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温度很快就提升了不少,因为温暖,两个小家伙也不困了,围绕在单玉冰身边叽叽喳喳的,像是被丢弃的幼崽突然遇上了愿意收留他们,陪在他们身边的好心人一样,深怕再次被抛弃般,拖着单玉冰讲个不停。
或许是两个小家伙精力太过旺盛,声音越来越大,将在躺椅上的越阳吵醒了,很快越阳也加入了他们两的队伍中。
不过是越阳在单方面斥责这两个不懂事的小家伙,可是小家伙遇上了信任的人,胆子也回来了,不等越阳斥责完,他们就不服气的和越阳顶了起来。
“阳叔,你也没守规矩偷溜进了斩龙渊,还好意思说我们,再说了,你年纪比单姐姐大了那么多,还叫人家姐姐,你羞羞脸。”别看这两个小家伙已经七十来岁了,可是依照龙族的标准来看,还是妥妥的幼崽。
志刚被越阳斥责,不敢回嘴,垂头丧气的缩在角落不吭声,不过浔阳可不怕他,梗着脖子对越阳说道。
“臭小子,我生出来的时间比你们早,可成长的时间不和你们一样吗?我叫单姐姐一声姐姐,她也不吃亏,再说了单姐姐都没在意,你在这胡咧咧什么。”越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指着浔阳的鼻子吼道。
“小阳,我也正好有一个问题想问你,我听蛮荒的人讲,你是已经飞升的上仙越流云的儿子。”
“可是他万年前就飞升了,万年前的仙魔大战那会儿他还参加了的,你的年龄怎么?”单玉冰见越阳整张脸都气红了,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赶紧伸手把他的头温柔的转过来对着自己问道。
“我知道,我知道,单姐姐,因为阳叔被封印了。”不等越阳回答,旁边的浔阳就抢着回答。
等浔阳说完,单玉冰明显感觉到手下的脸颤抖的更厉害了,眼眸中更是闪过凶光,似乎浔阳不是他的族人,而是他的仇人,他看着对面那个小家伙的样子,像极了一头发怒的凶兽,想要立刻将那群人撕碎。
“小阳,你怎么了,冷静,我不问了好不好,你冷静下来,小阳。”单玉冰感觉他有些不对劲,看到他眼中不停聚拢的凶光,赶紧用手轻轻拍打他的脸庞,试图把他唤醒。
越阳呼哧呼哧喘了好一阵粗气才平静下来,原本闪烁着凶光的眼睛也慢慢褪去红光,脸色慢慢平静下来。
他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软哒哒的靠在单玉冰身上。
旁边的浔阳和志刚见到他这个样子,脸上闪过心虚,静悄悄的缩在火堆另一边,拿眼角时不时的偷偷扫过单玉冰和越阳。
越阳平静下来后,闭目靠着单玉冰,呼吸逐渐趋于平稳,单玉冰以为他睡着了,怕吵醒他而一动不动时,却听到对方极为落寞的声音。
原来,当年龙族选中的族长不是越流云,而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越幽若,因为越幽若出生时就带有龙珠,被视为龙族下一代中最有希望的晚辈。
越幽若在所有龙族长辈期待的眼光中长大,或许是龙珠的原因,也或许是她本身就很聪明伶俐,总之,她表现的十分出色。
不管是修为,还是为人处事方面,亦或者胆识魄力都远超一众伙伴。
越幽若仿若天上的太阳,遮掩了周围所有伙伴的光芒,身为她同胞哥哥的越流云,自然就被长辈和父母忽视了。
在这种情况下长大的越流云,表现一般,没有突出的地方,也没有大的过错。
但越幽若非常喜爱和敬重这位大哥,对他极其信任,也就是因为这种信任,在老一任族长辞任后,她特意推辞了族长的位置,转而鼎力支持越流云成为新一任族长。
兄妹两起初也是好好的,可是在越流云娶妻后,两者之间就产生了隔阂。
越幽若再没有出现再越流云的家中,及至越流云的妻子接连生下越曦和越阳后,也不知中间发生了什么,两兄妹大打出手。
最后的结果就是越阳的母亲当场身陨,龙族原来的族长陨落,族中不少青壮年受创,龙族实力大损。
越流云抢了越幽若的龙珠,将年幼的越曦,以及还在蛋壳中的越阳封印,抱着妻子的尸体不知所踪。
一千年后,传来越流云飞升的消息,同一时间,越曦和越阳的封印力量减弱,可是两姐弟依旧无法从封印中出来,日复一日的衰弱。
直到万年前的仙魔大战,扰乱了九重天与下面世界的关联,越流云也被迫掉落九重天,无法回去,不知何时陨落在某个小世界中,封印越曦和越阳的力量才开始大幅度减弱。
但不管族中的长老用了多少方法,都只能一层层削减封印的力量,无法彻底打破封印,放出越曦和越阳。
一直到了七千年前,在龙族长老的的合力下,才打开了越曦的封印。
虚弱到了极点的越曦终于脱离了封印的束缚,在族中长辈的精心照料下,日复一日的康复和成长,慢慢开始修炼。
彼时还有一部分族人因为越流云抢了越幽若的龙珠,杀了老族长,伤了劝架的族人,对越曦很不友好。
这也是为何越曦有一位飞升大能的爹,却依旧拼命修炼,甚至不惜亲自去往蛮荒历练。
等到越曦积攒了足够多的功德回到潜龙渊,一举进阶大乘,才震慑了族中众人,稳坐族长之位,并且终于可以打破越阳的封印,把他放出来。
这两姐弟和族人一样,痛恨他们的父亲,认为越流云是族中的罪人,也是导致他们姐弟被迫封印近万年时间,身体虚弱,修为落后同龄人的罪魁祸首,更是害死他们母亲和姑姑的凶手。
越曦因为痛恨自己的父亲,甚至不再使用越曦这个名字,给自己取了一个道号玲珑,不管是族人也好,外人也罢,都提不得越曦这个名字。
越阳说完后,疲惫的闭上眼睛,倒在单玉冰的大腿上沉沉睡去,眼角疑似有一颗泪珠,挂在浓密的睫毛上。
单玉冰一只手轻轻抚着越阳的头顶,轻柔的安抚他,一边盯着燃烧的火堆,陷入深思中。
从越阳的描述来看,越玲珑就是越曦,她和越阳确实是越流云的儿女,只是姐弟两对他的成见很深,而且越阳说了大半天,也没提到越幽若的下落。
他只说越流云是害死越幽若的凶手,可并没有确认是越流云亲自杀了越幽若,而且越阳说的和自己看到的越流云的记忆中那一段往事也有很大的出入,她该相信谁呢。
更重要的是,依照越玲珑对越流云深恶痛绝的态度来看,自己要是拿着龙珠和九色玉簪去找越玲珑,说是她父亲留给她的,会不会,直接被对方一巴掌拍死在她面前。
这么想着,单玉冰顿时苦了脸色,看了一眼沉睡的越阳,又看了看精力不济,靠在一起睡过去的浔阳和志刚,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这三个小家伙,就这么信任自己吗?居然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一点不设防的沉沉睡去,也不怕自己丢下他们不管,又或者趁此机会将他们扒皮拆筋。
破屋外的大雪还在洋洋洒洒的下着,寒风一阵比一阵强烈的刮过去,发出“呜呜”的声音,房间内木材在火苗的舔舐下,发出“哔啵”的响声,这些动静,更显得这方天地的静谧和古怪。
就在这时,一阵强烈的冷风过境,居然将整个破屋都掀翻了,将屋内的单玉冰和陷入沉睡的三小只都惊动了。
绝灵锁和五行八卦阵盘呜咽着飞回单玉冰的丹田,她拧着眉头,面色沉重的将三小只护在身后。
越阳,浔阳和志刚被单玉冰撑起防护结界护在身旁,可她本人还没察觉到异常时,三小只都面色痛苦的抱头蹲在了地上,凌冽的寒风一阵紧过一阵,像刀子一样透过防护结界刮在众人身上。
昏暗的天色让单玉冰分不清方向,浓密的大雪在一定程度上遮挡了她的视线,而钢刀一样的寒风还在不停的往他们身上招呼。
这寒风对单玉冰来说,还属于可以忍受的范畴,可是三小只却是抵挡不住了,尽管有单玉冰替他们抵挡了大部分的攻击,可短短一盏茶的时间,三小只都已经露出了本体,蜷缩成一团,拼命的与寒风对抗。
单玉冰注意到,三只幼崽坚硬的鳞片上,已经被那没有实体的寒风刮出了血痕,一丝金黄的鲜血正顺着他们的鳞片往雪地上蜿蜒。
再这样下去,三个小家伙会被这场古怪的寒风直接要了小命。
想到这里,单玉冰眼神一凛,身上的气势陡然间变强。
一把玉色的琉璃伞出现在三小只的头顶,从伞身上洒下来一股雾蒙蒙中夹杂着五种颜色的灵光,在暗夜中像个灯塔一样,照亮了这一方天地。
七宝琉璃伞的出现,像是给了对手一个坐标,原本就紧密的寒风更加密集起来,一阵接一阵的从七宝琉璃伞的伞身上刮过去,发出刺耳的声音。
伴随着这种声音的响起,原本就已经痛苦不堪的三小只直接躺倒地上,原地翻滚起来,嘴中还发出惨烈的叫声。
七宝琉璃伞刚刚出来的时候,替小家伙们阻挡了一部分寒风,他们面上痛苦的神色稍稍缓解,可当那刺耳的声音响起时,三小只已经是七窍流血的在地上翻滚了。
单玉冰不知道这斩龙渊里到底有什么古怪,为什么在她看起来紧紧是有点攻击力的寒风,对这三个小家伙的杀伤力竟然这么的大,连融合了清漪神魂,将品阶再次提升到了仙气的七宝琉璃伞都阻挡不了。
还不等单玉冰想到应对之策时,她们所处的天空中突然一道明亮的白光一闪而过,紧接着,响彻大地的闷雷声,像是擦着她们耳朵边过去一样,“轰隆隆”的响起。
随着雷鸣声持续不断的响起,周围的寒风更加急迫和密集,将覆盖在地上的雪沫子都吹了起来,朝着一人三龙聚拢。
单玉冰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从破屋被掀翻,她已经将神识放到了最大,试图找到隐藏在暗处的敌人。
可是不论她神识如何扫视,都没找到任何可疑的人或者雷兽,亦或者植物等。
朝云不知何时拿在了手中,既然想不明白,也找不到可以的人,那就杀出去,一力破十会,打赢了打服了也就能离开这里了。
朝云被平缓的推出,剑尖平平的被送了出去,一道热烈的红色充斥着朝云透明的剑身。
随着朝云的挥动,一丝灼热从剑中飞出,化作一条尾羽艳丽的朱雀,迎头撞上了扑面而来的风雪。
风雪似乎有意识般,后劲更加强硬,化作坚硬的冰墙,一步一步朝单玉冰靠近。
朱雀巨大的身形挡在它前面,二者互不相让,僵持在了距离单玉冰五步之遥的地方。
头顶上方的雷鸣依旧在持续,雷鸣的声音每想起一道,就有一声更加惨烈的声音在单玉冰耳边响起。
朱雀还在和冰墙僵持,从朝云的剑身传来一股浓郁的杀伐之气,扶摇直上,很快隐入了翻滚的浓云中。
紧接着,又有一道黝黑的水色,化作一朵黑色的莲花,迎着风雪缓缓向上空飞去。
厚重的土壤气息,浓郁的生机之力,鲜艳的朱雀,刚硬的白虎,夹杂着能灼伤神魂的黑水接连不断的在被浓云雷鸣笼罩的空间响起,一招又一招的剑法被单玉冰使了出来。
暗夜的雪地里,有密集的寒风,有翻滚的浓云,还有时不时划破天空的雪亮白光。
一个孤独的人影不知疲倦的舞着剑,她不知道对手是谁,也不知道敌人在哪个方向,甚至不知道应该如何应敌。
所以她以手中的剑为依仗,以自己为中心,一招又一招的剑招被使出来,一道又一道灵力从剑中挥洒向整片空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五行灵力特有的颜色转淡,最后化作统一的雾蒙蒙的光芒,伴随着玉掌手中透明的剑身,平平无奇的推了出来。
可就是这一看似平淡无奇的剑招,挥洒出无数的景象。
初升的朝阳,破土而出的嫩芽,流动的云彩,水滴入溪流的声音,微风的声音,各类生灵的叫声,及至黄泉下九幽中万鬼哀嚎等等一切景象,都随着这道剑招缓缓推向了天空。
剑招出去的一瞬间,单玉冰所处的白雪覆盖的空间,以及她头顶上方黑暗的天空,翻滚的浓云,雪亮的白光,以及轰鸣的雷声之间似乎出现了一道断层,很快又消失不见,似乎刚刚那断层只是眼花了一样。
可很快,猛烈的寒风,皑皑的白雪,轰鸣的雷霆,都消失不见了,这方天地突然静了下来。
单玉冰也从那种玄而又玄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看到眼前平静的一切,她正准备回过头看看身后没了声音的三小只时,一股巨大的压力从天空传来,浓云翻滚间,似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
单玉冰立刻警觉的抬头望天,就看到在浓云掩盖的高空,两个血红灯笼样的东西死死的盯着自己,里面的凶光清晰可见,紧接着,悠长的龙吟响彻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