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儿,爹爹得到消息,罗浮森林中有一株一千年份的朱颜花,紫离宗巽海峰的月桐真人出高价购买它。”
“爹爹打算与你路叔他们组队去碰碰运气,若能侥幸得了这株朱颜花,你到时候拿去交给月桐真人,请她帮你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的修为停滞不前,迟迟无法突破,知道吗?”
这一次收摊,李茂拉着李馨在天井中的葡萄架下坐着,眼神慈爱的盯着爱女说道。
“爹爹,那朱颜花是千年的年份,只怕争夺的修士不少,您瞧月桐真人都不敢自己去取,反而是发布了任务叫人给她寻来。”
“她一个金丹真人都不敢亲自去的,您的修为,还是不要去了,女儿的修为不着急,慢慢来,总能寻到原因的。”
李馨闻言有些着急,拉着李茂的袖子急声说道,巴不得立刻打消李茂的主意,不要去找那劳什子的朱颜花。
“我儿不必着急,爹爹也不是非要去找那株朱颜花,也就是去碰碰运气,若确实不行,爹爹也不会勉强的。”
看到女儿焦急又惶恐的神色,李茂有些心疼的安慰道。
“我与爹爹相依为命,若是爹爹走了,女儿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爹爹,您答应馨儿,此番前去一定要以安全为重,其他的我们慢慢来,左右女儿还年轻,还有时间。”
李馨知道劝不住父亲,只能按下心中的惶恐,轻声细语的哀求道。
“我儿放心,爹爹有分寸的。”李茂大手拂过女儿的发间,笑着说道。
…..
李馨有些心不在焉的守着店铺,一双眼睛时不时的就往门口看去。
自那日父女二人谈心后,李茂便和友人组队进了罗浮森林,距今已经大半年了,一直不曾回来。
李馨内心担忧不已,但自己修为太低,不敢贸然进入罗浮森林找人,这些日子一边打理店铺,一边注意来往的修士,从他们口中零星的听到一些消息,希望能早日见到爹爹,于修炼上都荒废了许多。
“路叔,你们回来啦,我爹爹呢?”
就在李馨又向门口撇去的时候,见到了和父亲组队的严路,顿时高兴的出了柜台,疾步走到严路面前,眼带希望的朝着严路身后望去。
“馨儿,你,你稳住,听路叔说,你爹,你爹他,陨落了。”
严路看着眼带希冀的李馨,喉咙有些发堵的说道。
“路叔,你说什么?你是在和馨儿开玩笑的吧?”
李馨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望着严路,胸腔里那颗心砰砰砰的,差一点就要跳出来。
李馨有些艰难的抓住严路的袖袍,希望对方否定刚刚的话,然而看要严路确定的点头后,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馨儿,你醒了,你爹的事情是个意外,大家都不想的,你,你别想太多,身子要紧。”
推门而入的严路看到床榻上的李馨睁开了眼睛,急走几步,将手上的药碗放在床榻旁边的小机上,安慰道。
“路叔,我爹他,是怎么没的,尸骨现在何处?”
李馨愣愣的盯着床顶,良久才机械的转过头,问严路道。
“我们和你爹一路到了罗浮深林的深处,有幸找到了那株朱颜花,但是也遇上了同来摘花的其他修士,混战中,谁也顾不得谁,直到打完了我们才发现你爹,那会儿他身受重伤,还没来得及留话,人就去了。”严路有些不忍的说道。
“我们那会儿都有伤在身,又处在深林深处,不得已将你爹给火化了,骨灰我给你带回来了,想着,怎么着也让你们父女见最后一面。”
严路一边说,一边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个坛子,坛口被深色的布料封的严严实实。
李馨强撑着从床上坐起来,双手颤抖的接过严路手中的坛子,一把抱在怀中放声大哭。
那绝望的,颤抖的哭声让严路的眼眶也有些发红,但他一言未发,由着李馨发泄。
待李馨发泄完后,严路将放在小机上的碗端给她,看着她喝下碗中的安神药后,走出了房门。
......
“路叔,这些天多谢你了。”
待那日李馨抱着李茂的骨灰坛狠狠哭了一场后,严路算好日子,在今天帮着她把李茂的骨灰坛葬在了罗浮森林内一颗大树底下,也没有立牌位,李馨默默的磕了几个头后,两人一起离开。
这些时日,里里外外的事情都靠着严路帮她处理,故而再回到小店后,李馨将严路请到家中,置办了一桌酒席以作感谢。
“馨儿不必多礼,我和你爹也算是生死之交,这些事情都是我该做的,只是,往后你有什么打算?”
严路坐在李馨的对面,接过李馨递过来的酒杯,仰头一口喝下。
“我打算守着爹爹留给我的店铺,先把店子的生意稳定下来,再慢慢把修为提上去,再以后的事情就走一步看一步吧。”李馨有些茫然的说道。
“这样也好,我们街坊邻居的,你有什么就开口,路叔就在你隔壁,能帮的路叔绝不推辞。”严路关切的说道。
“谢谢路叔。”听到严路的话,李馨再次感动的说道。
以往李茂在的时候,李馨事事听从李茂的安排,内心有所依靠,也并不觉得不妥,如今李茂离世让她恍若失了主心骨,一时间内心惶惶不安,对于未来的事情完全摸不着头脑。
正不知所措时,严路的这一番话让她仿若找到了主心骨,一双略带湿意的眼睛楚楚可怜的看向严路。
对上这么一双妙目,单身多年的严路心脏急促的跳动了几下,狼狈的转过头,不敢再看李馨。
…….
罗浮森林中的一条溪水旁,一身血污的李馨躺在地上,一双美目睁得大大的,望向被林木切割成一块块的天空。
眼中的不甘之色越来越浓,碎成几段的宝剑剑柄被她紧紧握在手中,眼耳口鼻处的血红还在蜿蜒,鼻息却是越来越弱了。
过往的一幕幕如走马灯一般,在她的脑海中划过。
那日严路陪着她将爹爹的骨灰坛埋葬好,为了感谢那段时间严路的陪伴和帮忙,她特意置办了一桌酒席感谢严路。
谁知道,谁知道她视为亲长的严路,那个畜生,竟趁着她失去亲人的悲痛时刻,趁着醉酒**了她。
犹记得她第二天头痛欲裂,全身酸痛的醒来后,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恨不得立刻死去。
那个畜生痛哭流涕的跪在自己面前,虚伪的说着什么不是故意的,只因酒醉的原因,这事已经发生,是他不对,他愿意代替爹爹照顾自己云云。
也是她李馨蠢,是她太软弱,竟被严路的花言巧语哄了去,被他声泪俱下的说了几句就接受了他,成了他的女人,还将爹娘辛苦挣下的店铺拱手相让,成了他严路的私产。
更是在跟随他进罗浮森林猎杀妖兽时被当成挡箭牌,替他挡下了致命一击,也让自己的丹田重创,更被他当作累赘,扔在了这里。
想到这里的李馨苦笑一声,说是怪严路,实际上这苦果不是她一步步选择的吗?
若是她没有引狼入室,若是她没有轻信严路,又怎会被灌了灵酒污了身子。
若是她事情发生后心志坚决,不惧怕未来,一心向道完全依靠自己,又怎么会被严路几句照顾的花言巧语所欺骗,最后不顾身分年龄的差距,没有名分的跟着他。
若是在严路利用她的原阴突破筑基顺利结丹后警觉一点,也不至于将爹娘辛苦一生打拼出来的店铺拱手相让,成为他的私产。
若是她警觉一点,听到严路说要带她外出历练时多想一点,又怎么会成现在这个样子?
“爹爹,是馨儿错了。”
李馨躺在地上想了很多,幼时与爹爹的相处,葡萄藤架下的那些日日夜夜,店铺被人夺走的不甘,被人欺辱的过往,被妖兽一爪拍碎的丹田,被人丢弃在这里的场景,一幕幕不停歇的在脑中划过,眼角的泪水和着血水划过鬓角没入青丝。
在她短短四十载的人生中,唯有前二十年过的最是畅快。
那时爹爹还在,店铺还在,尽管未能进入宗门,但也衣食无缺,修行上爹爹也是竭尽所能的教导自己,那时的她从未因为修行资源而费过心思。
后来自己修为停滞不前,着急的爹爹为了一株朱颜花命丧罗浮森林。
没有了爹爹的庇护,仅是练气修为的她,没能守住爹爹留下的店铺,为了修炼资源绞尽脑汁,被人欺辱,被人算计。
可她拼劲了全力,二十年的时间,也仅仅晋了两级,还活得好累好累。
可她不甘心,为什么,为什么身为散修如此艰难,没有功法,没有资源,没人指导,什么都没有。
她费尽心思才能抢到那么一点点的资源,在宗门弟子,家族弟子中犹如沧海一粟,那些天子骄子一出生就能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她好恨,恨天道不公,恨害死爹爹的那些人,恨严路,恨自己灵根不佳,恨自己遇人不淑。
恨来恨去,最恨的还是自己,资质不行,悟性不佳,运气也不好,爹爹的死她要负主要的责认,后来店铺被夺,身子被污都是自己道心不稳,轻易为人蛊惑,加之修为太低造成的。
如果有下一世,她一定拼劲全力,用心修行,不再轻信他人,不再有依赖心理,坚定道心,坚韧如初一路向前。
“好不甘心啊。”
李馨发出一声微弱的呐喊后,眼带不甘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横尸荒野,死后双眼圆瞪,带着浓浓的不甘。
….
“呼。”
单玉冰舒了一口气,在氤氲的水汽中睁开了眼睛,受到幻境的影响,那眼中还带着一丝不甘。
周边的池水已降低至脚踝处,此刻感受到她的清醒,开始慢慢的涨水。
不远处的玉妍美人已经滚在塌上睡成一团,看的单玉冰好笑的摇摇头,冲散了一点幻境带出来的阴霾。
说是来给她们护法的,结果历练还没到一半,人倒是先睡过去了。
单玉冰哪里知道,玉妍此刻虽是睡着的样子,实际上一丝神识还在她们几人的头顶盘旋,只要其中一人有什么问题,便会立刻惊醒出手施救。
别看表面上人在睡觉,实质上这些化神老怪的神识强悍无比,分出一丢丢看顾众人也就够了。
她老人家每日中午雷打不动要睡美颜觉,若是睡少了,这小脾气一上来,就有狐狸崽要遭殃了,就算为了那些小狐狸崽子,咱们玉妍美人也要好好的睡饱她的美颜觉。
幻境中亲身体验了李馨短暂的一生,单玉冰更加深刻的理解到散修难为这四个字代表的含义。
这一刻,她非常庆幸自己出生在天元门,有爱护她的父母师长,有一同玩耍的同门玩伴,无需为功法操心,丹药、符箓、武器、师长指点更是唾手可得,玩伴间的交流也是毫无障碍。
更能放心的将后背交给同门,无需担心背叛或者算计,也无需挖空心思抢夺资源,不必为了修炼的洞府四处奔波,与人挣,与兽挣,与天地挣。
她真的是,非常非常幸运了。
就在单玉冰沉思总结时,包裹她的池水再度恢复如初,下一刻,她便失去了意识。
“希望这次不要再这么倒霉了。”
陷入黑暗的前一秒,单玉冰下意识的在脑海中想到。
……
“这是,什么情况?”
睁开眼睛的茵萝魔君,环顾四周后,看到自己赤身裸体的躺在一张巨大无比的床上,身边一左一右还躺着两个同样身无寸缕的男人,那白花花的肉体刺痛了魔君的双眼,想也不想的抬手一甩,将两具白花花的肉体扔出了房间。
肉体摔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音,而将人甩出去后的魔君大人,紧闭门窗,随意的从储物袋中找出一套衣裙穿上,再将床上的所有东西一把火烧光后,重新躺在空无一物的床上,发起呆来。
“这是哪里,我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茵萝魔君自言自语的嘀咕了这几句话后,突然两眼一翻,晕倒在自己的床上。