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论剑会一结束,就准备入年关了,楚南燕、沈潇湘、跟杨久三人自青年论剑会结束在铭录山庄小住了几日便都拜别了凌潇肃各自回去了。
铭录山庄登时冷清了不少。近来云罗一心沉迷武术,凌尘一时兴起,便现身同他过招试手。
这日,凌尘懒散地倚靠在树干上,静静看着云罗练剑。百无聊赖间她出声问道:“云罗师兄,听说每年元宵节一过,你跟楚南燕他们都会去感元寺,可是真的?”
“嗯。”
“那明年呢?”凌尘满眼期待看着云罗。
“也不例外。”
“你们可是去祈福的?”
“算是吧!”
云罗一套剑法练完就收了手中的剑。转头看向凌尘,“师妹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些?”
“师兄既然说是,那师兄下次可否带上我?”
云罗看向凌尘,发现她的眼中尽是期许。也不忍回绝,叹了口气,道:“师妹要去祈福的话那自是好的。只是这感元寺的司元大师乃一位得道高僧,脾性冷淡,再说我同楚南燕,潇湘二人去那也是为了深修武学之道,一去便是月余,依师妹的性子,怕是待不惯的。还有……”
见云罗欲言又止,凌尘不由好奇,“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吗?”
谁知云罗顿了顿道:“此事我看师妹最好还是请示师父比较好!”
凌尘自是明白云罗在顾忌什么,直接从树上翻身下来,道:“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也罢!此事我同我爹商量便是。”
云罗本来还想问她新年快到了,想要什么礼物来着,可还未待开口,就见一弟子慌慌张张跑来,嚷道:“不好啦!不好啦!青苍派的人前来挑衅,大家赶紧到前院增援!快!快!”
众人闻言,顿时火起。“这青苍派的人实在太可恶了,屡次三番挑衅,这次他们竟还敢跑到铭录山庄来,此番定要给他们个教训。”
“说得对,不能放过他们,上次师父寿宴的事还没找他们算账呢。”
“快走!快走!”
不消片刻,一群人便都急匆匆朝前院去了。
“这青苍派也着实猖狂!”
见大家气愤离开,凌尘似乎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便也决定跟过去看看!
当众人赶至前院的时候,那青苍派陆远已同凌潇肃对峙许久。
见大家赶来,只听得那陆远不屑道:“凌师兄,许久未见,你的胆子倒是越发小了,竟出动全庄小辈来给你壮胆。”
众人听得那陆远管凌潇肃叫师兄,震惊不已,皆面面相觑。虽然都知那陆远仇恨铭录山庄,竟不知二人间还是这等关系。
却听那凌潇肃不以为然,哼道:“陆掌门为人不正,当年早已被师父逐出铭录山庄,你早已不是铭录山庄的人,陆掌门今日这声凌师兄,凌某怕是承受不起。当年之事,凌某自问问心无愧,陆掌门三番五次挑衅我铭录山庄,若是要报当年之仇,凌某自当奉陪!”
闻言,那陆远大笑一声,立马又收住了笑容,阴沉着脸,道:“凌潇肃,我今日可不是来翻你我旧账的。我陆远要当就当个真小人,哪像你这个伪君子,虚情假意。你自诩名门正派,一身正义,却勾结妙水宫,你明知我儿陆鼎是被活阎王剜心而死,你却还护着个妙水宫的妖孽!这不是存心跟我过不去吗?”
众人皆知那陆远说的是瞿笑柔。
瞿笑柔不语。
武蚩将她护在身后,生怕她受到伤害。
众人都知那陆远是来找茬的,所以大家态度坚定,誓死不交人,决定抗争到底。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凌潇肃自是了解瞿笑柔。她是个好人,于铭录山庄有恩,同凌尘又是好姐妹,虽出自妙水宫,如今也改邪归正叛离了,投到铭录山庄门下。凌潇肃又岂是那种不分是非之人,于情于理,他都会护着。
便扬声道:“陆掌门,真小人也好,伪君子也罢,凌某自问所做所为,无愧天地良心。瞿姑娘既已改邪归正,投到我铭录山庄,便是我铭录山庄的人,若是谁想动她,休怪我凌某不讲情面。”
“看样子,你是执意不肯交人喽!”陆远握着拳头,声音发冷冷。“昔日妙水宫妖人害我儿陆鼎性命,今日你若执意要护这妖女,那就休怪我欺压师门了!”
“你可以试试!”
凌潇肃说完这句话,瞿笑柔却不淡定了,似有为难之意,扭捏欲上前。
凌尘遇事向来沉得住气,她难得看凌潇肃刚硬一回,本不想插手,可既事关妙水宫,凌尘便不得不管。
拦在瞿笑柔之前上前道:“陆掌门,你好歹也是一派掌门,怎么如此拎不清?你英年丧子,我们也深表同情,可归根到底,那也是陆掌门同妙水宫的事,同铭录山庄何干?方才我爹说得很明白了,瞿笑柔既加入了铭录山庄,从此便是铭录山庄的人。陆掌门没胆找妙水宫,却来铭录山庄找一个小辈出气,传出去岂非让整个江湖笑话。”
“放肆!怎么跟我们掌门说话的呢!”
那跟在陆远身后的霹雳陀螺见是凌尘,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喝道:“你这妖女,上次少林寺切磋让你钻了空子,今日就把你一并收拾了!”
“谁敢!”凌潇肃威严一喝,他狠狠盯着那霹雳陀螺二人,寒声道:“陆掌门,你这手下似乎丝毫不给我面子啊!”
凌尘勾唇一笑,肆意走上前故意点火道:“是啊,爹!这个陆老头子坏得很,还有他那两个手下,长得凶神恶煞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上次少林寺之事打伤云罗大哥他们不说,这次更甚,丝毫不给爹面子呢!太猖狂了!”
“尘儿!”凌潇肃一脸无语。他知道凌尘又在故意添油加醋了。他本也不惧,只是在陆远上山之前,他就被人在茶水里下了暗手,他身上的毒不允许他急着动手。
凌尘怕是要坏事了!
“好一个伶牙俐齿、颠倒黑白的丫头!凌庄主,陆某今日可要替你好好管管她了!”一想起上次少林寺论剑凌尘坏了他的好事,陆远便一肚子火。正愁没机会教训凌尘呢,今日,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神色一凛便直朝凌尘而来。
众人震惊,皆欲出手。却见空中四道白绫直朝那陆远飞缠去了。
“玉面公子的人!”
看清来人,那陆远不由诧异,赶忙收手。见鲁镇跟霹雳陀螺两兄弟急欲上前,赶忙拦住了他们,“不可!”
霹雳陀螺很是不甘心:“可是……”
“怎么样啊陆掌门!”
凌尘一脸得意,面上也不怯,肆意道:“冰清玉洁四人功夫虽不厉害,缠人的功夫却是一绝。你若还要苦苦纠缠,得罪的可不光是铭录山庄这么简单了!”
大家见凌尘神情淡定,似乎提前算到冰清玉洁四人会出现一般,皆惊愕不已。
那陆远本来并未将凌尘放在眼里,只是碍于冰清玉洁四人的身份这才不得已收手。
想来又不忿,朝冰清玉洁四人道:“早就听说玉面公子同凌尘这妖女关系匪浅,今日算是见识到了。四位女使若执意要同老夫为敌,就休怪老夫不给你们公子情面。”
凌尘歪头一笑,“你这糟老头,原来是忌惮他们公子啊!你放心,他们公子不在这里,她们现在可都听我的。”
语毕,凌尘收了笑意,直接朝冰清玉洁做了个攻击的手势。
四人会意,也不语,挥起手中白绫,便直接朝那陆远攻去。
陆远没有选择,不得不应战。
这时,那霹雳陀螺跟鲁镇二人见凌尘落单,便直接朝她攻来。
凌尘也不急,抬手默念口诀,缠在手腕上的千千丝立现,一运内力,手中的千千丝便成万千丝线直接朝着那霹雳陀螺跟鲁镇二人飞缠去了。
霹雳陀螺知道凌尘所使武器古怪,以为一直都是隐形的,本欲小心应对,却未曾想此次竟能看见,心中一喜,应对起来也大意许多。
陆远上山时带的弟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若是加上铭录山庄的人混战起来的话谁都占不得便宜,凌潇肃便嘱咐其他人先别动手。
看的人都紧张不已,虽对凌尘的千千丝感到新奇,也知凌尘现在有了些内力,但不免还是担心。
“什么?师父中了毒!”云罗惊呼。可凌潇肃看上去却同没事人一样啊!若不是此时弟子们道出,他竟浑然不知。
“我想是的!在你们赶到之前,想必已经发作了,只是师父一直都表现得很镇定,我们便也未太在意。可看师妹这么一闹还无动于衷,想必是错不了了!”
“怎么不早说?”云罗一听凌潇肃中毒,顿时怒了。二话不说拔剑便直接加入了战斗。
凌尘似乎也察觉到凌潇肃的不对劲,怒气腾腾地道了句“卑鄙!”旋身而起,朝着那霹雳陀螺就是一脚。
那霹雳陀螺原本就大意轻敌,却也未曾想到不过短短半月,凌尘的武功就进步得这般快,被打得在地上一个闷哼就起不来了。
此时云罗正在跟鲁镇对打。
见那些青苍派小厮欲上前来帮忙,凌尘一脚顺起地上的霹雳剑便踢到了那些人的面前。
长剑落地,直接插在那些人跟前,看着足尖的剑,不过咫尺,好生惊险!
那些青苍派小厮顿时被震慑到了,面面相觑,皆不敢再上前半步。
回头看云罗正在同那鲁镇打斗,凌尘手掌一发力,手中千千丝便直直朝那鲁镇袭去。
那鲁镇本就不敌云罗,身子一避,却被云罗一掌击飞。
凌尘见状,立马收回千千丝。朝云罗洋洋一笑,称赞道:“师兄好厉害!”
“……”云罗汗颜。方才明明是凌尘用千千丝帮他分散了那鲁镇的注意力,他才有机会打败鲁镇的好吧。
看向冰清玉洁那边,云罗一脸担忧,同凌尘说道:“陆掌门功夫很好,我们可要帮忙?”
嘴上这么说着,却发现冰清玉洁四人团结一心,围攻着那陆远一人,他们根本就无从插手。
“不用!”凌尘看了眼云罗,“那陆远一看就是受过伤的,不然不可能才缠斗这么一会就让他气息不稳才是。”
云罗诧异不已:“你说他受伤了?难怪上次少林寺切磋之时未现身,想必那时他就受伤了,而且还伤的很重!”
凌尘却哼笑了一下:“不过我倒是很佩服他,明知受了伤还要出来作妖。”
“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啊!”云罗没好气地白了眼凌尘,随后看向还在被围攻的陆远,叹息道:“不过我倒是很同情他,中年丧子,那活阎王也着实心狠。陆远这些年虽然嚣张但也不是鲁莽之人,想来也是不甘心,在论剑大会上得知瞿笑柔在我们铭录山庄后,这才出此下策想擒了瞿姑娘泄恨吧!”
谈及此处,凌尘半晌不语。她当初杀陆鼎时可没想那么多,只是单纯的想为她的好姐妹殷雪报仇罢了。
回过神来,才默默吸了口气,平静道:“收手吧!”
冰清玉洁四人见凌尘发话,皆收手,未再同那陆远继续缠斗。
那陆远看着冰清玉洁四人,自知再继续下去也难讨便宜。恶狠狠瞪了眼凌尘,朝凌潇肃扔了几句愤恨的话,便不甘不愿地领着他的那些弟子离开了。
年关前的这个小插曲在铭录山庄没有掀起任何风浪,就这么草草结束了。
事后,凌尘也未问凌潇肃到底是如何中的毒,就径自帮他解了身上的毒,铭录山庄重新恢复了平静,就好似什么都未发生过一般。
入夜,凌尘来了瞿笑柔房里。
“少宫主。”
瞿笑柔一见凌尘,很是恭敬,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心以为凌尘是为了白日的事来兴师问罪的。
“说吧!可是我娘派你来的?”凌尘直接坐在凳子上,神情冷淡,眼中也看不出一丝感情。
瞿笑柔连连摇头,“不是,不是,属下是追随少宫主来的。”
“追随我?”
凌尘冷笑,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般。“本宫离宫那日,遭人偷袭。才发现妙水宫里有叛徒,之后你就一直跟着我,你可是承认这个叛徒是你喽!”
闻言,瞿笑柔一惊,“噗通”一声忙跪在地,委屈巴巴道:“属下冤枉啊少宫主,属下只想追随少宫主。就算借属下一万个胆子,属下也不敢偷袭自己的主子啊!我瞿笑柔这辈子生是妙水宫的人,死是妙水宫的鬼,不敢有二心,还望少宫主明查。”
“话说得倒是诚恳,不过你这颗不二的心是不是真的却难说。”
说着凌尘托起瞿笑柔的下巴,似笑非笑地盯着瞿笑柔的眼睛,明显感觉到瞿笑柔身子微微怔了下。
她的声音不重却自带着威压:“背叛分很多种,无论哪一条都不可饶恕。妙水宫只有一位宫主,你却口口声声说是追随我而来,是为大忌。就算那日偷袭我的不是你,可你却对铭录山庄的弟子动情,这,便是二心。”
瞿笑柔诚惶诚恐道:“少宫主开恩!属下知错了!属下知错了!”
“好了!”
凌尘拿开放在瞿笑柔脸上的手,平静道:“看在你还算一心护主的份上,背叛的事我便不追究了。你既叛离了妙水宫,追求人间情爱,我便许了你。只是日后,你这嘴吧可得管严实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想必不用我教你!”
“属下明白!”瞿笑柔抿抿唇,她自是懂凌尘的话的,也懂妙水宫的行规铁则。
“明白就好!”
凌尘一从瞿笑柔房内出来,阿冰就迫不及待上前道:“尘姑娘,你就这么放过瞿笑柔了!我看她迟早会背叛你。”
“一个人有了七情六欲,岂会真的效忠于妙水宫?背叛是迟早的事。不管怎么说,她好歹是护过我的。我方才不过是给她提个醒,让她认清自己罢了。”
阿冰自是明白,抱拳颔首,“是我越矩了!”
凌尘回头扫了眼其他三人,蔑笑着说:“看来你们公子在青苍城的事并不顺利。”
“是。那陆远丧心病狂,喂了千年巨蟒不少毒药,巨蟒发了狂,公子在探视的过程中不小心受了伤。”
“猜到了。就你们四个过来,我猜是出事了!他现在在哪?”
“储宝斋。”
“嗯。这事他操之过急了!你们替我转告你们公子,我现在行动不便,就不去看他了。今日的事,就谢谢他了!”
“那尘姑娘保重!”
“嗯。”
凌尘不留客,当晚,冰清玉洁就离开了铭录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