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安静,凌尘这才停手止住琴弦,缓缓睁开了眼。
“圣女,接下来怎么办?”一向稳重的杨久难得主动开口。
凌尘径自走到那已变得温驯的五头喷火肆兽的身旁,动作轻柔地抚摸着那头受了箭伤的喷火肆兽的伤口,低声道了句“抱歉!”只听得那头喷火肆兽温顺的“嗯嗯——”了声便任由凌尘继续抚摸着。
凌尘瞥向云罗、杨久、萧策三人。道:“禁地内设的是连环阵,只要触动其中一道阵法,所有阵法便已启动。你们对阵法只通皮毛,帮不了什么忙,我知道火龙草在哪,你们就不必跟着了。”
“可是……”
杨久心知凌尘独自去取火龙草定然凶险万分,但凌尘态度这般坚决,也不好劝阻。
想起那次在雾湖的惊鸿一瞥,如今见到真人,杨久心中对凌尘的爱慕更甚。不由担心她,却又有些不知所措,他一贯沉稳,不好表现得太热情,以免唐突了人家,毕竟他的心上人是清冷绝尘的圣女。
凌尘淡淡扫向杨久,心知杨久是在担心她。轻描淡写道:“杨少侠貌似是在担心我?”
“我……”
见杨久面上微红,凌尘也不好让他太窘迫了。便说道:放心!此处是绝情门,我比你们熟悉。本是铭录山庄与牧云山庄之间的误会,绝情门可不想因为这样而背上人命,本圣女既允诺你们,就不会食言。”
说着凌尘便直接越过喷火肆兽朝里头走去,不再理会众人。
“圣女……”杨久的关切溢于言表。
云罗似发现杨久对凌尘的态度很不一样,及时拉住了他。“杨久!方才圣女的能耐我们也都见识过了,既然她答应我们了,我想就一定能做到的。”
杨久没想到云罗竟会这般大情,似乎很不悦,急道:“外面的阵法既已破坏,这就说明火龙草四周的阵法已经启动。方才外面这些应该都只是表皮,真正的危险一定在里面,我定要跟进去看看。你别拦着我,让我去!”
云罗倒也不是贪生怕死,只是觉得凌尘的话说得在理,他们这些人进去怕是也帮不上什么忙,只会碍手碍脚,只是没想到杨久反应竟这般大!
萧策也出声道:“杨兄!圣女说得对,绝情门的阵法她比我们熟悉,我们进去了不光帮不上什么忙,反倒是贴乱。再说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主家都发话了,我们何不安心等候?”
这时秋华走了过来,“杨公子不必担心,火龙草就长在禁地内的峭壁上,圣女轻功卓越,举世无双,定难不倒她的。”
杨久还是不放心,看向秋华,“敢问秋华姑娘,那里面的阵法可凶险?”
秋华虽自小在绝情门长大,但对禁地的事也是一无所知,只是以前听宫奴杞不经意间提起过。便也坦言:“据我所知,里面应是幻阵。我们圣女一向绝情寡欲,只要……”
“只要什么?”杨久看向秋华,总觉得她有所隐瞒,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只要凌尘控制好情绪,清心寡欲,定然能顺利通过幻阵的考验,取得火龙草。
可是秋华深知,凌尘心有执念,这些年杀的人很多,噩梦难解,幻境对于凌尘,怕是有些难度。
心中不免担心,但依旧控制好心绪,朝三人道:“放心吧!圣女她从未食言过!我们都信她!”
听她口气坚定。云罗也放心,便问:“敢问秋华姑娘,可有什么办法知道里面的情况?”
“有是有,可是……”秋华似有顾忌。她也不知凌尘到底能不能安然度过幻境,不过既然凌尘有意隐瞒身份,她也不好让她在这些外人面前露了囧态。
萧策急道:“别可是了,面子可不比你们圣女的安危重要!若真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我们全当看不见就是了。快别磨蹭了!”
秋华心中也担心凌尘,只得答应。从袖中拿出一颗类似夜明珠的珠子直接朝着凌尘消失的迷雾中砸去。
众人只听得“噔”地一声,那被秋华的珠子砸过的迷雾屏障瞬间便如明镜般清晰起来。
“圣女她现在能看见我们么?”虽能知晓凌尘的一举一动,杨久依旧还是有些不放心。
“应该能看见吧。我的定月珠虽能除去幻境中的雾障,可幻境中阵法奇多,我想圣女她也无心注意我们。”
说话间,秋华已将弹出的定月珠收回了手中。
杨久听秋华这么一说,也同其他人一般紧紧注视着幻境中凌尘,没在多言。
幻境中,只见凌尘走到峭壁前,仔细打量着崖壁四周,随即挥出袖中白绫,缠于崖壁,双足轻点白绫,如蜻蜓点水,三两下便直接越过了悬崖攀在了崖壁上。
“圣女她在干嘛?”萧策感到疑惑,因为他真没发觉峭壁有何不同。
秋华道:“幻境中变幻万千,阵中人所见皆与我们看到的不同。”
众人了然,只待静看,只祈祷凌尘能顺利带回火龙草。
待凌尘攀上崖壁,静在一棵树上,眼尖的众人这才发现崖壁一石缝中藏有一木匣。
凌尘直接从石缝中取出木匣,防备性地打开木盒一看,匣子里竟什么都没有。她拿着匣子再次仔细查看,发现除了因岁月年久沾染的尘灰外,依旧一无所获。
涯风呼过,尘灰飞起,凌尘只觉一阵恶心,随后整个人都开始晕乎起来。
凌尘眉头微皱,刚欲关上木盒,却惊讶地发现木盒上方出现一大串虚幻的文字:天喜文年,江湖动荡,南牧云,北绝情,实名共存,因各喜好恶,两股势力势同水火,互不相容。后有圣女宫奴奈与牧云山庄庄主黄安情愫暗生,为门规不耻,特自罚于此。逝者如斯,特留此匣于此以警示后人!
“天喜文年,距今已有两百年。难怪这事一直未听人说起!”
忽觉四周安静异常,凌尘刚想看清全文,整个人却开始飘忽起来,那些漂浮在半空中的字也开始看不真切,一阵风过,便如烟散去。
凌尘关上木盒,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起来,总觉着四周有些不大对劲。
突然眼前景象大变,悬崖下迅速建起精致的亭台廊道,连接着峭壁跟对面,原先那望不见底的万丈悬崖竟全都被亭宇廊道取代……
凌尘觉得眼皮很重,竟不知是何时中的招。打量着手中的木匣,忽想起匣外覆盖的尘灰,心知自己定是中了宫奴奈所设的幻术,不禁暗叹大意了!
宫奴奈毕竟是同门前辈,她的手笔定是不凡。凌尘不忍亵渎她的杰作,为表敬意便又将木匣原原本本置于原地。
“晚辈强行破阵实属无奈,若有冒犯,还望前辈见谅。”说着,便欲飞身离开。
忽瞥见屏障外众人一脸急色地张牙舞爪似在提醒她什么。可凌尘已然中招,完全听不见众人在朝她说些什么,不过好在东方续以前训练过她对照口型,只能凭着众人的口型辨出大家所要传达的信息。
“小心身后!”
凌尘猛地一惊,忽觉身后凉风一袭。好在她反应极快,整个人攀着石壁快速翻旋,这才发现身后一面貌清秀的女子正挥着两柄短剑朝她挥来,好在她及时躲过了。
“你是谁?宫奴奈?”凌尘想想又觉不对,宫奴奈明明两百年前就已经死了。
虽然她中了幻术,但眼前之人出手干脆利落,分明就是真实存在的。“你到底是谁?”
来人也未应答,朝着凌尘就再攻。
凌尘也不示若,与对方连过几招,这才发现对方出手虽然凌厉,却太过一板一眼,像是被人事先操纵过似的。
“你到底是谁?”凌尘再次问她。她总觉得得对方举止奇怪,似乎只会朝她诡异地笑,让她很不舒服。
凌尘也没耐心,“再不说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完,数枚银针便直朝对方招呼过去。
那女子避之不及,只听得“噔噔”两声,便中了两针,然而她却还像没事人一般朝凌尘“咯咯”地诡异笑着。
听着那两声不合常理的“噔噔”声,凌尘大骇,“原来是被阵法机关操纵的木偶!”
这才恍然原是她中了幻粉加上周边原本就虚虚实实的景象才导致她赋予了木偶面貌,将木偶直接看成了类似宫奴奈的本人!
凌尘不禁感慨设阵之人的精明,竟将擅闯者的每个落脚方位都一一计算出来了,难怪她几次出手,那木偶女子都像是提前知晓一般,每次出手虽准确无误但又缺乏灵活。
“你看圣女在干什么,她好像在跟木偶对话?”众人见凌尘惊险躲过木偶的突袭,紧张的心本平定下来,可听到萧策这么一说,只觉诡异骇人。
“怎么回事?”杨久手指微动,内心极不安定。
秋华似乎也注意到了,为之一振,道:“不好,圣女可能中了迷障中的幻术,进入迷障后所见之物本就虚虚实实,如今中了幻术,接下来怕是会被自己所产生的幻觉给困住!”
云罗意外道:“可是她进去后什么也没动啊!”
“木匣,问题一定出现在木匣上。”杨久镇静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木匣上的灰尘,许是岁月年久,但那尘土绝不寻常!”
“难怪!难怪我看她打开木匣后神色一直不大对,好像一直在盯着什么看。”云罗若有所思,他十分赞同杨久的猜测。
为免众人担心,萧策道:“里面幻实结合,我们进去无疑是添乱。大家先别急,且先看看再说!”
众人知道萧策说得在理,皆沉默不语,只静静看着。
一群人担心中又不免好奇,也不知这绝情门的圣女到底有什么魔障,只希望她能克制心魔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