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当中,凌尘对楚南燕无疑是最感兴趣的。除了云罗一路上不停提起她外,更是因为她最近在江湖上的风头很盛。
从进门到现在,楚南燕几乎都没讲过话,面上平静,也没有要搭理凌尘的意思。
凌尘打量了楚南燕许久,终于正了正神色,道:“潇湘姑娘虽对我不满,但说话倒也实在,我救你们的确不是诚心的。今日之事我的确做得过火了些,所以,抱歉!不过一人做事一人当,日后若真给诸位带来麻烦,你们大可不必包庇我。”
“这两日发生的事本就是青苍派存心挑衅,与你无关。”楚南燕看向凌尘,她知道凌尘一直都在打量她。
凌尘对视一笑,“楚南姑娘不愧是江湖第一奇女子,看问题通透明白,难怪讨人喜欢。”
“你不必奉承我,我不过是以事论事。”说完,楚南燕直接看向云罗跟杨久二人,道:“照你们方才所说,你们追千面花郎至桃花岭一带便无疾而终,可你们离开后,我们在此处又见到了千面花郎,难道说千面花郎真的去而复返又回到了铜铃镇?”
杨久说:“很有可能。”
云罗略一沉思,“我跟杨久在雾湖被偷袭,昏迷前我隐约感觉雾湖周边有一阵很强的杀气,那杀气明显是冲着我俩来的,可是……”
“可是什么?”沈潇湘一脸好奇。
云罗道:“可是我跟杨久最后却都安然无恙,当时杀气明明很大,为什么......”
楚南燕一语道破,“也就是说当时雾湖里还有第四个人存在?是他救了你们。”
齐柏听得一头雾水,道:“可雾湖是鬼谷跟妙水宫的交界,鬼谷之人擅长医毒药理,会不会偷袭你们的是鬼谷的毒仙子佟晚晴啊!”
“当然不可能!”凌尘一口否决。
五人皆看向凌尘,“为什么不可能?”
凌尘道:“云罗大哥跟杨大哥当时中的是障粉,这障粉不过寻常迷药,寻常人都会用。再说依我对佟晚晴的了解,她只杀人,才不会平白无故救人!”
云罗琢磨道:“那会是谁?”
“管她是谁呢!”凌尘道:“说不定救你门的人当时根本就是无心的。你们现在猜来猜去的,下一步该不会准备琢磨着报恩了吧!”
“你别捣乱行不行?”沈潇湘不满地抗议凌尘。
“你怼我做什么?你们现在讨论的这些本来就毫无意义啊!”凌尘耸耸肩道。
沈潇湘不满道:“要你管。”
齐柏小声道:“潇湘,我觉得凌尘姑娘说得也不无道理啊,都只是猜测。”
沈潇湘一听,直接揪起齐柏的耳朵,斥道:“好啊,小齐子,这才认识几个时辰啊,你的魂就被这妖女给勾走了,敢帮她说话,吃里扒外。”
“哎呀,别别别......”齐柏求饶道:“潇湘,你快松手,快松手!我不敢了,不敢了!”
累了一天,大家用过晚膳便都各自回房睡觉了。
凌尘刚回到客房,忽觉口渴,顺起桌上的茶壶便直接“咕咚咕咚”喝了起来,却无意瞥见壶底被人留了张字条。
这么快就有人找人上门来了?
凌尘放下茶壶,展开字条一看,字条上赫然写着“镇西树林见”五字,字迹潦草,连署名都没有,不像是绝情门跟妙水宫的作风。
“墨迹未干,看来留信之人离开不久。”
凌尘将字条凑近鼻尖嗅了嗅,却在字条上嗅到一丝微不可察的怪味,那味道很特别,像极了尸体腐烂的味道,又像是汗味。若非她嗅觉灵敏,一般人是决计闻不出的。
凌尘将手中字条放在烛台上燃尽,心中已然猜出送信人的身份。
勾唇冷笑,凌尘觉得有意思极了!她离开桃花岭不过数个时辰,有些人还真是按耐不住。
按常理来说,除了绝情门跟妙水宫的人以外,这时候是不可能有人找她的,除了那日偷袭她的人,可让人意外的竟都不是。
既然找上门来,凌尘还是决定会会这留信之人。
入夜,月上梢头。
待大家都睡沉了,凌尘应约而至。
“你终于来了。”
借着月色,凌尘信步而至,待近了,才发现除了说话之人外,林中竟还有一人。
那人一身玄衣,脸上戴着玄铁面具,负手站在一棵树旁,月影婆娑,若不是凌尘耳力极好,怕是不容易察觉。显然,对方包的这么严实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的。
同凌尘说话的是一书生模样的男子,手上拿着一把折扇。见凌尘近了,那书生将手中折扇一收,笑眯眯的看着凌尘,微微颔首,道:“凌尘姑娘,好久不见。”
凌尘不屑一笑,“我道是谁呢?竟是大名鼎鼎的千面花郎。”
千面花郎道:“难得鬼谷一别,凌尘姑娘还记得小生,小生荣幸之至!”
凌尘八岁时,右臂受伤,那时恰好千面花郎也在鬼谷求医,二人不过远远见了一面。时隔多年,没想到千面花郎还认得她。瞥了眼暗处的铁面男子,朝千面花郎道:“你找我何事?”
“帮你?”
“帮我?”凌尘不屑笑笑。“我何时需要你的帮忙?”
“以前是不需要,可今时不同往日,小生以为,凌尘姑娘会接受小生的好意的。”
“你好像很自信。”凌尘盯着千面花郎的眼睛。心中隐隐不安,她隐约觉得千面花郎是知道她中了无品香的事的,不然不可能主动找上门来。
千面花郎自信一笑,“小生别的本事没有,但善通人心,而慧通人心首要的就是秘密。怎么样?凌尘姑娘可想好了与小生合作?”
凌尘冷笑,“既然是合作,为何我在你身上看不到半分诚意?”
千面花郎道:“那姑娘想要如何?”
凌尘问他:“卖你秘密的是何人?”
“凌尘姑娘你这可让小生为难了。”千面花郎慢慢拉开手中折扇,“小生混迹江湖多年,规矩多少还是懂的。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重信守诺,长此以往,才是长久之道。凌尘姑娘若执意让小生出卖盟,岂不是陷小生于不易,存心让小生为难吗?”
江湖规矩凌尘又怎会不懂,不过是各为所利,左右逢源。想他千面花郎能在江湖上混迹多年而安然无恙,除了自身特长外,也是与他处事圆滑有关的。
凌尘知道问不出什么来,就说:“江湖规矩我懂,不问买家,不道出处。你也不会平白帮我,既然是合作,在我面前你大可不必拐弯抹角的。报价吧?”
“凌尘姑娘果然是爽快人。”千面花郎将折扇一收,用不怀好意的眼神在凌尘身上上下打量,“实不相瞒,小生是个俗人,对钱不感兴趣,唯独对美人情有独钟。小生倾慕姑娘许久,此生别无他求,事成之后,只求能与姑娘共度春宵。”
凌尘嫌弃地瞥了眼千面花郎,鄙夷道:“你倒是色胆包天,主意都打到我头上来了,难道不怕色字头上一把刀?”
千面花郎呵呵一笑,“我知道姑娘是重诺之人。再说以凌尘姑娘现在的处境,正急需小生帮忙,我相信凌尘姑娘一定会答应小生的。”
“你倒是懂我。”说着,凌尘转头看向暗处的铁面男子,问道:“他是什么人?”
千面花郎回她:“江湖规矩,只讲交易,不道买家。他是谁,凌尘姑娘不必知晓。”
“交易?”凌尘不禁笑了:“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口口声声说帮我,但凭什么要我信他?”
“这也正是我想说的。”铁面男疾行而来,直接剑指凌尘,也问她:“你凭什么让我信你?”
突如其来的寒意,凌尘也不惧,直盯着铁面男的眼睛,笑了笑:“看来阁下对我很有意见啊。你想杀我?”
铁面男握剑的手紧了紧。
千面花郎看了看二人,忙拿开铁面男的手,劝道:“二位,先消消火,听我说,我们此番目的一致,可别闹不愉快啊。”
铁面男收了剑,寒意犹在,“你没有选择。”
“我这人从来就不喜欢被胁迫。”凌尘也不想去追究他们二人有何目的,只要能帮她达成目的就成。道:“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此番我们各取所需,事后就别再有什么瓜葛了!”
铁面男子身上寒意渐散,道:“你很识趣。”
千面花郎呵呵一笑。朝凌尘道:“凌尘姑娘所言极是,大家不过各取所需,在此只为交易,不为其它。素闻姑娘行事谨慎,从不拖泥带水,我等静候佳音。日后若是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凌尘姑娘尽管吩咐便是。”
虽然之前凌尘未跟这位大名鼎鼎的采花大盗打过交道,但她看得出来千面花郎是个绵里藏针之人,自也留了个心眼,她说:“我不管你们有何意图,但是事成之后,凌潇肃必须归我。”
“好!我答应你。”千面花郎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个玉哨递给凌尘。“这东西你先拿着,若是遇上什么难处,只要吹响它,到时自会有人来帮你解决。”
凌尘接过玉哨,拿在手上打量了一番,道了声“好”便直接走了。
见凌尘走远,铁面男这才开口,“鬼手神医素来不会插手江湖恩怨,你可别告诉我你突然改变计划就是为了这个女人?”
“不然你以为呢?”千面花郎轻摇手中的水墨折扇,心情大好,“小生奉劝公子,最好不要小瞧了这个女人,否则,会吃亏的!”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能翻出多大浪来?”
千面花郎只是轻笑,“公子不懂。”
“哦?是吗?可依我对阁下的了解,阁下从不会做亏本的买卖,更不会是个饥不择食的俗人。”
“你可错了!此举小生可是稳赚不赔。”千面花郎笑得肆意,心情看上去很好。“小生今日就要当这个饥不择食的俗人,告辞。”
铁面男子实在难以理解千面花郎话中之意,也不知他为何会为了一个女人而这么兴奋。满眼疑惑的他只得静静看着千面花郎大笑着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