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站着的几人看着屋中,小书童站在坐着的二人旁边,似乎满脸不解的样子。
花奴红玲坐在一个矮凳上,一脸红晕,眼中还闪烁着激动的神色。
她的下巴被一只白皙的手指轻佻的抬起,与手的主人对视,手指的主人则是一脸邪笑的看着她。
此刻三人都转过头盯着门口的几人,门外的人也没想到会看到这么香艳的场面,一时不知道是进是退,就那么僵在了门口,直直的看着门中的几人。
最后,还是骆海厚脸皮的笑了起来,招呼自己的两个兄弟一前一后的进了房间。
“兄弟,你这手脚够快的啊,这么快就把人都拿下啦?”
骆海一边看着娇羞垂下头的红玲,一边挤眉弄眼的对单玉冰说道,两只手还忙活着招呼自己两个兄弟坐下。
“乖,你先去把管事的找来。”
单玉冰对着骆海无声的笑了笑,然后体贴的摸了摸红玲的手说道。
红玲乖巧的站起身来,虽然脸上还有没消下去的红晕,不过还是得体的对着几人施礼后走出了房间。
看那样子,是去找白管事和花妈妈了。
红玲面上的红晕是激动的,单玉冰解开了她识海中的禁制,她终于可以不用时刻提防那道神识,不用在压制自己的修为,可以顺畅的修炼了。
天知道,她为了不将宗门的功法和秘密,以及自己功法的精华弱点暴露给那道禁制的主人,这两百余年的时间内,用了多大的力气和精力来克制想要修炼的欲望。
每次炼器的时候,又花了多大的精力提防那道神识。
这两百年的时间,她虽然没有孤身一人在外刀剑血雨的拼杀,可是在这里,她也过的心力憔悴,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终于,小师姐来了。
如果说这两百年让她咬牙坚持下来的唯一希望,那就是小师姐。
宗门弱肉强食那一套规则她很清楚,她也知道不到危及生命的时刻,任何问题都尽量靠自己解决,修行路上,宗门不会每次都及时的出现解救自己。
唯有小师姐,以她那护短的性子,若非被什么耽误了,她决对会在第一时间来找自己的。
终于,她的坚持有了回馈,小师姐,来了。
这些年在花船上她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反而花船上的消息最是灵通了。
一个多月前,辰元师叔祖的化神大典上,小师姐在众目睽睽下现身,那元婴后期的修为早就传遍整个无忧海了。
虽然有传言说,小师姐堂堂一个元后,被同为元后的施瑶真君一扇子扇的身体不稳,出现了波动,都猜测小师姐在百年前和玉离的决斗中受了伤,造成根基不稳,如今进阶元后是靠着师叔祖的丹药强行提升上去的。
这些傻子,不知道是嫉妒心作祟,还是真的傻,小师姐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靠着丹药强行提升修为带给自己的害处。
再者说,依照小师姐的性子,也不屑靠着丹药进阶啊。
小师姐如今来找来了,也就到了自己可以离开的时间了。
若是白管事依照之前说好的来,大家你好我好也就算了,若是来硬的,小师姐可不是那么好脾气的人。
红玲一边想着,一边心情很好的下了四楼,朝着二楼花妈妈休息的房间走去。
等到红玲离开了房间,单玉冰才看向骆海,以及站在他身边,长相与他有几分相似的两个男子。
“弟弟,这是我的两个哥哥,这个。”
骆海见到单玉冰询问的眼神,坐在椅子上用手指着他左手边身着藏蓝袍子的男子介绍道。
“这是我同父母的哥哥,骆扬,这个是我二叔家的,是我表弟,叫骆苇。我爷爷嫌弃他那个包间人太多了,叫他们跟着我过来,借用一个冰弟你的包间。”
骆海说道这里,也有些不好意思,有些心虚的看向单玉冰。
“真君,族长爷爷说了,您在包间的消费由我们出了,不经真君同意,就前来打扰真君,还请真君见谅,若是真君不乐意见到小子们,小子们这就回去。”
骆扬和骆苇站起身来,谦虚,恭敬的对单玉冰解释道。
“真君,爷爷看您年纪轻轻就修为高绝,又是大家族出来的优秀弟子,看到我们弟兄两个,就有点碍眼,想让我们兄弟向真君请教一番,又觉得唐突了。”一旁的骆苇补充道。
“爷爷本来已经打算放弃的,是我们兄弟二人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厚着脸皮跟着海表哥过来,还望真君不要生气。”骆苇继续解释道。
“既如此就留下吧,只一条,在我的包间内,乖一点。”
单玉冰听完,无所谓的摆摆手道。
“我就说冰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不是。”
一边跟着自家兄弟站起来的骆海,这时一脸心虚的干笑道。
“不过,本君倒有些好奇,海兄不是说自己灵根驳杂吗?怎么你们三兄弟修为不相上下呢?”单玉冰一脸好奇的请教道。
刚坐下的三兄弟对视了一眼,最后由骆扬解答了单玉冰的疑问。
原来,骆海确实是四灵根,且每个灵根的纯度不够,所以他在一百八十岁的时候还挣扎在筑基后期,不得进阶。
眼看着寿元即将耗尽,骆海早些年机缘巧合在赌场,从一名赌徒的手中买下了一枚结金丹。
也算是病急乱投医了,骆海破釜沉舟般吃下了结金丹,最后居然侥幸结丹成功,成为了和自家兄弟一样的金丹修士。
不过他整日不是混迹赌场就是欢场,自己都不记得是从哪里,哪个修士手里买来的结金丹,迷迷糊糊的拿到了一颗万金难求的结金丹,还运气好的成功结丹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灵根驳杂,灵力不集中不凝实,却和自家哥哥表弟一样,是货真价实的金丹真人。
结金丹的地位在整个修真界有些尴尬,它不像是筑基丹和结婴丹受众多修士的追捧,愿意炼结金丹的炼丹师很少,一般都是为自家子侄或者别人重金跪求,才会炼制那么一炉,就导致市面上结金丹的数量远远少于筑基丹和结婴丹。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炼制结金丹的其中一位主药是来自极寒之地的寒心草。
这种灵植生长在极其寒冷的南极地心,若非修为深厚的化神或者元后修士,根本无人能接近地心采集到这种灵草。
而且在处理这种灵草的时候,除了灵力深厚,异火等级比较高的元婴炼丹师才能抵抗住寒心草散发出来的寒气,并成功的将其药效提炼出来,融入丹中,一般的金丹修为炼丹师根本抵抗不住寒心草本身自带的寒气,更不要说将其融化,提炼出药效融入丹药中。
可见炼制一炉结金丹有多那么的麻烦。
可是结金丹是筑基修士进阶金丹才需要的,一般的金丹修士根本无法大手笔的请动元后以上的修士去往南极采摘灵草,又说动一位元婴炼丹师替他们炼制结金丹。
除了家族中有点底蕴和势力的,又是家中比较宠爱的孩子,家族才愿意花费这么大的精力和财力去帮这个孩子索搜罗结金丹外,一般的筑基修士很难有这个能力拿到一颗结金丹。
所以市面上的结金丹很少,但需求量一直都不低,只要出现一颗,往往能炒到几百万颗下品灵石。
骆海也算是机缘巧合了,只是他自己都迷迷糊糊的,家族中的弟子根据他颠三倒四的描述,根本找不到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卖给他结金丹的修士。
这事就这么算了,他也继续这么浑浑噩噩的混日子,家族也不再管他了。
这时,红玲也带着白管事和花妈妈叩响了包间的门,在得到单玉冰的答复后,一行人走进了包间。
红玲带着一身白衣的白管事和身材圆润一脸笑意的花妈妈进入包间后,整个包间一下子挤入的人太多,显得有些拥挤了。
红玲见状,双手在单玉冰椅子旁边的方柱上拍了拍,又结了个看似复杂的手印。
等到她灵力进入其中,从包间的地板处又升起了几把椅子,同时水晶帘子后面的床榻慢慢降了下去。
由于去掉了两个水晶帘子和两张小榻,整个房间显得宽敞了许多,随后红玲请单玉冰几人站起身子,往后退了几步。
也不见她有什么复杂的动作,就是在房间内东拍拍西拍拍的,就见原先那张桌子换成了一个大一点的桌子,围着圆桌摆放了九把椅子。
精妙的是,原本椅子旁边的两个盛有珠子的柱子被巧妙的移到了椅子的旁边,一点都不耽误包间主人叫价。
“既然人齐了,先坐着吧,我们不急,慢慢谈。”
做完这一切后,红玲看向单玉冰,向她示意,单玉冰便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然后才抬头,对一旁的白管事和花妈妈说道。
白管事是一个中年女修,长着一张看起来就很严肃的脸。
她整个人比较干瘪瘦长,嘴角也严肃的抿着,眉心中间有一道明显的褶子,和站在她旁边圆润讨喜的花妈妈是完全相反的样子。
“真君,奴听闻您想替红玲赎身。”
待众人都坐下后,花妈妈一脸笑意的问道。
“是的,妈妈出个价吧。”单玉冰随意的说道。
“真君,红玲的情况和其他的花奴不太一样,除非她自己点头,不然…”
花妈妈看了一眼红玲,又看了一眼单玉冰,欲言又止的说道。
“本君知道,刚刚红玲都和本君说了,本君也问了,她愿意跟本君走,妈妈,出个价吧。”
单玉冰制止了要说话的红玲,自己和花妈妈说道,又说了一遍请花妈妈出价的话。
“红玲,你是自愿跟着真君走的?”
花妈妈不敢再问单玉冰,转头一脸向襄红玲确认道。
“妈妈,我愿意的,真君她与我家师尊有旧,很是熟悉,我若跟着真君走了,师尊和宗门不会找花船的麻烦的。”
襄红玲知道花妈妈的意思,抬头对她确认道。
“不知道友身份是?红玲是天元门真阳峰烈火真君的真传弟子,我们在她危难之际出手相救,又收留她在船上两百年的时间,若是不明不白的跟着道友走了,他日天元门的人再来找我们的麻烦,我们该怎么说呢。”
白管事不等花妈妈开口,就凌厉的盯着单玉冰,脸上带着探究的神色问道。
“本君郁冰,本君的母亲和烈火真君同出柳家,本君小时候还在真阳峰住过很长一段时间,也在明秀峰的药园子里打过滚,与辰元上尊和烈火真君都很是熟悉亲近,红玲跟着本君走了,天元门自不会有人来找你们麻烦的。”
单玉冰无视白管事凌厉的气势,淡然接过红玲为她倒的灵茶,浅酌一口后才气定神闲的说道。
“您还见过辰元上尊,既如此,那上尊的化神大典您也在场了?”
花妈妈闻言,再次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我曾听师尊说过,您小时候在辰元师叔祖的药园子里打滚,把师叔最心爱的一朵五百年份的丹阳花给拔了。”
“那丹阳花还差两年就要长成开花,结果您说要给师叔选花戴,就那么毫不手软的把花给拔了。”
一旁的襄红玲突然开口说道,看到众人都看向了她,抿嘴笑了笑,接着说道。
“辰元师叔祖看到您手上给她精心挑选的丹阳花后,师尊说,嘴角都抽的不行了,还是笑眯眯的让您给她把花戴上了,最终也没惩罚您,就这么过了。”
“也不是没有惩罚的,她老人家啊,最后让我跟在她身后,给她那药园子浇了整整一个月的水。”
单玉冰闻言,脑海中闪过那些年的片段,眼角眉梢都是温柔的笑意,说道。
“你应该见过的,她老人家那药园子,比别人洞府都要大。”
“我每日按照她老人家的要求,凝气聚水,分时分段的给那些宝贝花草浇水,直接累趴下了,再也不敢轻易祸害她老人家的那些宝贝了。”
单玉冰笑着摇摇头,说了后续的事情。
“还有这么一出啊,师尊都没说呢。”
襄红玲闻言,好奇的问道。
“我也算是你家师尊看着长大的,他老人家知道我最好面子,自然不会把我出糗的事到处说啦,就算你是真传弟子,在老头儿心里,还是我最重要。”
单玉冰闻言,挑了挑眉,一脸得意的看着襄红玲。
“是是是,您就是师尊他老人家的宝贝疙瘩,动谁都不能动您,不然师尊真的要拼命了。”
襄红玲闻言,完全没有被比下去的不悦,爽朗的笑道。
“兄弟,我听说烈火真君和辰元上尊最宠爱的就是冰心真君,那你和冰心真君比,谁更受宠爱啊?”一边的骆海听完,好奇的问道。
哪知他的话刚落音,在场的几人就变了脸色。
他的两个兄弟是害怕的神色,当着别人的面问谁更受宠,小孩子不都不愿意说不是自己的嘛,更何况是这么个修为高深的真君,骆海这个兄弟,怎么又开始犯蠢了。
刚知道郁冰真君居然和天元门的两位高阶修士这么亲近,他们就在心中暗自评估,看来还是低估了这位真君的实力。
爷爷要求他们与对方小心结交是对的,若是不能结交,也不能得罪对方啊。
自己弟弟(表哥)怎么这个时候犯蠢了呢。
白管事和花妈妈则是在想,这几百年时间,没听说辰元上尊兄妹两有其他的姐妹啊。
这位郁冰真君,看样子和冰心真君是堂姐弟的关系,以他如此受宠爱的地位来看,不可能这几百年一直没什么风声传出来啊。
难不成,这位郁冰真君,根本不是出自什么西南郁家,而是辰元上尊的私生子,或者,是烈火真君留在西南的一滴骨血?
花妈妈在一旁胡思乱想着,或者这位根本就不是什么郁冰真君,而是冰心真君假扮的。
毕竟看他和红玲熟悉的样子不似作假,在没有靠山来之前,忘忧岛的那位公子还在虎视眈眈的盯着红玲呢,她不可能轻易跟着不熟悉且实力不强的人走的。
不得不说,花妈妈,你真相了。
“既然红玲自己愿意了,道友的身份也确定了,那红玲你就带走吧。”
“至于价格,我家主子有言,这些年红玲为花船炼制的物件和法器也不少了,她在花船的一应支出,以及我们对她的护佑就此两清,无需再支付额外的灵石或者宝物。”
白管事内心快速的思索了一番后,看到红玲看向郁冰的神色是全然的信任和依赖,就不再纠缠,爽快的说道,她完全无视了一旁的骆海三兄弟。
“既然如此,本君代红玲和真君呈了这份情,本君承诺,天元门日后不会因为你们在红玲识海中设下禁制,意图窥探本门秘密和修炼法诀的事情,再与集雅轩和花船为难。”
单玉冰听了白管事的话,怔了一下,没想到对方如此爽快,而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笑了一下后,对白管事承诺道。
“真君,您这是何意?”
一旁的花妈妈神色大变的问道。
“本君是何意,你们不是很清楚吗?”单玉冰玩味的笑了笑。
“天元门的秘密,可不是谁都可以知道的,也不是谁都可以轻易探查的,白管事,你说,对吗?”
单玉冰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白管事,回道。
白管事严肃的脸皮在单玉冰那一眼意味深长下,狠狠的抽动了一番,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恐惧的神色。
“真君是否可以代替天元门做下这个承诺,真君非天元门弟子,做下的承诺,天元门可认?”
白管事明白对方的意思,也正是明白,才终于有了其他的情绪,比如那抹恐惧,比如,此刻有些急切的求证。
“白管事,谁告诉你本君不是天元门弟子的?”单玉冰好笑的反问对方。
“您,您,您是天元门弟子?”花妈妈结巴了一下。
“集雅轩这份情本君和天元门呈了,本君做下的承诺,本君认,天元门,也认,二位,本君的话,你们听懂了吗?”
单玉冰不想再和对方多做纠缠,双眼扫视了白管事和花妈妈一番后,正色说道。
而后便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茶汤后,“笃”的将茶杯放回了桌上。
原本被单玉冰扫视一眼的白管事和花妈妈,整个人犹如被重重的大山狠狠压住一番,不管是识海还是丹田,都搅起了剧烈的风暴,震慑的二人不敢移动分毫。
及至后来茶杯接触圆桌发出的响声,又像是赦令一般让她们的心神得以解脱,二人挪动了一下僵硬的脸,对视一番后,身子僵硬的离开了包间。
而被单玉冰逸散出来的气势所摄,以及刚刚二认对话中露出来的,大量的信息,骆海三兄弟也沉默且乖巧的端坐在椅子上,动都不敢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