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罗一行一路上像受了指引一般,很快就在野外找到了小淫贼的尸体,只可惜找到时死者早已面目全非。
沈潇湘捂着鼻子道:“嗯~云罗大哥,杨大哥,这面貌都看不清楚了,我们该如何判定死者身份啊?”
“不难判断。”
云罗分析说:“我们几日前便得到消息说千面花郎再次出现,可我们下山后,一路上非但没撞见千面花郎,反倒是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直至追到客栈才断了所有的线索,看来有人是想借小花贼的手故意放出消息引起我们注意的。”
杨久也道:“没错!此人是小花贼无疑。”
齐柏问他们:“那你们觉得人到底是谁杀的?”
楚南燕毫不犹豫道:“活阎王。死相残忍,扼喉致命,看得出来此人功力非比寻常,无一不符合活阎王的手段跟作风。
凌尘暼了眼楚南燕:“你是不是太武断了,就算是手段暴戾,似乎也不能证明什么!”
楚南燕朝凌尘道:“可他是死在女人手上的,这总足以证明一切了吧!不信你看!”说着她指了指尸体的脖颈。
众人皆看向死者,“果然!他脖子上的指印细长纤小,是个女子。”
凌尘拿在背后的手动了动,言不由衷地夸赞道:“楚南姑娘的眼光果然毒辣!一来就注意到了关键之处!这掐痕看着倒的确像是个女子杀的,但也不排除凶手是个瘦弱的男子啊。”
“凌尘姑娘说得也不无道理。”杨久说:“不过就目前看来,活阎王的嫌疑是最大的。”
云罗只是细细留意周围的环境,也不否认。随后又道:“没有多余的打斗痕迹,是一招致命。不过死者瞳孔萎缩,是在极度惊恐的情况下被杀的!”
杨久也表示赞同:“你说得不错,死者生前定然是看到了什么令他意外又无力逃脱的东西,而且他一定不止一次见过活阎王。”
“没错。”
云罗也赞同杨久的推测,“不然他也不可能千里迢迢将我们一路往这引。”
沈潇湘有些不理解:“那千面花郎呢?他的嫌疑好像也很大啊!你们忘啦?最开始我们是被他引下山的。”
“你说的不错!我们这一路都被他牵着鼻子走。”楚南燕继续查看着地上的尸体,“所以,目前可以肯定,此番千面花郎是下棋的人,我们都是他盘中的棋子,小花贼显然是弃子,他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如此说来,之前在青苍城听到的消息说活阎王踏入江湖的事是真的了。”
沈潇湘秒懂,“可是天大地大,我们去哪找活阎王啊?”
云罗看向凌尘,“说到青苍城,师妹,你是不是跟活阎王很熟?不然之前在青苍城的天罗地网阵中陆远也不会不顾一切地要抓你去要挟活阎王。”
“我……”凌尘一脸难色,看着云罗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抿了抿唇道:“师兄,你也知道,我们成亲那天,妙水宫已经警告我了,关于妙水宫的事,抱歉,师兄!我不能说。”
云罗闷闷道:“那算了。我不勉强你。”
沈潇湘撇嘴:“贪生怕死,胆小怕事!”
见大家都一筹莫展,齐柏这才细声问凌尘:“小师妹,你之前在这里是不是见到了什么不该见的人啊?”
楚南燕以为听错,大声质问齐柏:“你说什么?大声点!”
齐柏吓得一哆嗦,看了看凌尘,生怕说错什么引来误会。嗫嗫地道:“昨日我跟师妹经过这里,师妹说要去打水,我见师妹许久未归,便过来寻她,当时就见师妹怔怔地待在这里,她当时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看。”
楚南燕看了眼齐柏,目光直接投射到闷声不说话的凌尘身上,“你昨日是不是见过活阎王?”
凌尘想也不想就道:“我没见过!”
楚南燕根本就不信凌尘,直盯着凌尘的眼睛,“她威胁你?”
凌尘一脸平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撒谎!”
楚南燕道:“你看这是什么?”说着从手中直接拿出一物展示在众人面前。
“荷包!”
凌尘瞳孔微缩。那个荷包是她前段时间学习女红时亲手绣的,上面那朵怒放的牡丹虽然很丑,却花费了她不少时日呢!本来是要送给云罗的,可云罗没要,许是嫌丑了这才没要,凌尘便只好自己留着了。
之前荷包被小偷抢了去,虽然可以拿回,不过凌尘当时只想着信件的事,又觉得荷包太丑,便直接没拿算是给那小偷帮自己一把的酬劳了。
云罗直接接过楚南燕手中的荷包,“我记得这荷包是师妹亲手绣的,我不爱牡丹,便未接受。可是这荷包怎么会在你那?”
楚南燕看了眼凌尘,叹了口气道:“你们可还记得方才客栈那个打翻茶水的人?”
“嗯。”
见众人一脸巴切,楚南燕道:“我是从他身上找来的。”
“原来那个人是你买来的!难怪你钱花的那么快!”
云罗怒视着凌尘,拳头不由一紧,“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师兄!”
凌尘急了,“师兄,你听我解释,那个人其实是个小偷,荷包是他从我身上偷去的!我是冤枉的!”
楚南燕显然不信:“尘世妹,我无心让你夫妻不快。我只希望你能帮助我们,能说实话。”
“我知道你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太过自信,做过什么从来都不狡辩也不爱解释,自以为天衣无缝可以瞒天过海。所以从方才起我就一直盯着你的眼睛,你全程都很淡然,除了我拿出这荷包,你的眼中才有了轻微的情绪变化。所以我知道,关于荷包的事,你说谎了!”
凌尘盯着楚南燕,手指微动。
随即看向云罗,一脸失望。“师兄,你也不信我吗?我……我承认荷包是我的,可是荷包的确是被偷走的啊!你是不是也跟她一样的想法?”
她指着楚南燕,伤心的质问着:“你是不是也想跟她一样,非要逼我说出活阎王的秘密?”
“那你为何不坦诚?我们成亲了,我自然会保护你,就算我不行还有师父,还有整个铭录山庄护着你呢!你根本就不必替一个杀人魔头遮掩!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人心难测,你还年轻,好多事情你未经历过你是不会明白的。”
凌尘知道,云罗的话不无道理,她也信他。可她就是活阎王啊!她若真说出来,此种情况,他们这些人不信不说,身份暴露,日后正派邪派都不会放过她,花想容更是不会放过她的!还有凌潇肃,固执己见,自以为正道,一生将名誉看得比命还重,说不定也会杀了她的。
云罗有些失望:“我不懂,你懂?师妹,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活阎王是什么人啊,你以为替她遮掩她就能放过你吗?不可能的!”
“你不信我。”凌尘神色复杂地看着云罗,有些悲哀,又有些难过。
她闷声道:“活阎王,妙水宫的少宫主,喜穿白衣,年纪不大,但生性冷清,善恶莫变,行事狠戾,你们都不是她的对手,我……我只能说这么多,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眼前这个人是她杀的。”
齐柏有些失望:“听你这么一说,这活阎王一定是个丑八怪!不然青苍城那个下属也不会直接给吓成了疯子,还有现在地上这个也被吓得死不瞑目,且还把容貌都给毁了。这人不心理变态嘛!”
凌尘狠狠瞪着齐柏,吓得齐柏连忙闭嘴。她说:“活阎王是位漂亮的女孩子,外号不过是武林中人带着偏见取的。毁这小子的容貌不过是怕被人识出身份!”
沈潇湘双手抱胸,“我看啊,她也只敢在妙水宫横,到了外面就不行了!亏得大家把她捧得比阎王还恐怖!”
凌尘说:“不出来是因为不能出来而不是不敢出来!人生在世,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处境。不能说她是绝顶高手,毕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过她一人对付你们几个还是绰绰有余的,所以,这也是我不想你们插手这件事的原因。”
云罗有些不快地盯着凌尘,“说了这么多,你还不是在打退堂鼓,你说我不信你,你又何尝信我?信过师父?我说过会护着你的,你还在担心什么?”
“我……师兄……”凌尘看着眼前的男人,她知道自己自此没有退路,所以不敢后退也不敢靠近,过的卑微又苟且。讨好道:“你别生气,我承认我懦弱,贪生怕死,可是能活着为什么就不选择好好的活着呢!我不想死,仅此而已,我难道有错吗?”
“就算是不择手段地苟且也要偷生,地狱也未必好过!”这是东方续教给她的,她至今还记得。就算卑微到尘埃里,命如蝼蚁她也要活着,只是因为她还没够到世间的美好!
云罗实在不理解她的想法,甚至于有些瞧不起。没好气道:“你没错!是我连累了你行了吧!”
凌尘不可思议地看着云罗。天罗地网阵中,她曾同他生死与共,他也承诺生还后会好好陪她,如今却一再冷落她,对她退却三舍,凌尘想想便觉心中苦涩。
不过纵使她万般委屈,凌尘还是不敢惹云罗生气,她低着头,没脾气地服软讨好:“我错了!师兄,我错了!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云罗最讨厌看凌尘这般柔媚乖顺又可怜兮兮的样子,但还是忍住心里的烦躁,道:“你要真知错就不会屡次犯错了!我们几个还有事要办,先让齐柏送你回去,以后别再出来了。”
凌尘低着头,不敢再跟云罗犟嘴,也未打算再缠着云罗,只好答应。嗫嗫道:“那你注意安全!我先走了!”
云罗也是心烦,“走吧走吧!”
默默看了眼云罗,见他是真的烦她了,凌尘只好恋恋不舍地跟着齐柏一道回去了。
回到铭录山庄的凌尘,成日守着偌大的院子,闲暇之余,除了看着屋外发呆就是发呆。
这日,凌尘意外发现铭录山庄的桃树上凝了很多桃胶,一时兴起,便采了很多回来,还特意将它们做成甜品炖好给凌潇肃端了去。
凌潇肃还在气凌尘,知道凌尘是有心讨好,但见到她依旧还是有气。
凌尘笑着递到凌潇肃面前道:“爹,这是我在院子里采的桃胶,是极滋补之物,您尝尝!”
凌潇肃一边拿着书在看一遍翻过身去,头也未抬,“放在一边吧!”
凌尘拘谨地搁置一边道:“爹,书看久了伤眼!先喝口桃胶,这东西凉了就不好喝了!”
凌潇肃没好语气道:“你没事做了吗?”
“有啊!”凌尘说:“师兄给我挑了许多礼教方面的书,我看得乏了,这才特意来陪爹说说话。”
凌潇肃知道凌尘定是见过云罗了,一语点破。“被赶回来了?”
凌尘点头。“师兄觉得我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就让我跟齐师兄一起回来了。”
凌潇肃合上手中的书,“感元寺一切可好?”
“嗯。”
凌潇肃又问,“你此番去感元寺真的是祈福,不为别的?”
凌尘诧异地看着凌潇肃,很奇怪凌潇肃为何有此一问,“不然爹以为呢?我该有其他什么目的吗?”
“随口问问。”凌潇肃并非狠心之人,毕竟再恨眼前之人终归还是自己的骨肉,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没教好。喝了口桌上的桃胶,道:“对了,下次就好好留在铭录山庄,哪都别去了!”
“是不是慕容凰跟你说什么了?”
凌潇肃的话很难不让凌尘多想。她说:“我在感元寺碰到他了。”
凌潇肃似知道一般,也不觉意外。“以后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该管的就别管。”
看来感元寺的事凌潇肃果然都知道了,还有关于云罗的身世,他从一开始应该也是知道的,但,为什么要瞒着?云罗师兄的娘又是谁?
“爹,我觉得有些事师兄还是有权知晓的。”
“别多事!”
凌潇肃语气很强硬。“有些事,大人自有考量,你切不可乱来知道吗?”
看出凌潇肃的焦虑,凌尘点头。
凌潇肃似还不放心,看着凌尘继续道:“关于你跟罗儿的事,我就既往不咎了,自然也会替你瞒着。至于感元寺的事,我也希望你能永远烂在心底,你可懂?”
“嗯。”
凌尘听凌潇肃这般说,顿喜,“虽然我不知道您为什么瞒着这事,但我知道您一定是为了师兄好的。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的!”
“好了,我乏了,你走吧。”
“那尘儿就不打扰爹了!”见凌潇肃三两口将桃胶喝完,凌尘心里头许久的阴霾总算是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