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儿,你在哪里?娘要怎么样才能找到你,救你,帮你呢?”辰元和金池站在一起,低低的自语道。
“掌门,龙族的少主越阳求见,说有要事与您相商,涉及到他的姐姐和冰心老祖。”就在这个时候,灵灯堂的门外,传来管事的声音。
“我先去见见越阳道友,你们若是无事,就先…”震玄闻言,想了想走到门口,又转过身对在场的众人说道,可是话没说完就叹息了一声,走出了灵灯堂。
“震玄掌门,越阳冒昧求见,还请见谅。”震玄刚刚走进泰然殿,就被端坐在椅子上的越阳看到,他不等震玄走近,就站了起来行礼道。
“越阳小友多礼了,快请起,我听闻你是有玲珑族长和我家冰儿的事情,想和我协商?”震玄虚虚的抬了抬手,对越阳客气了一声后,即可进入了主题。
“震玄掌门,是这样的,今日一早,看守魂牌的族人慌张来报,说我姐姐的魂牌不稳,我前去查看后,发现我姐姐的魂牌越来越虚弱,有即将陨落的风险。”越阳闻言,也不拿乔,立刻说道。
“我想着,我姐姐和玉冰姐姐是一起出门的,既然我姐姐出了此事,危在旦夕,就想过来看看,玉冰姐姐那边…”剩下的话,越阳没有说完,但震玄已经听懂了他的意思。
“哎,小友,你进来之前,可曾看到双子峰上,那两道光亮?”震玄闻言,叹息了一声问道。
“这…实不相瞒震玄掌门,我因为心里挂着事情,没有仔细观察贵宗内山峰的具体情况。”越阳听到震玄的问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还是如实回答道。
“双子峰就是冰儿目前居住的山峰,双子峰上有两座灯笼,是我宗门创始人使用了秘术和秘法固定在山峰的宝物。”
“每一任山峰首座的修为越高,灯笼就越亮,若是灯笼的光线慢慢暗淡,就代表了主人即将陨落。”震玄也不怪他,反而详细的解释道。
“今日一早,双子峰的灯笼就暗淡下来了,那亮光,连双子峰的范围都出不去了。”震玄虽然没有正面回答越阳的问题,却也在侧面回应了他。
越阳闻言,脸色越发难看起来,他不发一言的坐在椅子上,过了片刻,突然站起来,对着震玄施礼告辞。
“震玄掌门,今日是越某莽撞了,如今我姐姐危在旦夕,族内还有诸多事宜需要我去安排,我便不打扰了,待我处理好族内事宜,再来贵宗拜访。”
“越小友客气了,如今天元门也是事务繁多,待他日事情理顺了,我再邀请你来做客。”震玄闻言,站起身来对着他拱拱手。
“震玄掌门,告辞。”越阳早早的站了起来,等到震玄的话音落地,他带着一路跟着他的三名金甲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小师姐,快来呀,你不想和我们在一起吗?”一个单玉冰喊不出名字的天元弟子,委屈的看向单玉冰。
“玉冰,不是你请我来参加你们的聚会的吗?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呢?”千星不知何时站在了听涛殿的门口,一双碧绿的眸子,如水一般,静静的看着单玉冰笑。
“冰儿,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和大家一起乐呵乐呵。”单玉冰与听涛殿内的人们僵持的时候,烈火带着灵溪从她身后赶来,笑呵呵的问道。
“冰儿,大家都在等你呢,怎么不进去啊。”一向清冷的灵溪挨着烈火,温柔的问她。
“玉冰莫不是还在生我们姐妹两的气,所以才不肯进来吗?”单玉冰还来不及回答,白飞飞熟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单姑娘,当日梵谷城地宫一别,你可能不知道,我爹,我爹曾经带着我,上天元门,求取单姑娘。”澹台明悦略有些羞涩的声音,从听涛殿内传来。
“小师姐,他配不上你。”一直站在单玉冰身侧的林方闻言,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紧张的盯着单玉冰说道。
“小林子,怎么不见灵犀,她是不是又调皮捣蛋去了,你去把她找回来?”看着直勾勾盯着自己,非要自己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的林方,单玉冰眼眶含泪,但是扬起一个笑脸,对他说道。
林方听到单玉冰提到灵犀的时候,眼神不经意的一缩,可是他很快收敛了这点异常。
及后单玉冰用平日里别无二致的语气吩咐他去找灵犀时,他很快将心里那点怀疑放下,听话的朝听涛殿内走去。
他的目标很明确,似乎早就知道灵犀的下落一般,朝着听涛殿内直直的走去。
因为单玉冰一直站在距离听涛殿门口不远的地方,不肯进去,越来越多的熟人开始呼唤她,期盼的看着她,希望她能尽快走进听涛殿,和大家一起玩乐,融入大家,永不分离。
听涛殿原本不算宽阔的大门,已经一排一排的站满了人,李清涴,顾遥,千星,有牙,了空,澹台明悦,白冰冰姐妹,曾成等等,一个个都站在那里,目光中带着期盼和隐隐的担忧看着她。
可是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走上前来拉她,没有一个人,在走进了听涛殿后,又走出来的,似乎听涛殿的门槛被设下了禁制一般,只准进,不准出。
“冰儿,怎么了?”烈火站在单玉冰的身旁,感受道她的情绪波动,担忧的低头看她。
“舅舅,我好想你,冰儿好想你。”单玉冰眼眶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一般,大颗大颗的砸下来。
她泪眼模糊的看向烈火,嘴里在不停的诉说着思念之情。
“傻冰儿,舅舅不就在这里吗?你不过是闭了个关,怎么搞的和舅舅像是生离死别一样?”烈火闻言,愣了一下。
他和灵溪无声的对视了一眼,灵溪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臂,然后自己先朝着听涛殿走去,留下烈火安慰情绪激动的单玉冰。
“好了,好了,舅舅的乖囡,不哭了啊,不哭了,你看,你都哭成小花猫了,你的师弟师妹们要笑话你了。”烈火等灵溪走远了,这才上前一步,抬起袖子,给一直哭个不停的单玉冰擦眼泪。
“舅舅的乖囡,不哭了啊,告诉舅舅,谁欺负你了,舅舅给你报仇,好不好?”烈火一边温柔的擦着眼泪,一边低声哄着单玉冰。
和小时候,单玉冰自己摔疼了,或者被神宵责罚了,受了委屈时,哄她的样子一样。
单玉冰抬起朦胧的泪眼,看到舅舅整个眼睛中只有自己的倒影,以及眼神中蕴含的心疼和温柔,差点就要止住的眼泪,再次汹涌而出,原本只是默默流泪的她,开始放声大哭。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会儿功夫,就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啊,冰儿,告诉舅舅谁欺负你了,舅舅替你揍他。”眼见单玉冰哭的更大声了,烈火一瞬间慌了手脚。
单玉冰的眼泪时越擦越多,怎么也擦不完,烈火干脆舍弃了袖子,把她整个人揽入怀中,和小时候一样,抱着她轻声安慰着。
不知哭了多久,单玉冰终于将心中的委屈宣泄完毕,她抬起红肿的眼神,依恋又贪婪的看向烈火。
“小花猫,这么能哭,舅舅的衣衫都被你打湿了。”烈火见她终于不哭了,忍不住松了口气,调侃道。
他一边调侃单玉冰,一边牵着她的手,朝着听涛殿的门口走去。
听涛殿内的人们,早就没有了早先的喧嚣和热闹,一个个都挤到门口,担忧的看着单玉冰。
烈火一步一步的,牵着单玉冰靠近了听涛殿,只差一步,两人就能走进殿中,加入等候他们许久的人群中。
……
“咔嚓。”连绵不断的咔擦声响起,单玉冰的魂灯,开始摇摇欲坠。
灯火已经只剩下浅浅的一层贴在灯壁上,一个呼吸的时间,就能熄灭且炸裂的样子。
站在原地的人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除了担忧和心痛,却是什么也做不了。
从发现单玉冰的魂灯出现了异常,到现在魂灯主体布满了裂痕,轻轻一碰就能散架,灯火只剩下非常浅淡的一层,紧紧的贴在灯壁上,不过短短一个时辰。
她们连单玉冰现在在哪里,正在经历着什么都不知道,除了无力的看着魂灯走向碎裂和熄灭,她们什么都做不了。
……
烈火将单玉冰牵到了听涛殿的门口,正准备抬脚走进去时,突然手中一紧,就那么默默的站在了原地。
他自己停了下来,连带单玉冰也跟着停了下来,肿胀的眼睛里含着笑意,坦然的看着他。
听涛殿内的众人也是,将目光全部转移到了烈火的脸上,紧紧的盯着他看,似乎在无声的催促着,“快啊,只差一步了,你在磨蹭什么呢?”
“冰儿,舅舅突然想起来,我新给你做了一个漂亮的储物手镯,落在真阳峰了,你和舅舅走一趟,去拿一下可好?”烈火艰难的转过头,对单玉冰说道。
烈火这话,单玉冰还没来得及答应,倒是听涛殿内的众人先不乐意了。
“烈火师叔,有什么宝贝晚一点给小师姐也是可以的嘛,都走到这里来了,小师姐必须要进来和大家伙喝上一杯,才说的过去啊。”这是曾成的声音。
“就是啊,烈火师兄,让小师妹先进来歇歇脚,和大家打声招呼再去拿宝物也不迟啊。”顾遥也在一旁帮腔道。
“烈火师兄,让小师妹先进来梳洗一番吧,你看她的眼睛,肿的像核桃一样。”李清涴说道。
“冰儿,你不属于这里,不要被迷失了心智,快离开这里,快走。”
原本烈火脸上还有犹疑,可是当他看到单玉冰就这么一动不动,一脸信任的看向他时,他毫不犹豫地松开了单玉冰的手,还把她往外推了一把,边推边说道。
“烈火,你在做什么?”灵溪和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青竹真君,异口同声的厉声喝问道。
“冰儿,快走,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了。”烈火不理他们,大声的朝着单玉冰说道。
“舅舅,我知道你是假的,我知道,你们都是假的。”单玉冰被烈火推着向外退了两步,站定身子后,她看到所有人都变了的脸色,平静的说道。
“冰儿,你…”烈火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她。
那些站在听涛殿内的,单玉冰熟悉的人们,脸上的表情像是被定格了一般,他们都挂着吃惊的,惊恐的,怀疑的神色看向单玉冰。
“我们,只有在从梵谷城地宫救出同门后,聚了这么一次,就再也没有聚过了,根本没有什么约定,也没有什么惯例。”单玉冰站在距离听涛殿门口两步远的地方,目光贪婪的,眷恋的看着面前一众人等。
“再者,除了你们,灵犀呢,梅芊芊师妹呢?今尘兮呢,两位石头哥哥呢,慕容呢?”单玉冰一边笑着,一边再次流出了眼泪问道。
“千星你从来没有踏进过听涛殿,还有两位大师,还有了空,对,还有池鸿师伯。”单玉冰每叫道一个名字,就默默的看向对方。
“你们,都已经死了,死在了云沧,死在了我赶回来之前。”单玉冰再也忍不住,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回来晚了,我说过,要保护你们的,我答应过的,我答应过的,对不起,是我回来晚了,对不起,对不起。”
她双手捂脸,第一次,露出了脆弱的神色,后悔的,痛苦的,愧疚的对着面无表情盯着她的一众人失声痛哭。
“舅舅,即便我没能及时赶回来,害死了你,你依旧在最后关头想要救我,对不对,舅舅。”单玉冰放下手,眼睛早已干涸,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她面带希冀的看向一直站在原地的烈火。
“傻冰儿,你早就看出来了,为什么不反抗,还要跟着我,你知道吗,你差一点,就再也出不去了。”烈火看着脆弱的单玉冰,叹息一声,走近她,低下了身子,轻声抱怨道。
“我很想舅舅,我控制不住,舅舅想带我去哪里,我就去。”单玉冰抓着烈火的袖子,低低说道。
“那你爹娘呢,你神宵师伯呢,小灵犀呢,还有尘兮,慕容,石头他们,你不要他们了吗?”烈火轻轻的抚摸着单玉冰的头,像小时候一样安慰她。
“冰儿,你打算跟着舅舅一起,不要你爹娘了吗?你走了,你爹娘怎么办啊,云沧怎么办啊,宗门怎么办呀?”烈火低低的问道。
“你看,我们拼了命,终于拖到你回来了,云沧得救了,要是现在你跟着我们走了,那活着的人怎么办啊,云沧,天元还有未来吗?”烈火慢慢的,一字一句的问道,像极了小时候教单玉冰修炼的样子。
他对着幼小的,不太懂事的单玉冰慢慢的引导着,教导着,只为了引导她自己去发现修炼的诀窍,以及快乐。
只有她自己发现了修炼不是枯燥无味的,修炼是快乐的,会有很多的惊喜和发现时,小妮子才会有主动性。
主动的去学习,去探索,而不是让这群老头子,拿着现成的经验,一股脑的灌输到她的头脑中。
“冰儿,不要任性,站起来,不要哭,舅舅虽然离开你了,你爹娘还在,震玄师兄还在,神宵还在,和你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们还在。”
“你不是孤单一人的,别怕,知道吗?”彷佛看穿了单玉冰内心真正的恐惧,烈火慈爱的看着她的眼睛,慢慢的说着,试图把他想表达的意思一点不少的传递给单玉冰。
“冰儿,别怕。”烈火低低的说着。
他们身后,那群原本愤怒的人们,脸上的表情不知何时变得平静,原本的愤怒,不甘,和偏执都消失了,他们担忧的看着单玉冰,似乎再给她加油打气,似乎在说。
“站起来,单玉冰,站起来,别怕,虽然你失去了我们,但是,这世上,还有你在乎的人,他们在等你,他们需要你,别怕,站起来,勇敢的去面对。”
单玉冰被烈火平和的,一字一句的安慰抚平了内心的哀恸和忧伤,她的眼眸中不再有痛苦,后悔和内疚,正慢慢散发出一股力量,一抹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