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燕突然道：“哎，那不是杨大哥吗？”
云罗，凌尘跟沈潇湘三人闻言都齐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真看到了杨久。
杨久似乎并未看见他们四人，正站在茶楼的过道里四处寻视着，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凌尘不由疑惑。“他怎么会在这里？”
难得相遇，沈潇湘兴奋不已，直接站起就朝杨久招手：“杨大哥，杨大哥，看这里。我们在这呢！”
沈潇湘嗓门很大，杨久想装听不见都难，又随意扫了眼茶楼四周，这才敛了神色，朝着他们过来了，牵强笑道：“好巧，竟在这里碰到了你们。”
“是啊，好巧。”
说话间杨久依旧抽空留意了茶馆四周。云罗见杨久这般心不在焉的模样，便问：“你这神色，可是在找什么人？”
“没……没有。”杨久目光飘闪，似有隐瞒。
凌尘眉毛一挑：“杨大哥这神色可不像是没事人的样子。既然大家都是朋友，何不坦言相告，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呢！”
“是啊！”
杨久揶揄片刻，也知瞒不过去，依旧不放心复扫一遍，确定无甚可疑，这才安心坐下。语气低沉：“我最近得到消息，听说千面花郎近日会在这附近一代出现。”
千面花郎？
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都心有波动，凝眉细听。
云罗道：“那杨兄可知这次他要祸害哪家的姑娘？我们也好提前做准备啊。”
杨久叹气：“这倒不知。不过千面花郎每次出现都会弄出些响动来，然而这次却没有，想来此番千面花郎定不是专门为了采花的。”
沈潇湘不解：“既不是为了采花，那又会是为何？”
皆不做答。
楚南燕凝思片刻，才得出结论：“这里是青苍城，离青苍派最近，千面花郎不为采花突然出现在青苍派的地盘，想必跟青苍派脱不了关系。”
楚南燕一语惊醒众人，都表示赞同。
闻言，沈潇湘急了：“那真如燕姐姐说的这般，事情就不好办了。青苍派向来狂妄，目中无人，屡次挑衅铭录山庄，如今又是在青苍城，这可咋办？”
“你干着急个什么劲，又不是要你去抓他，有事不是还有你的燕姐姐吗？”
凌尘轻抿着茶，不忘白了眼沈潇湘，慢悠悠分析道：“谁都知千面花郎生性风流，如此低调确实可疑。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既然来了青苍城，必然是要寻个落脚处的。先不管千面花郎来青苍城意欲何为，我们只要锁定目标的落脚处便都知晓了。”
沈潇湘报复似的投去一个白眼：“说得倒轻巧，青苍城这么大，上哪找他去？”
楚南燕一语道出：“青楼。”
凌尘当即就给楚南燕比出一个赞。“跟聪明人打交道果真省事不少。”
众人恍然，都觉有理。
云罗还是有些疑惑：“小师妹分析得很有道理，可是楚南姑娘为何这么肯定千面花郎一定会去青楼？况且整个青苍城的青楼就有四个，如若我们分开找，就算找到他也拿他没辙啊！可若执意要冒然行事，深入虎穴，就算逮了狼，难免也会惊了虎。”
“大师兄做事怎的这般畏首畏尾？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名门正派行侠仗义，理应首当其冲，铲奸除恶这种事更该责无旁贷，义不容辞！”见云罗怔怔看她，凌尘反问他：“难道我说得不对？”
云罗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半晌没回过神来，无可反驳的点头：“嗯。你说得对！”只是不能糊涂莽撞。
沈潇湘道：“可是我们到底要去哪家青楼找他啊？”
众人沉默。
楚南燕突然转向杨久，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开口，“杨大哥，你是东陵大善人的义子，素日里黑白两道都要给东灵子前辈几分薄面，你若参与此事，会给前辈带来麻烦的。”
“无妨。这些年来我早已看透了是非黑白，现在顾不得那么多。若不能惩善扬恶，只求明哲保身，空有一身武艺也是白费。”杨久语气闷闷的，似乎憋有满肚委屈。
“杨兄，我果真没有看错人！这些年，委屈你了。”云罗下意识拍拍杨久的肩，算是安慰了。
这些年来，杨久为了东陵子抛弃了少年人该有的脾性与担当，总是在委曲求全，斟酌取舍，不理江湖之事，只为保东陵子与东陵一方安宁，如今难得流露男儿血气，杨久更是没有什么好顾及的了。
道：“好！此番我们豁出去了，不为名利，不畏邪恶，只为惩奸，还天下女子一个安宁！”
“好！”
“切！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凌尘只顾把玩着手中的杯盏，刚才还将江湖道义贯彻得彻底，这会语气似乎又有些贬义了。
沈潇湘奇道：“刚才你不还鼓励云罗大哥么？怎么变脸变得这般快！”
凌尘耸耸肩道：“我说那些话不过是在帮他坚定目标罢了，再说了，我又不会趟这趟浑水。只是偶发感慨，你们自便！”
“你这妖女！就知道你是个胆小怕事的，没良心！我……”沈潇湘不忿着，还没一骨碌说完，却被楚南燕拉住。
楚南燕朝凌尘道：“惩奸除恶本是自愿，着实也不该强人所难。我只想问一问尘世妹，若哪一天遭殃的那个姑娘是你，你是否还会如现在这般云淡风轻？”
闻言，凌尘整个心一沉，但面上依旧未有多大情绪起伏，只是拿杯子的手略微紧了紧。
笑道：“鬼谷不插手江湖恩怨。更何况鬼谷曾经救过千面花郎，也是收了相应报酬的，此番我断然没有出面的理由。”
云罗方才还觉欣赏凌尘，这会竟全是失望了。“师妹这般讲可太不人道了。”
沈潇湘顿时炸了：“鬼谷竟救过那采花贼？难怪你会这般表态了，所谓物以类聚，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凌尘直接无视沈潇湘的话，转而看向前来更换茶水的小二，道：“你这小二干活倒是卖力，我们才坐了半柱香的时间不到，你就换了几次茶水了！”
那小二闻言，讪笑：“几位客官，我们老板吩咐了，凡入店客人，我等都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时刻给客人提供无微不至的服务，方能生意兴隆。再说这春日里寒气未消，喝些热的人也舒坦些不是？”
“你们老板倒是个玲珑细心之人。若待谁都这般，长此以往，生意想不好都难。”
“那是那是。”那小二得了夸奖连连称是。
凌尘瞥了眼那小二，道：“你整日都与形形色色的客人打交道，消息定然灵通。听闻青苍城有四座有名的青楼，你可知哪座青楼名气最盛？”
“姑娘问我可算是问对人了。”那小二一听到凌尘打听青楼，双眼一亮，顿时便来了兴致。
“整个江湖谁人不知青苍派行事猖狂，青苍派掌门陆远历来以‘酒色财气’来笼络人才，所以这些年来凡是前往青苍城消费的都是些财大气粗的主。在外人看来，青苍城里夜夜笙歌，灯市如昼，日夜颠倒难分，简直就是销魂蚀骨的欲望之都啊！”
凌尘似有不耐，冷冷盯着那小二没好口气了：“说重点！”
“各有千秋，不分伯仲！”
“距离此处最近的为哪家青楼？”
“怡红院。”
“知道了，没你的事了。”
“好嘞！几位客观要还有问题，尽管找小的。”那小二憨笑着便退下了。
见那小二走远，凌尘才道：“既然杨大哥方才是在这附近寻千面花郎，看样子千面花郎今晚在怡红院无疑了。”
楚南燕托腮，不由凝思：“只是烟花之地，人多口杂，牛鬼蛇神齐聚，寻起来怕是有些难啊！”
见众人凝眉苦恼，凌尘将手中的杯盏朝桌中央重重一放，众人这才惊得醒神过来。她别有意味地笑道：“楚南姑娘纯净如水，怕是从未去过青楼吧？”
楚南燕面上微红，她好歹是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这种话题不免尴尬。
沈潇湘将嘴一撅：“正经家的姑娘怎会去那种地方。说得好像你去过一样。”
沈潇湘的话，凌尘全当未闻。她说：“青楼乃声色场所，但凡进去的大人物定是为了青楼的某个特色而去。千面花郎虽算不得什么大人物，但阅女无数，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入的了他的眼的。”
云罗道：“小师妹说得有道理。你是不是有办法找到千面花郎？”
凌尘看着迫切问她的云罗，也不否认。“我能找到他不代表你们也可以。”
沈潇湘不服气道：“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们不行。”
凌尘扫了眼众人，不屑置辩。随后才道：“两年前，千面花郎身受重伤来到鬼谷，求鬼手神医医治，神医原本也未打算救治，可最后千面花郎以自身秘密作为报酬，最终动摇了神医。”
“什么秘密？”楚南燕眼巴巴看着凌尘，期待她继续说下去。
“他只同神医一人说过，旁人也不知。总的来说鬼谷握着他的把柄吧！”凌尘似笑非笑地盯着楚南燕，“楚南姑娘似乎对千面花郎的秘密很感兴趣啊？”
楚南燕懒得搭理凌尘，也不去接她的话。直接问道：“那你如何有把握能找到他？”
凌尘也不打算掩瞒：“他身上有种类似于汗臭的体味，很轻微，微不可察，若非对气味异常敏感的从医之人是绝对察觉不到的。一人千面，瞬息万变，想来这气味是与他所练的邪功有关的。当今世上除了鬼手神医之外，怕是只有我跟玉面公子能辨出来了吧！所以你们还是尽快锁定千面花郎下手的目标来得靠谱些。”
众人眉头再次紧锁。
这时，杨久道：“这怡红院在青苍城的四大青楼里算不得名气最大的，可最近听说这怡红院里来了位名为琴花的头牌，才貌俱佳，是位不可多得的美人。琴花姑娘被选为怡红院的头牌之后，不日便在整个青苍城躁动一时，想来这千面花郎定是来找这位琴花的。”
凌尘不怀好意地笑了。“没想到杨大哥对这风月场所的女子还蛮上心的。”
杨久被凌尘调侃得似有些不好意思了，闷闷撇过头去。见云罗白了她一眼，凌尘这才止住了玩笑。
她正经道：“不过，杨大哥说得很对！千面花郎虽是采花盗，眼光却高，一般的女子也入不得他的眼，尤其是这烟花女子，对他的修为更是不利。所以千面花郎这次所选的猎物定然除了美貌外，更重要的还是位显少接客的人。而符合这两点的除了最近风头最盛的怡红院头牌琴花外，别无他人！”
楚南燕直接拍桌起身：“既然目标明确，那我们今晚就行动。”
“可是……”云罗面露难色。
沈潇湘急了，“云罗大哥，你还可是什么？”
云罗低着头有些难为情，支支吾吾着：“你们……你们两个可都是女孩子，我跟杨兄尚且无妨，若是……若是……你们也冒然跟进青楼，怕是不妥！”
闻言，凌尘“扑哧”笑出声来，“大师兄说得对，你们两个黄花大闺女去那种地方犹如羊入虎口，确实不妥。我看你们两个不如就跟着我乖乖呆在客栈得了，免得去沾一身狐媚气回来。”
杨久皱眉道：“云罗说得对。要不你们两个就别去了，万一有什么闪失……”
沈潇湘急了，拽着楚南燕的手询问：“燕姐姐，现在该怎么办啊？”
楚南燕一锤定音：“女扮男装。怡红院内龙蛇混杂，任由你们二人进去实难放心。我跟潇湘女扮男装进去多少可以出些力。”
众人闻言一愣，却也未再多言。
“还是燕姐姐有办法！”沈潇湘兴奋不已，觉得楚南燕的点子很是新鲜，她还从未女扮男装过呢！想必很好玩。将头一仰，一脸得意道：“这下你们可不必担心了吧！”
杨久跟云罗不语。
凌尘只是悠闲地坐在一旁，反正她也未想过要参与此事，自然也不必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