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山溪,又向前走了一个山头,凌尘突然停住步子,她悠悠开口,“都跟了一路了,出来吧!”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这时从树后走出一个穿灰衣的人来,竟是小花贼。
凌尘一脸平静。“早就料到你会来找我,铭录山庄不方便,这里可不会有人打扰你。”
小花贼本有些骇然,自认手中有凌尘的把柄,便壮着胆子道:“妙水宫的少宫主果然不一样,聪慧!爽快!”
凌尘不屑一笑,“如果你是为了夸我而来,那倒是多此一举。可若是伺机报复,那你可得好好掂量掂量你够不够格了!”
“活阎王杀人如麻,我这条小命在你眼中自是不算什么。只是今日你可杀不得我,我若死在这,你的秘密可就暴露了!”
小花贼一脸得意:“所以我可死不得。”
“你敢威胁我!”
凌尘恨恨盯着眼前笑得一脸荡漾的小淫贼:“你可知我生平最讨厌被人威胁?”
“那不好意思,这次你可得破例屈尊委屈一下了!”
小花贼坏笑着走到凌尘跟前,看到凌尘忍无可忍又必须要忍的模样,很是满意。抬手摸了摸凌尘的脸,惋惜道:“多么美的一张脸啊!只可惜……啊!痛痛……”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凌尘一把抓住了那只不本分的咸猪手,“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放肆。以前我只是废了你,今天我大可做了你!”
说完,直接将小花贼往地上一推。
小花贼吓得瑟瑟发抖,“你……你敢!活阎王,今日我若是死了,你……你也别想好过!”
凌尘冷冷看向他。“都说我是活阎王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仅凭一封告密信,你觉得我会放在眼里?”
那小花贼没想到凌尘毫不畏惧,就连唯一留的后手一早也被凌尘看穿了,登时大骇,震惊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你真是蠢得可爱,千里迢迢跑来送命,最后却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小花贼一听,感觉情况不对,赶忙欲跑,可才没跑两步,忽感身旁一阵风影晃过,他就被人扣住了脖子生生摜起……
“你知不知道,死人,是没有秘密的!”
她狠狠扣着小花贼的脖子,紫光流动,眸中自带几分诡异。
“你……你……火魅术!”
“不错!火魅术——探心!”
闻言,小花贼惊恐万分,胡乱挣扎了几下后便没了动静……
凌尘一把将手中奄奄一息的人甩出,收手,同时也敛住身上那股妖媚之气,暗自叹了口气道:“什么时候杀个人都变得这么费力了!唉,伤神!”
“师妹!”
是齐柏的声音。
凌尘一惊,暗叹方才探心术使用过度,气息有些不顺。担心齐柏会察觉出异样,忙将手一挥,便用幻术盖住了暗杀现场。
幻术,皆不过是障眼法,道德高深者自是瞒不住,可若是齐柏,那也足够瞒天过海!
回头,甜甜笑道:“齐师兄,你怎么来了?”
“我见你许久未归,怕发生什么事,所以就过来寻你了?”
齐柏见凌尘脸色不大好,不由询问:“你在这里干嘛呢?脸色看着也不大好!”
“没事。方才见这边似乎有动静,就顺便过来看看。”
齐柏四处看了看,“哎呀,就凭我们两个三脚猫的功夫,出门就图个平安顺遂,没事别凑热闹哈!”
“知道了。走吧!”
凌尘扯了个笑。有些庆幸齐柏没看出异样来。
感元寺。
凌尘去佛堂上了香,打发走了齐柏,便直接在慧元小和尚的指引下去了司元大师的禅房外侯着。
见司元大师不在,她便直接推门进了禅房。
注视着禅房中那副慕容赋,凌尘不由再次细细打量起来:“慕容凰……罗网怅……罗网怅……罗网……罗网天下,芸芸众生……云罗!”
凌尘脸色骤然大变。“师兄!莫非……”
“凌尘施主!”
凌尘猛地回头,却正见司元大师立在身后,缓了缓神色,礼貌一鞠,“司元大师。”
司元大师指了指那副慕容赋,浅笑,“凌尘施主可有看出什么?不如为老衲解惑一二。”
“司元大师说笑了,我不过是粗鄙之人,看东西也片面凡事都只图个新鲜好玩。”凌尘揶揄一笑,“今日,我倒是希望大师能为我解惑。”
“阿弥陀佛。”司元大师将凌尘领到一旁禅桌上坐下,为凌尘倒了杯清茶,“不知施主有何魔障要解?”
凌尘苦笑看他:“情障,可解?”
司元大师喝了口茶,“阿弥陀佛”一声后道:“可恨?”
“不恨。”
“可怨?”
“不怨。”
“那可曾悔过?”
凌尘道:“不悔。”
司元大师道:“既不曾恨不曾怨不曾悔,何以解惑?”
“不甘心。”凌尘抿了口茶,说:“迷恋,贪婪,抓得越紧,漏得越快!可若松懈,便又觉得什么都抓不住了!”
“施主这是执着。为情所困者,爱恨痴嗔怨,恕老衲直言,施主现在不过是在执着一件本不与施主相关的人。”
“不可能!”
“阿弥陀佛。”
凌尘敛了语气,“大师可解错了,我只是比较清醒,既是我错了,便不会将情绪发泄给旁人看。”
司元大师直接道破玄机。“施主所说的清醒不过两种可能,一是自卑,二是无爱,入魔者皆疯癫,施主觉得自己是哪种?”
“前者,自卑!总是自惭形秽!我……大师,我怕是真疯了!”
凌尘一脸痛苦,“我该怎么办?他看不到我,心中无我,好难过!”
司元大师拨着手中佛珠:“佛说,痛苦不是别人给你的,是你自己的心给你的!凌尘姑娘是聪明人,想必能明白。”
“大师,我是个凡人,清心寡欲,能摈弃世俗的那可是神仙,我怎么能做的到。”司元大师的话凌尘自然明白,她是绝情门的人,虽然她自小修行静心曲,但依旧难挡心魔。
司元大师盯着凌尘的眼睛道:“无欢便无爱。冒昧问一句,凌尘施主,你真的爱吗?”
“当然!”凌尘起身,面上明显不耐,“都说司元大师能渡七情六欲,今日领教,不过如此。告辞!”
离开禅院,凌尘直接来了后山。想起司元大师禅房内的那副《慕容赋》,便决定去玄冰洞一探究竟,好验证自己心中的猜测。
可还未到玄冰洞口,凌尘忽觉背后一阵掌风劈来,她一个侧身就躲过去了。
待看向来人,凌尘不由感慨:“慕容前辈,您来得好快!是不是从我一进山门您就开始盯上我了?”
斗篷下的慕容凰冷冷飘出三个字:“你多事!”
“看来前辈是盯上我了。前辈的秘密我可是才知道,本待取证,可看到前辈这般迫不及待,想来我也无需取证了。”
凌尘似笑非笑,“哦,对了,现在我是不是该改口了?公公!”
“既然你都知道了,便留你不得了!”斗篷下的双眸寒光毕现。手中气刃骤起,直接挥拳而来。
凌尘见他拳头泛着金光,心中大骇,这慕容凰是动了杀心的,便也正经起来。
论近攻凌尘是没有胜算的,便直接向后一登,退出数丈开外,十指交叉,数片花瓣直接击向对方。
“远攻?哼!”慕容凰一掌击地,树叶骤起,直接对上凌尘的花瓣,随即快速闪身而来。
凌尘见状,本欲继续保持距离远攻,可慕容凰已至跟前,只得挥掌近搏。
一掌而去,二人皆被弹得连连后退几步。
慕容凰冷冷道:“数月不见,功夫大有长进啊!”
凌尘快速稳住身形,戏谑道:“哪有公公这般对待儿媳的!你要欺负我,我可不陪你玩了!”
“你觉得你今日还走得了吗?”
“公公,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您就算是瞧不上我这儿媳妇,也不要老是去我爹面前告我的状嘛!你们好歹也是亲家了,这不成心叫我爹为难嘛!”
“你做的那些丑事还见不得人说了?恬不知耻!”
凌尘愣了一下,随即掩唇一笑,“公公这是在为儿子打抱不平吗?”
慕容凰没好言语道:“你觉得你配得上孠儿吗?人尽可夫的女人!”
“孠儿?呵!”凌尘想起云罗的后背上的确是刻了个“孠”字,本来不解,现在顿悟。道:“慕容孠!原来你给师兄取过名字的啊!看得出来你很爱他,可为何又抛弃他,从小失去父爱,您不觉得这样对师兄很不公平吗?”
“这是我的事,你无需过问。只是现在,我决不允许一个威胁孠儿安稳的人当他的妻子,所以,你必须死!”语毕,慕容凰挥拳欲来。
“你干嘛非得跟我过不去啊!我是不会伤害师兄的!”
凌尘出掌相抵。
随即一个翻身,退出很远,立在一棵树上道:“你既然爱师兄,何必这般容不下我?我可是师兄明媒正娶的妻子,你不认也得认!”
慕容凰气愤得手握成拳。“你跟绝情门少主之间的龌龊事你以为你能瞒他一辈子?你以为绝情门会放过你?”
“我会处理好的!你相信我,我绝不会让人打破师兄的安稳生活的,我保证!”
凌尘发着誓。她没想到慕容凰一直针对她的原因竟是因为这个。“再说,你今日杀了我,你跟我爹也不好交代啊!我来感元寺一事整个铭录山庄的人都知道,我爹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慕容凰似乎并不相信凌尘的话。“你确定你能处理好绝情门的事?”
“结婚之前已经着手处理了!”
慕容凰语气沉冷:“我凭什么相信你?”
凌尘说:“若我告诉你鬼手神医就是当年的神医东方神韵,你可就信了?”
“东方神韵?他还没死!”慕容凰双手颤抖,似乎有些欣喜又有些激动。质问道:“你以前不是说东方神韵早已经死了吗?况且医谱乃东方家的祖传之物,他又怎会交于你!”
“以前那是我胡诌的。其实神医他不是我师父,而是我义父,当初修习医谱也是无奈之举。”
随即她自嘲一笑,“说了你可能又不信了,他的真实身份其实我也是最近才得知的。所以,在喜宴上,我让女使给宫奴杞带去了一封信,你说,他躲了宫奴杞这么多年,如今我拆穿他的身份,他应该不会怪我的吧?”
“你背叛了他?”
慕容凰大怒,他是了解宫奴杞的脾性的,面对一个躲了二十多年的人,真的很难冷静。斥道:“你到底还有没有良知?”
“没有良知。”凌尘嗜血一笑,“他骗我!那是他罪有应得!凭什么他因自卑犯的错要在我身上找救赎?”
“你!无情无义的孽障,我杀了你!”慕容凰快闪而来,一把扣住了凌尘的脖子,恨得咬牙切齿:“你这样不折手段,根本不配苟活于世!”
凌尘疯狂大笑,“事已至此,你杀我也没用!再说,若非如此,绝情门又怎会放过我?”
“你个疯子!”慕容凰实在看不惯凌尘的行事作风,可想到云罗、凌潇肃又不忍下手,毕竟云罗、凌潇肃、东方神韵三人都是他至今都愧对的人!
“今日我暂且留你一命,若再多行不义,我定不饶你!”
顾及太多,便只好收回了手,愤愤离去。
“师妹!师妹!”
齐柏急匆匆赶来,一脸急色,“师妹!你怎么跑这来了,害我好找啊!”
凌尘“哦”了一声,“寺里太闷了,我出来透透气,走着走着就到这里了。”
“我看这里阴深深的,显少人来,要是碰到什么野兽可就不好了,我们赶紧走吧!祈完福就赶紧回去,不然师父又要担心了!”说着,就催凌尘快走。
“好啊!”
未免节外生枝,凌尘爽快答应。
连日,为免夜长梦多,一祈完福凌尘便跟司元大师辞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