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陆天却是不乐意了,故意嘲讽道:“什么铭录山庄,我看也不过是一群追名逐利的伪君子罢了,要真如传言那般敦厚老实,何不学学人家牧云山庄,此等大事,索性不出席不露面也不会落人口实。”
沈潇湘愤怒了:“你到现在怎么还这么没有良心啊!铭录山庄落得如此,还不是因为有你这个叛徒!”
“你……”
“少林寺乃佛门清净之地,诸位又何必为难大师呢!”
一声清冷声起,打断二人争执。众人回头看去,却见白纱女子穿过人群,踏步过来,朝归元大师微微俯首道:“小女子不才,见过归元大师。”
感受到女子不经意间透出的清冷,归元大师不由惊愣。“你是?”
白纱女子也不报名讳,直接道:“小女子代表鬼谷,跟其他人不一样,是来替大师解围的。听说大师近日受人之托得了蔽派之物,还请贵寺能物归原主,也免了在场诸位的刁难。”
沈潇湘不由气愤:“原来是个阴的,说得这般好听,敢情她就是来抢医谱的!”
“呵,又一个夺医谱的!”陆天似乎觉得越来越有兴致了,朝白纱女子没礼貌叫道:“我说姑娘,这么多人看着呢,麻烦后面排队!”
听到鬼谷二字,归元大师笑了但还是很给面子的回应道:“姑娘切莫要开玩笑了!姑娘身份未明,老衲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岂能随便交出,姑娘还是请回吧!”
“大师看我像是开玩笑的人吗?”
白纱女子语调上扬,似乎不悦了,她反问:“敢问大师受何人之托?”
归元大师说:“老衲答应过受托之人,他的身份绝对保密。”
白纱女子道:“大师不说其实我也知道。不过看今天这阵仗,大师怕是被别有用心之人当靶子用了。”
归元大师惊了:“你这话是何意?”
白纱女子道:“这些年来,神医鬼谱一直藏在鬼谷,神医死后,医谱便被盗了,一直以来都下落不明。如今却突然出现在贵寺,还引来在场这么多人的觊觎,寄存医谱的人若是真心诚意,又岂会有今日之事?这事不得不教人猜疑。”
“这……”
归元大师愣了一下,继续道:“就算真如施主所说,那敢问施主,你为何如此笃定受托之人是别有用心而非好意?你可不能因为我少林寺成了风口之地就去猜疑一个无辜的人!”
白纱女子静了片刻道:“大师说得有道理。不过物归原主,是不是也应该?可大师却一再推脱,还为那人开脱辩驳,想来是不愿交出医谱了?”
归元大师双手合十,并未回应。
白纱女子扫了眼台下之人,道:“台下这些人都是来抢医谱的,贵寺既然信不过我,也罢!小女子斗胆向大师赐教,也免得到了晚上贵寺不安宁!”
陆天眯着眼,“这小妮子原来是抢我们风头来了,有胆量!”
鲁镇道:“可惜脑子欠缺!她这般明目张胆的同少林寺挑衅,定然讨不到好果子吃!”
“姑娘好狂的口气!”
果然!归元大师一听也怒了,将手中禅杖一放,轰得台上一震。
白纱女子也不被气势所压,不惧上前:“大师,您这意思可是我打赢了你,你就将医谱物归原主了?”
“先赢了老衲再说!”归元大师知来者不善,也不多说,挥着禅杖欲来。
“得罪了!”白纱女子眼色骤变,挥掌迎战。
沈潇湘边看热闹边嘀咕道:“这女子到底什么来路啊?竟敢同归元大师当面叫嚣!放眼整个江湖,怕是也没几个人敢这样的。”
楚南燕朝云罗问道:“你可看出她的武功路数没有?”
云罗总觉得面纱女背影有点眼熟,却又不太确定。只道:“没有。”
台上二人虽打得难舍难分,却一时间难分胜负。
台下依旧议论纷纷,“这姑娘到底什么来头,好厉害!”
陆天道:“佛门中人不轻易杀生,我看这归元大师未尽全力啊!”
鲁镇也看出来了,“就算如此,可这姑娘的功夫的确不错!而且,这个武功路数莫名有些熟悉!”
霹雳陀螺也道:“没错,的确很熟悉!”
“熟悉?”陆天双眼一眯,他也觉得很熟悉,尤其是方才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你们可记得何时见过她?”
二人想了半天,霹雳陀螺猛地一惊,道:“是妖女,是凌尘那个妖女!我们在青苍城城西山就见那妖女使过同样的功夫!”
经他提醒,鲁镇也想起来了,很肯定道:“不错!是她!不可能记错的!那晚她的气势跟出手都不寻常,我们终身难忘。”
“凌尘?她不是爆体而亡了吗?你确定没记错?”
“没错!”鲁镇基本认定台上之人就是凌尘。
陆天似有所思,直盯着台上。
只听得台上归元大师将禅杖直插入地,道:“姑娘,再不住手,老衲可就不客气了!”
这时,微风拂过,女子的面纱浮动,陆天恰巧无意间看到了白纱女的侧面,心中不由一惊,直接指着她就叫:“妖女!她是凌尘!”
归元大师闻言,一个禅杖过去,凌尘双手交叉一挡。
随之一个掌风朝凌尘面部而来,纱笠掉落,凌尘赶忙收手,顺势拿手遮住了面部。
归元大师见凌尘收手,也未再动手攻击,收回了手中禅杖。
众人紧盯着台上,皆想看看白纱女子的真面目,可待女子放下遮挡面部的手,皆震惊不已!
“凌尘!果然是凌尘!”
“她怎么还没死?不是说她走火入魔后爆体而亡了吗?”
“怎么会是她?太不可思议了!”
众人皆不可置信眼前所见之人就是以前肆意妄为的凌尘,毕竟二人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截然相反!
“师妹!”云罗愣愣看着台上,再见凌尘,很意外也很激动!
凌尘拿开手时,面上已经完好,她也不再遮掩什么。悠悠道:“本不愿招麻烦,看来是落空了!”
“装神弄鬼!”陆天见到凌尘,恨得咬牙切齿,似乎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直接朝手下下令道:“大家快,给我杀了这妖女!”
现场其他门派弟子顿觉为难,他们本是来感元寺探探虚实的,虽然凌尘是邪魔外道,但凌尘于他们也而言也没什么恩怨瓜葛,一时间听到号动也不知该不该插手!
“你们青苍派似乎总爱跟我过不去。”凌尘幽幽回头:“既然你们爱算,恩恩怨怨的,我们就来好好算算!”
见他们举剑攻上来,凌尘十指一夹,抬手一挥,花瓣如万剑齐发,来者不拒,尽数皆倒,死伤皆在一瞬,干净利落,毫不留情,场面很是震撼!
陆天一脸无措,他万没想到他的手下在凌尘面前竟这么不堪一击。挥剑刺来,口中还在喋喋不休,“妖女,拿命来!”
如一阵风过,凌尘一个闪身,还不待陆天回过神来,就已被疾闪而至的凌尘直接伸手扣住了脖子。
她邪魅勾唇。此时的凌尘,寡言少语,浑身都透着冷气,若不知其来意,还真以为她完全置身事外,是来充当看客的,与以前的话痨形象完全是两个极端。
云罗生怕凌尘又像上次入魔时那般失控伤人,赶忙劝阻:“师妹!快住手!”
凌尘也不理会云罗,扣着陆天的脖子,不冷不热地道:“归元大师,您可真沉得住气,您就不怕我大开杀戒?”
“少主!”霹雳陀螺两兄弟见陆天被擒住,很是紧张,想起之前在铭录山庄的事来,怕凌尘这次真的会借他们的手杀了陆天,都不敢冒然上前。
“阿弥陀佛!”
归元大师双手合十,“凌尘施主曾与本派有恩,老衲信得过姑娘的为人。”
“大师不提醒我倒是忘了,我义父生前最敬仰的就是大师您。看来,我今日还真是不得不给贵寺面子!”
说完,她果然松了手。
那陆天双颊憋的通红,瘫坐在地上就是一通乱咳。
“少主,你没事吧!你这妖女,我杀了你!”
霹雳陀螺刚欲上前,却被鲁镇拦住,“别冲动,你不是她的对手!”
云罗等人见状,方才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齐柏本就胆小,见到这等世面,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小声嘀咕道:“小师妹现在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好凶啊!不过也好厉害!”
楚南燕道:“之前我本以为尘世妹是因为魔性大发才功力暴增,今日看来,她的功夫就算是在清醒的情况下都高于我等。云罗,你可知她练的究竟是何功法?”
云罗猜测,凌尘练的大致就是医谱的功法,加之与人双修,这才年纪轻轻就超过常人了。心中虽然有数,因着之前在天罗地网中答应过凌尘的,也不好与外人言说,只道:“不知。”
“我也是随口问问。”楚南燕看了眼神色复杂的云罗,随即便撇过头去看上台上。
凌尘道:“大师,我今日必取医谱,大师若觉得为难,不妨定个规矩,晚辈按原则办事,也好不让您为难。”
陆天一脸不忿,“笑话,强抢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的厚颜无耻堪称一绝啊!”
他恨恨地盯着凌尘,朝一旁的云罗道:“云罗掌门,凌尘可是你们铭录山庄的人,难道你们铭录山庄就这么任着她胡来吗?”
云罗静静看着凌尘,很是为难,他才坐上掌门之位,他现在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代表的可是整个铭录山庄,若他此时包庇凌尘,定叫整个江湖都耻笑了去。
可凌尘是他的小师妹,现在完全就是脱缰的野马,他也不确定凌尘到底会不会胡来。
也不想被人当了枪使,只得忍住情绪道:“陆大少主,师妹要是胡来,你这条命在方才怕是没了。师妹她也说过,她今日代表的可是鬼谷,事关医谱,我相信归元大师自会妥善处理。”
“善哉善哉!云罗掌门说得极是。”
不得不说,云罗撇得倒是干净。
“你……”陆天恨得牙痒痒,却也拿他没办法。
归元大师朝凌尘道:“凌尘施主,医谱乃惑乱江湖之物,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呢?”
凌尘也说得义正言辞:“大师,您此言差矣!所谓万物分阴阳,万事分利弊。我义父说过,神医鬼谱它就是一本普通的医谱,心乱则乱世,心正则济世,我今日之举,也是为保江湖安定。”
归元大师道:“那敢问凌尘施主,你意欲何为?”
凌尘想也没想就道:“鬼谷主研医术,不理江湖纷争,物归原主,自然也是它最好的归宿!”
“说得倒是在理。只不过老衲听说神医是被施主害死的。”
说着,归元大师继续看着凌尘,道:“敢问施主,老衲为何要信施主,这江湖各大门派又如何信得施主?”
凌尘笑了笑:“大师,你们正派人行事总是这么纠结为难的吗?又或者说是大师你存心想刁难我?”
那陈述听了凌尘太多传闻,又每次遇见都印象不好,加之小肚量,自然而然就对凌尘不满,当众斥责道:“妖女,莫要嚣张,归元大师说一不二,岂能为你一个妖女坏了规矩。”
凌尘冷冷反问:“若我非要得到医谱呢?”
陆天道:“那就休怪我们这些人同仇敌忾,对你不客气喽!”随即扫了眼一旁面色难看的云罗。“你说是不是啊云罗掌门?”
凌潇肃至今昏迷不醒,云罗本是来借阅医谱寻找百日醉的解药的,如今被凌尘一搅和,算是彻底泡汤了。
原本来之前他还一度自责以为凌尘真如传言那般爆体而亡了,如今再见,却是又让他莫名为难,心中对她是又气又恨,一开始的愧疚跟欣喜也随着坏印象荡然无存。闷声道:“除魔卫道,守护太平,本就理所应当。”
凌尘静静看向云罗,面上依旧未表现出任何情绪。“连你也要拦我吗?”
云罗:“若你今日执意如此,我必不手软!”
“可我今日务必要拿回医谱!”
“死性不改!”陆天说着,举剑便来,鲁镇跟霹雳陀螺也随之而上。
“呵,一群败类!”凌尘伸掌运功,手中花瓣如利刃,直接“倏地”飞出。
陆天、霹雳陀螺跟鲁镇三人是见识过这些花瓣的威力的,皆拿兵器去挡,只听地“叮叮叮”几声响,三人便都上不得前来。
凌尘一个掌风过去,三人还未再次举剑便都被击倒在地。
那陆天知道凌尘的弱点就是云罗,见一击不成,气得直接指着云罗就吠:“云罗掌门,难道你就真的任由着这妖女胡来,让铭录山庄成为整个江湖的笑柄吗?”
云罗一脸纠结之色,举剑过来,他剑指凌尘,命令道:“住手!”
凌尘也不看他:“我若是不呢?”
“那你可以试试!”
“好啊!”凌尘一个侧身避过剑锋,便欲动手。
云罗心中一急,挥剑便上。
二人虽争锋相对,百般缠打,可一个舍不得下重手,一个避让不攻,让在场之人也很是头疼。
“唉,毕竟也曾是夫妻,这云罗是有得受了!”
“谁说不是呢!我看这凌尘就是存心寻报复来了!如今凌潇肃中毒未醒,怕是没人能制得住这妖女了!”
“让他们两个打,可真阴损呢!”
“谁说不是呢!青苍派你又不是不知道。少见多怪!”
“毕竟还是新掌门,屁股还没坐稳就一大堆麻烦,尤其是摊上这么个小师妹,还是前妻,打不得又骂不得的,着实难堵悠悠之口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皆在下头看好戏。
许是躲得烦了,凌尘一把抓住云罗的手腕,静静看着云罗,她在他的眼中似乎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恨意,不由松了手。云罗一个收手不及时,手中长剑便直接划伤了凌尘的右臂。
看着凌尘染红衣衫的手臂,云罗愣住了,怒道:“你这是做什么?”
“闪开!”
云罗被凌尘吼得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凌尘一把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