青蛙榨汁,最后加入秘制猪血肠,天上地下,独此一家,客官,味道不错罢?”
溸离:“……”还好不是人血,她现在知道为何锦渊总是吃得如此清淡了。
自锦渊带她来了鬼界,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与之前在无夏山的时候完全不同,以前这里不准去那里不准去,而现在,不仅哪里都许她去,甚至还给她提供出行路线,车马,坐骑,盘缠,应有尽有,只差没给她单独开一个四海八荒周游纯玩团了。
不管她去哪里他都不管,只说在子时必须回去。
不过现在就算放她出去她也哪里都去不了,刚被天界撵下来就不说了,现在她身体实在是虚弱,简直是靠着锦渊给她渡气续命,虽然灵力法力都还是在的,但是动不动就全身酸痛,四肢乏力,胸闷气短,跟个病西施似的,总要锦渊给她运功,喂点丹灌点药,在床上再躺个一两天才缓得过来。
不过她也知道,那日……她一口气撒了那么多血,又被捅了那么多刀,能捡回条命已经很不错了,锦渊都已经不跟她计较了,她也不好再糟蹋自己的身子。不过想来,好像每次在生死边缘徘徊,都是锦渊救的她,意识到这一点后,她现在简直乖得不得了,锦渊说什么都听,连夜都不熬了,天天早睡早起,难喝的补药也都大口大口地喝。
这另一个原因嘛,当然就是除了她身份特殊,到了外面一旦被人知道她是血灵之身,会惹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而她现在又实在无心也无力处理这些麻烦,因此也不会没事找事,就老老实实地待在地府,每天瞎转悠完子时之前就老老实实回冥王府邸。
和天界一样,阴间不分昼夜,二者不同的是,天界只有昼,而阴间只有夜。不过到处都有幽冥之火燃着光亮,倒也不会很恐怖。
而溸离最喜欢去的鬼市更是常开不闭,根本没有什么休市的点钟,什么时候去都有得吃有得逛,只不过到了子时阴气会变重,众鬼狂欢,以溸离现在的身子是很难承受过重的阴气的。
不过锦渊自有另一番说辞:“他们一闹起来,你必定会被他们折腾得迷了路,到时后不好找你。”
溸离明白,所以也一直掐着时间不会回去太晚,然而有那么一回,她不小心玩久了忘了时辰,那一次她才真真见识了什么叫众鬼狂欢,群魔乱舞,锦渊还真不是诓她的,如果说平时的鬼市只是热闹的话,那子时的鬼市就是极致的拥挤喧嚣,脚不着地能从最东边一直被送到最西边,最挤的时候,身体都会被拗做个麻花,头脚身子都不能处于一条直线了。
后来锦渊问她:“还去吗?子时我陪你?”
溸离脖子一凛,忙干笑:“呵嘿哈哈哈,困了困了,这个时候得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